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辰羽低沉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柔声道:“因为你。”
那声音不大,却暖的像一块冬日里红铁,在万沐倾心口烫了一下。
昏暗并不明亮的房屋里,炙热的目光让万沐倾不由眼神闪躲,她低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知道,不能在呆在这昏暗温热的房间里了。
必须掌灯。
她越过宁辰羽那双横在床边的大长腿,从床上走了下来,宁辰羽看她外衣都没有脱,是合衣而睡的,难不成他来时,她才刚刚回来,他伸手拉住万沐倾的手腕,低语道:“为什么不信我?”
那声音低低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万沐倾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半侧身,朝着他看了过去,说道:“没有不信。”
宁辰羽嘴角珉笑了一下,抬眸怔怔的望着她:“那你今日去哪了?”
万沐倾沉默了一会,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看。”宁辰羽苦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握住的手腕上,他拇指在那皮肤上揉搓了一下,念念不舍的松开手道:“你还是不信我。”
怎么信?如何信?万沐倾在心里回道。
她不欲解释太多,理智与情感,她太明白自己知道要什么了,而宁辰羽,不,陆泽鸣,也应该是跟她一样的才对。
就在她正欲转身点灯时,宁辰羽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万家密室的机关跟希望那个盒子一样吧,不巧,我解开希望那个盒子了。”宁辰羽后脑勺靠在床头,一条腿曲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幽幽道。
“你,知道些,什么?”万沐倾脚步一顿,半转的身子又转了过来,他怎么知道万家密室的事?肯定是冰昙那个臭小子说的!
只怕是陈伯之事让宁辰羽在他眼里,就是自己人了。
“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宁辰羽说道,全然没看万沐倾那张渐渐变色的脸,继续道:“我知道打开盒子的机关就是覆灭的南国文字,
南宫,二字。
我知道,南宫家族乃是南国的开国将军,手握重兵,部下共七属,其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属为主,玉衡、开阳,瑶光为辅。
七属各有领域,但彼此之间,相铺相成,形如一家,也都共姓,南宫。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万家这一支属,乃是掌管百姓粮食,国之命脉的瑶光。
希望这一支属,应该就是打造机关暗器,强弩炮火的玉衡吧。
你带希望来东洲,真正的目地,不是找你姐姐,而是让他认祖归宗,是不是?”
房间里陷入了异常的沉默,站在床边的万沐倾久久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垂着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宁辰羽喟叹道:“你让他认祖归宗,阿倾,你想要做什么?”
南国已经覆灭了啊,阿倾,他在心里幽叹道。
噼里啪啦。
火炉忽而茂盛了起来,冒出火星子。
房里徒然升起的异风,增加的温热,让宁辰羽心里却凉了三分,他看到万沐倾垂在侧身紧握的拳头,心里没有来的苦讽了自己一句。
他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女子,低语道:“万沐倾,你是要杀我吗?”
房间里久久的没有说话,直到火炉的红碳渐渐的不在火红,别院外响起了嘎吱嘎吱的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万沐倾干涩的嗓子才发出一丝音响:“我不会杀你,这是我欠陈伯的。”
她说完,转身离去。
“万沐倾,你对我就……”
“没有!”万沐倾甩手朝着宁辰羽就是一掌,压制的愤怒喊道。
宁辰羽起身想要抓住要离开的人,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撞在床架上,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一丝血液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
在他脚底下,晕出一摊血花来。
“宁辰羽你……”万沐倾低喃了一句,就算那一掌,他来不及躲开,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才是。
而且,以她现在的功力,宁辰羽不可能躲不开!
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垂在衣袖之中的右手,不由微微颤栗。
“宁辰羽!”万沐倾连忙上前,接住倒下来的宁辰羽,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脸色一变,声音暗哑轻颤道:“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辰羽露出一丝笑意,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扯出的笑脸:“我没事。”
“你这还叫没事?”万沐倾微怒道,扶着宁辰羽躺在了床上,拿起衣袖擦了擦他嘴角的血:“是谁伤了你?”
宁辰羽拧着眉,强行的将喉咙的涌出的甜腥压了下去,这才开口道:“还能是谁,夜罗门的一对师姐弟呗。”
“……”万沐倾被堵了一口,心里一阵毁意涌入心口,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还没突破九重境?”
“本来是要的。”宁辰羽侧着头对她道:“这不,把机会让给你了。”
“……”让你问!万沐倾忽而就想扇自己一耳光,简直就是自己心里找堵。
万沐倾起身去掌灯,一只手无力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阿倾,你为何就是不信我呢?”宁辰羽望着万沐倾的背影,整个人的意识都在逐渐涣散,声音轻的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我没有不信……”万沐倾回身道,看到自己从自己衣袖上坠落下去的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慌了。
“宁辰羽!”
*
希望打着哈欠,听着从操练场传来一阵阵将士操练的喊声,在床上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从被窝里念念不舍的爬了起来。
他摸着黑迅速的穿好衣服,一打开门,一阵冷风卷着风雪扑了他一脸,让他忍不住的哆嗦了两下。
外面漆黑一片,他反手关上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嘎吱嘎吱嘎吱……
鞋子踩在雪地上,在清冷的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留了一路清晰的脚印,热气从希望的鼻孔之中喷出。
只是刚出府没走几步,就迎面而来一群骑马的人。
希望垂眸连忙侧身一让,都没去看骑马的人是谁,等到几人从身边走过,又朝着前走了。
阳钧反身下马,正欲喊住前面的人,就见阳奇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阳钧一把拉住这个看不到他存在的儿子:“怎如此慌张?”
“爹,我……”阳奇话说了一半,看到阳钧的眼色,朝着他身后望了一眼,有两个人影闪躲了一下。
“昨晚府上有几个奴婢下吐下泻的,我便让人去请了郎中,这不,才没多久,又有好几个人如此,郎中让我去请简郎中过来看看,怕是……有传染性。”
“那你赶紧骑马去。”阳钧连忙喊道,抬手往阳奇肩膀上拍了一下,吩咐道:“简东,你跟阳副将一起去。”
“是。”
简东领命,转身上马,朝着府上旁边的角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