皇帝看了一眼还站在身边的郭槐,郭槐知道皇帝是要看看这批冬衣,就出去,让人把装衣服箱子抬上来。这箱子算是秦王带来的,也不能直接抬到御前。只是让接手的小太监把箱子放在殿外。郭槐出去,让小太监把箱子抬了进来。皇帝没想到派了两个儿子,却弄出了这样的冬衣,呆了半天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听到秦王轻声地叫他:“父皇,父皇。”皇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拿着衣服发呆。秦王还跪在自己脚下。皇帝突然觉得全身没了力气。
皇帝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他以前认为,就算是儿子们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相斗,也是情有可原的。皇家子弟都是这样过来的。最后无论谁是赢家,都是宋家子孙。可这次鲁王、宁王的所为,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作为皇家子弟,为了私欲,连大楚王朝的兴亡都顾不得了。
这次的事儿,无论是鲁王还是宁王做的,他都无法原谅。他倒退了两步,坐在龙椅上,才对郭槐说:“你去把那两个孽障给我叫来。”郭槐答应了一声,正要走,皇帝又叫住他说:“你要是敢泄露今天的事情,就不必回来了。”郭槐低头说:“老奴不敢。”
皇帝在郭槐走后,才低声对秦王说:“起来吧。这次你做得对。”秦王见皇帝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说:“父皇,你别太生气了,自己的身体要紧。我去叫人请太医。”皇帝摇头说:“我没事。这件事儿得尽早解决。前线还等着这批冬衣呢。”秦王担心地说:“那父皇你就闭上眼养养神。”皇帝点头,闭上眼。半靠在椅背上不在说话。
此时,他觉得全身疲惫。他守着这万里江山,每日也算是勤政,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为了这把宝座连江山的都不顾了。这让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他不想让秦王看出他的茫然,只好闭眼假昧。大殿里的气氛一时十分沉闷,边上侍候的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
郭槐知道这次皇帝气得不轻。出去传旨时也是快马加鞭的。鲁王和宁王来得很快。他们行了礼之后,皇帝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看他们。鲁王心知不妙,就找说:“父王脸色不太好。怎么不叫太医?”他又对秦王说:“三弟,你来了之后,就没发现父皇身体不好?还不赶紧扶父皇到后面榻上去躺一会儿。”
皇帝见鲁王这个时候,还是这么嚣张地挑兄弟的毛病。心中深悔自己这两年对他太过宠溺了。皇帝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鲁王。你先别拉扯别人。我叫你来是让你看看这个。”皇帝对身边的太监点点头,那人就拿了一件芦花棉袄放到鲁王面前。鲁王一见这件棉袄脸色都变了。他本以为,要等到棉袄发下去。穆佑轩的折子再告上来,这件事儿才能揭露出来。到时候。穆佑轩说不定已经败了一二仗。皇帝对穆佑轩也该心生不满了。
那时皇帝要先安抚前线军心,又要补发棉袄。而自己这批冬衣,时间长些之后。自己也能处理好手尾。那时也就打起嘴皮子的官司,就是又没有证据。那就难查了。鲁王说什么没想到,冬衣出京不过一天,就被追了回来。
鲁王拿着冬衣,直接装傻,一脸惊讶地样子,说:“这是谁家做的棉袄啊,这么糊弄人,穿着能暖和吗?”鲁王的惊讶倒也不完全是虚假的,他是让手上通知那些商户可以偷工减料,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商家做的衣服根本不能穿啊。皇帝沉着脸说:“这就是你昨天发往前线的冬衣。”
鲁王一幅不可置信地样子说:“这不可能,昨天的衣服已经出了京城了。”皇帝怒道:“鲁王,你以为把冬衣送同京城,就没人知道你做的丑事吗?这样的冬衣送到前线,你就不怕引起将士烨变?”鲁王跪下请罪,却依旧喃喃地说:“这冬衣都已经送出去了,我可是一件都没留呀。”
鲁王知道,他必须得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才能过关。皇帝看着鲁王的样子,火气更大,说:“这是你三弟今天出京追回来的。你三弟当场开箱验得货,当时在场的官吏、兵卒都可以作证。你要不要跟他们对质一下。”
鲁王偷眼看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觉得自己可以适可而止了,就说:“父皇,三弟的话我自己是相信的。我只是真的不知道,好好的冬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现在全国各地都闹灾,我是真忙不过来。这冬衣的事儿是全权委托给四弟了。”皇帝阴沉的眼光看向宁王,说:“宁王,你有什么说的吗?”
宁王有些发呆,这衣服糟成这样,他也有些意外。原本这些衣服是要陷害秦王的,他为了避闲,平时跟本不往前凑。虽然外面说是他督办,他也从来没去看过衣服做成啥样的。这会儿见皇帝问他,赶紧答道:“父皇,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皇帝讥笑着:“朕派了两个儿子督办军需,居然连几件冬衣都做不好。看来是朕没福气,生的儿子都不顶用。”
鲁王忙说:“父皇,你别伤心,都是儿子的错。四弟还小,我不该把这件事儿全权交给他。你别怪他,儿子甘愿领罚。”宁王见皇帝半天没说话,似乎被鲁王的兄弟情义给打动了。他大声说:“二哥,你别都推到我身上啊。虽然分散做冬衣裳是我的主意,可所选商家是哪个,可都是二哥指给我的。”
鲁王知道这是一个破绽,早就想好了借口,说:“我选的这些商家,都是有些家底,并在户部登记的也是,京城最大最合适的铺子。我本以为,他们做得这么大,早就有些信誉了,才提给四弟的。我也想不到,到了四弟手底下,这帮人怎么就不顾,几十年的信誉脸面了呢?”
宁王一听,鲁王撇得还真清,立刻恼了。他向前跨了一步,手一指,几乎都要碰到鲁王的鼻子了,说:“二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那些商铺可以偷工减料了。”皇帝一听大惊道:“宁王,你说的是真的?”鲁王喊冤道:“父皇,没有这种事儿。把冬衣分散给不同的商家,只是因为国库用度不足。我一个堂堂皇子,让商家对前线要用的军需物资偷减材料。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皇帝恼怒地对鲁王说:“闭嘴。”他又以盯着宁王看了一会儿,眼里露出了凶狠的目光。直到把宁王盯的低下了头,才说:“你说这些衣服鲁王示意商家这么做的,你可有证据?”宁王被皇帝盯的胆怯,低声说:“我的小厮安儿,是其中一家商铺的大师傅的侄儿。我刚开府不久,手上帮手少,就让安儿帮我看着点那些铺子。安儿那个叔叔,见安儿每次抽查样品都做得很认真,才告诉他的。”
宁王决定做这件事以后,就打算花钱收买一二个证人。安儿的这人叔叔是一个意外。安儿被卖了之后,就再没有见地家人。这次见到叔叔才知道,家乡遭灾,一家人都没了,只剩下这个叔叔来到京城讨条活路。好在,他的裁剪手艺是自幼学过的,才凭手艺在京城落了脚。这次见到安儿,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唯二的亲人了。他怎么会不帮助他。这让宁王省了不少花费。宁王不是个小气,也给了安儿叔叔一大批银子,顺便让他再收买两人。
皇帝阴阴地说:“你以前怎么不说?”宁王小声说:“我以为是安儿的那个叔叔乱说的,二哥不会帮着做这种事情。可是今天,看二哥的模样,才知道二哥可能真的心中有鬼。要不,二哥再怎么忙,都会派人来看看的。”皇帝又问:“你既然认真查过衣服品质了,怎么还会有这种破烂送到军中。”
宁王低声说:“父皇,一开始我真的看过他们做的衣服,都很结实暖和。后来是二哥说,这些铺子都有很好的商誉,不用总看着的,我才放松了一些。”后面这些话,倒是宁王编的。鲁王生性谨慎,不可能对宁王说这些容易被抓把柄的话。他倒是对宁王说过:“这次冬衣父皇很重视,四弟还是要辛苦一些,多看着点之类的话。”
鲁王见宁王如些不遗余力地栽赃他,就知道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估。鲁立刻对宁王说:“四弟,在父皇面前不可说谎。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检查冬衣了。”宁王声音也大了起来,说:“这种话你当然要选一个没有人在的时候说,可是就算是你瞒得过父皇,你瞒得过天地良心吗?”
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话。”他理了一下思路,他对宁王说:“鲁王是你二哥。你控诉鲁王的罪状可不清。你可有证据?”宁王被皇帝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立刻小了下去,说:“安儿的叔叔可以作证。还有两家铺子的掌柜的和伙计可以作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