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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铁道镇守(1 / 1)

‘欢迎登车,您的目的地是,谢子峰,您乘坐的是,头等舱。

尊敬的来宾,欢迎您使用墨竹山机关铁道服务,请允许我代表列车组人员致以诚敬的问候。

您的包厢在上车后的左手边,如果您有需要寄存的行礼,请不要犹豫向随车的铁道镇守寻求帮助,全体列车组人员都乐意竭尽所能为您服务。

您的包厢还在前方,根据墨竹山机关铁道院院相关条例,我将向全体乘客播报‘人’字旅客乘车注意事项,头等舱旅客可以选择跳过重复说明,对您造成的不便请谅解……’

所以你也知道唠唠叨叨得对人造成不便了啊……

郑泽天摸了摸衣兜,虽然还是‘天’字旅客,但到底是头等舱的旅客,衣兜里都有药丸放着呢。

在影蓑的指引下,郑泽天来到包厢,开门瞧了一眼。

头等舱就是不一样呵,经济舱是四个人对对坐还要放行李,要是长得高大些大概挺难伸腿的。头等舱就空旷多了,看着起码有七八个经济舱的大小,里头就和居室洞府一般,有床有椅还有香炉,自己画个法阵在车上修行都没有问题。而且茶几桌台上,还摆有准备好的新鲜果脯和甜点呢,免费的。

郑泽天抓了一把嘴里一阵嚼,看到炉上有温好的米酒,也喝了一盅,总算腹痛缓和了些。

也是,到谢子峰经济舱一张票才十二两,头等舱要六百两,还要收一成五的消费税和一成五的服务税,一共七百八十两,早午餐肯定包含在车票里了,多送你几个香蕉苹果吃又怎么了。不过说真的,这米酒还真是爽口啊,灵息四溢,口齿留香,甘甜润喉,嗯?这酒盅背后写着啥……神马!竟然要收费!两口东西要十五两!抢钱吗!想不到酒水居然不算在套餐内的吗!背刺了背刺了!

‘发车之后,餐车将开始营业,今天头等舱的套餐有,椒香雪花牛肉,青柠汁桂鱼,芦笋白玉炒元贝,杏鲍孤猪颈肉,时蔬什锦,另有南海一品鲜鲷,数量有限,先订先得。

本车为头等舱的旅客提供送餐上门服务,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求,请不要犹豫呼唤铁道镇守……’

……哦,听起来好像也还可以嘛。

想想反正等会儿搞不定要大战,闹不好还回档,郑泽天耸耸肩,干脆把付费的灵酒米酒一股脑全灌下肚,一时间浑身暖烫,真灵流转全身经脉,把周身气穴道息补足了。也不在包厢里久待,直接带着酒气出门。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来旅游的,吃饱喝足了就擦擦嘴,出车厢来继续找人,好在头等舱这个价钱,毕竟不会有多少客人的,前后也就两节车厢,现在也不是墨山段不许出门,很快就被让郑泽天找到了刚才那家人。

“失礼了阁下,这节车厢已被我家主人包了。要是去餐车你得往回走,找铁道镇守。”

那书童正在走廊口守着,没披影蓑,显然也受不了又是乘车注意又是广告的唠叨。见郑泽天过来立刻拦住。

郑泽天揭开‘影蓑’,露出脸来,“我找你家主人。”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毕竟,娄观城上车的就这么五人,说不定和藏在‘鬼’车厢里的那个东西是一伙的呢?而且谁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冲着李家庄来的,还是宋大有来的?

尤其最令郑泽天想不明白的是,他和那猫耳镇守,都是被一招秒杀,毫无顾忌。但那头麒麟,剖心挖腹的,分明是被折磨了很久才死的。

就仿佛对方原本就认识宋大有,又或是在逼问什么情报似的……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还在娄观城的地界,在抵达李家庄,甚至进入墨山段之前,郑泽天都大概率是安全的。

毕竟他‘区区一个娄观道弟子’的性命无关紧要,对方藏在车上,自然是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对他下杀手,耽误正事的。

既然有时间又有机会,那自然要尽量搜集一下情报,说不定会有用。

书童一见是刚才借钱的小道士,不由奇道,

“足下是墨竹山弟子?外门弟子也能坐头等舱?您有何贵干?”

郑泽天也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他发了三百九十两的电报激活巨子的两个作弊码,又买了七百八十两的头等舱车票,现在三千两还剩下一千八,那些十两一百两的碎票就不说他了,但那张一千两的大额宝钞,是对方夫人给的。

郑泽天把宝钞翻出来,指指宝钞上的抬头票号,第一联墨竹山财经院,第二联墨竹山机关铁道院,第三联鹤首黄记盐行。

“一千两的大票可不常有,一般银行开百两的宝钞已经足够用了,这张宝钞是你们自家开的吧?轮椅上那个伤病的,可是墨竹山弟子黄竭?”

听对方交出少爷全名,书童不由一阵狐疑,“您是……”

而那丫鬟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书童身后,警告似的,把双目划过郑泽天的咽喉,盯着他前胸贴的‘天’票。

于是郑泽天又自我介绍一遍,

“墨竹山弟子郑泽天,与黄师兄是同届的,也见过两面,此番又有缘碰见,想看望一下同学。”

那书童点点头,“原来是郑道友,你的心意我家心领了,不过少爷刚睡下……”

“黄安,没事的,让小道长进来吧。”

“是夫人。”

听到女主人吩咐,书童丫鬟自然不好再阻拦,一前一后陪着郑泽天进入包厢,那昆仑奴正用四条臂膀抱着头,蜷成一团锁在角落里,背嵴一阵阵抽搐,好像忍着巨大的痛楚。

浑身被烧伤的少年被平放在床榻上,一边昏睡,一边还在阵阵呻吟,那夫人一脸忧愁得坐在榻边,见郑泽天进来,点点头道,

“小道长有心了,我儿的伤势已稳定下来,应当没有大碍。”

郑泽天望了那伤员黄竭一眼,问道,

“师兄的伤势,静养最好,娄观城中自有治疗本门弟子的丹汤药池,不知为何夫人您要急着带他出城呢?”

夫人苦笑道,

“妾身听说竭儿负伤,连夜就赶来了,丹师说是炼炁炼的,呵呵,我虽是一妇道人家,也知道竭儿一个才筑基的,炼什么炁能伤成这样?

想必是竭儿从小被我宠坏了,在家里每日养尊处优的,不知外头人心险恶,不听我劝,露了钱财,亦或是争强好胜,得罪了什么人被收拾了吧。

可怜他一个孩子,身负重伤,只能孤零零躺在药炉里煎熬,实在痛煞我也。我黄家不过区区商贾,虽薄有几两金银,却无甚根基,比不得那些亲朋无数,道友万千的修真世家,实在不敢得罪山人。

我儿本就资质平平,既然福缘不足,还招惹了祸事,那这个仙,不修也罢,今儿我接他回庄,护他一世平安也就是了。”

那书童黄安立刻安慰道,

“夫人宽心,过午就能到鹤首峰了,我已拍过电报,叫家里准备好了丹汤药池。少爷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另外镇峰真人吃了咱家那么多孝敬,回来肯定卖个面子,来瞧少爷一眼,就算是真有什么误会,花些钱也就解开了。”

那夫人也是一脸愁容,说着真如此简单就好了。

郑泽天想了想,又问道,

“既然夫人担心黄兄得罪了人,以您家的财力,为何不速用飞舟法宝,接黄兄弟回家,还要来乘机关车呢?”

黄夫人摇头叹息,“我也心急啊,可犬子的伤势不好晒着月亮,昨个好像娄观城出了什么事,在严查空港,不许飞舟起落,不准散修飞空,这才熬到早上从铁道走的。”

嗯?出事?昨天?莫非……

郑泽天眯起眼,而身边黄安也接口道,

“小的打听了,说是昨天有外地散修私接城内灵脉炼丹,炸了两条街,死了上百人,娄观塔震怒,戒律院已经召集各城各峰镇守真人,召开生活生产安全会议,连竹山的镇守们都来挨训了。

不过林子大了,确实什么鸟都有,这些外地的散修这么不识抬举,敢在娄观城惹事,分明是不给巨子面子。小心起见还是走铁道安全一些,免得天上打起来,剑光四射的给卷进去了。

毕竟这些年铁道都没出什么事,随车还有娄观道的高手跟车镇守。定可保佑平安。”

“娄观道的高手?”

郑泽天抿抿嘴,

“那个铁道镇守似乎是灵族吧?它真的是高手吗……”

黄安倒是不以为意,

“哦,那个应该是灵宠坐骑之类,帮忙干活的吧,毕竟正经真人哪个还愿意给你到站开门,送餐到座的。

不过机关铁道局的条例可是巨子制定的,肯定有正经的娄观道真君随车护航,大概现在哪个车厢里闭关吧。”

所以,这列车上的铁道镇守,至少有两人么……

郑泽天想了想,觉得这群确实是黄家的人,不是什么妖魔批了层人皮,也不再试探了,坦荡道,

“黄师兄的事情我也有耳闻,他没得罪谁,就是道行不足,虽有缘见得正法,却悟不透,参不了,熬不过,扛不住,一时走火入魔罢了。如今不过烧掉层皮肉,经脉又无甚碍,没什么大事,养好了不耽误修行的。”

那女主人‘啊’一声轻叫,站起身来,

“小道长可是有救我儿之法,妾身愿重金相酬!”

郑泽天点头,“有,墨竹山就有许多宁神静心,养气安眠的药方,你们给他煎几服,睡三天,自然便好了。

我说了是江湖救急,不多拿你的钱,这里还剩下一千八百……十五两,先还给你们,剩下的因果来日再算。不打扰黄师兄休息,先告辞了。”

说罢他直接把手里银票就往黄安手里一塞,作辑一礼,扭头就走。

那夫人见这小道长不肯多收,也知道好多修士确实这番因果算清的做派,心系着儿子,便也不强求了。

而郑泽天出了黄家包的车厢,走了一段,突然停步,扭过头来,看向跟在身后那个丑丫鬟。他也不言语,就盯着对方。

那丫鬟冷冷开口,

“我去餐车取餐。”

郑泽天便也道,

“这么巧,我也去。”

于是两人也不言语,一路沉默走到车门,那猫耳铁道镇守不在,不知是不是检查经济舱还是鬼舱去了。

郑泽天想了想,也不管丫鬟在身后盯着,直接拉开暗柜,取出‘墨’牌帽子戴在头上,然后一把拉开‘鬼门’!

煞气喷涌而出,那丫鬟大惊,一闪身跳到天花板上,好像蝙蝠一样扣着车顶倒吊着怒骂道,

“臭牛鼻子!你找死吗!”

郑泽天也不理她,检查了一下门后头,还挂着三盏灯,便把鬼门关上,扭头看看那丫鬟。

“车里有脏东西。”

丑丫鬟怒喷,

“对!就有你这个找死的神经病!老子要是煞化了!第一个先把你个臭牛鼻子撕八瓣儿!”

郑泽天咧嘴笑笑,

“这位道友,以你的本事,在墨竹山混个供奉护法当当岂不轻松的很。何必转世藏在黄家,借钱修行呢?还是说你看上人家夫人了?放弃吧,她都已经是人母了,一心想着儿子,容不下你的。”

丑丫鬟呸,

“啊我呸!关你屁事!臭牛鼻子!老子看在墨山主的面子上警告你一次,不管你打什么鬼主意,别算计黄家,伤到夫人一根汗毛我生吃了你!”

郑泽天笑道,“好,我信。那么我们就是一边的了。”

丫鬟大眼瞪小眼,脸都扭曲了,

“哈??你脑子有病还是故意找死啊?”

郑泽天掐指算算,想了想,冲丫鬟道,

“我墨竹山正追查娄观城暴炸一桉,现在怀疑嫌犯可能在车上,希望道友协助我缉拿真凶。”

丑丫鬟朝他甩了白眼,一翻身从车顶跳下来,扭头就往头等舱走。关我屁事尽在不言中。

郑泽天看看她的背影,身高,突然开口。

“阁下上辈子是不是修炼紫霞道的。你不帮我,只怕你家夫人没机会在鹤首峰下车。”

丫鬟勐得站住,侧头扭过半边脸,一只童孔瞪着郑泽天的咽喉,凶的好像一匹孤狼。周身更道息暴涨!紫霞道炁仿佛玫瑰的荆棘一般遍布全身!

但郑泽天不仅不害怕,反而点点头,果然是她,那只‘鬼’。

也就是说那五道影子,确实是这五人,只不过又不是‘人’,而是借了他们被掏空的皮囊藏身!

那东西果然已经混到车上来了,而且在墨山段之前就已经动手,杀光了头等舱的乘客,还伪装了人形,这才能藏在头等舱的包厢里,一路躲过镇守的耳目,在李家庄下站。

至于这个转世的丫鬟,现在还是‘人’,唯独她能从那东西手下逃出半条命,变成‘鬼’,大概因为一身元婴境的本事,只有她来的及,用了影蓑里藏的丹。

看她前后的性格变化这么大,大概是两颗丹一起用了。

不错,想必和罗祖一样天资聪颖的大家,早就已经明白了。

根本没有什么‘解药’,只有‘安慰剂’。

倘若墨竹山真有神奇的煞化解药,又何必兴师动众建立巨大的城市防护罩,建立巨大的墨山墙,三令五申得叮嘱,小心不让人晒到虚月的光芒呢?

‘变化’是没有‘解药’的。

毕竟煞化是不可逆的,死亡是不可避的,一旦人遇见了鬼,一旦从人变成了鬼,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鬼者归也,人死了就该去死,这是天道最基本的法则。

你既然死了,又不肯归去,那天也很不爽的啊,岂不是只能靠自己了么?

左手的蓝色药丸,是某种催眠药,或者说,记忆封印药。

右手的红色药丸,则功效正相反,大概是类似转世金蝉一类,让你凝结元神,凝结记忆神魄的辅丹。

从梦中醒来,就是让你先直接睡过去。梦境成真,则是帮你认清现实。

毕竟按照《太素变化入门》中巨子的观点,‘人的进化’,需要坚强的道心来控制的。

假如一个人,连认清现实的勇气都没有,连自身的变化都不愿接受,想要靠做梦来拒绝来逃避,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新生呢?

那几乎是必然会堕入魔道,煞化魔胎的,还不如嗑药让自己昏睡过去,至少少受点苦,醒过来醒不过来就两说了。

但也不排除有些人,真的有天赋,有道缘,有潜质,真的能看到‘鬼’的。就好像眼前这个丑丫鬟一样。

那确实可以度入墨山门下,给个机会,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觉醒,从‘墨山鬼’,变成‘墨山人’也不一定呢。

只可惜这丑丫鬟虽然有资质,悟性却差了点,根本不听郑泽天多解释两句,一个肘击,手臂上荆棘般的利刃,已经直照道子左目刺来!

而郑泽天手更快,或者说,更早,在‘你不帮我’的时候,就先一步把攥在蓑衣底下的一片青霞,仿佛渔网似得掷出去!噼头盖脸得一裹,将一头撞来的丑丫鬟,缚在天青霞烟罗之中给收了!

“混蛋!混蛋!臭小子!卑鄙!放老子出去!”

这丑丫鬟怒吼着,好像个蝉蛹似滚来滚去,被烟罗裹着动弹不得。

哦,玄门的法宝可真好用啊,说你元婴打不破,元婴就是打不破。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豹耳铁道镇守推着辆餐车,打开通往经济舱的门出来,见状大惊。

郑泽天面无表情得稽首道,

“墨竹山弟子郑泽天,抓到了昨晚娄观城爆炸桉的嫌凶,请镇守真人立刻停车,电报传唤戒律院来提审!”

既然各山各峰甚至每个车站都有电报机,那这列车上肯定也有吧!

丫鬟快气疯了,扭得像个青虫,“你放屁!你放屁!”

“啊,啊?这……”豹耳镇守挠挠头,看看地上的丫鬟,看看郑泽天,然后它又抬起头,看看郑泽天的身后,“陆镇守,您看这怎么办?”

这个瞬间,郑泽天如坠冰窟,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但是有一只手伸出来,那‘曾经’一把捏爆他脑袋的手,这次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个男人轻声问。

“郑泽天……你是谁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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