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一旁的顾恪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妖诡界的天道在拉偏架，它在动用自己的力量，压制大新天道。”
所以准确来说，不是奇境和福地的庇护之力变弱了，而是外界的支持降低，最后效果受到了影响。
小满奇怪：“它还能这样做，那之前怎么不用？”
顾恪：“开战是要付出代价的，它这样干损耗会很大。一旦不成功，大新天道会得到不少好处，不是太划算。”
小满懂了：“所以，现在这样干很划算？”
顾恪摇头：“不划算，但它有些着急了，所以宁愿冒点风险，万一成功了呢。”
小满再次不解：“成功什么？它不会觉得这样就能灭了大新吧。”
这么多年下来，妖诡界天道与大新天道的纠缠恩怨，她从顾恪这里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知道妖诡若灭了大新，妖诡界天道就能趁机吞噬大新天道，完成“统一”。
顾恪的所作所为，就是不让这种情况发生。
要是妖诡界天道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目标，那顾恪和她们这些年不都白忙了。
顾恪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光又阴沉了两分。
他轻笑起来：“或许，这次它有别的打算呢。”
百年多前的第三次天变时，妖诡界的灵主妖神们可是达成共识，说好花二三百年来协商如何解决人类的。
如今时间才过了预期的一半，这次迁移的妖诡也仅来自数名灵主、妖神的自发行动，不是协商后的结果。
换言之，妖诡界天道八成与这几位灵主妖神另有“交易”，专门绕开了漫长的协商期。
而且，天道是没有感情的。
它这样干，绝不是为了出口气，或者打其他灵主妖神的脸，而是有如此做的需求。
小满适时追问了句：“那它有什么打算？”
顾恪：“这几年妖诡界有流言传出，说在妖诡界的极深处出现了很强大的敌人，已经有灵主和妖神陨落了。”
小满一怔：“那这敌人最少都是武魂境或武神境了？”
顾恪颔首：“而且数量可能还不少，否则哪儿有那么容易杀死灵主和妖神。”
小满一想也跟着点头：“确实，妖诡界太大了，还没地图。除非碰巧，否则很难遇上灵主、妖神。”
说到这里，她有点跃跃欲试：“那，这次要我们动手么？”
顾恪轻笑摇头：“暂时不用，至少在我弄清楚妖诡界的新敌人之前，我们都不用动手。”
看着小满失望的神色，他挼挼她的大包子：“你想去玩也可以，不要太过分就行。嗯，不是给你买了好多角色卡么，选新一点的用吧。”
小满九柔血气一动，将他的手深深陷住，不让其乱动：“不准溜，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
顾恪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累着？”
小满全身而上，把他压了个满怀：“哼哼，别想骗我。阿珠说了，她现在可以分身十处以上，神念都不会枯竭。你起码能分身二十個，那我肯定要占一个。”
顾恪无奈：“我这是本体啊。”
小满狐疑地斜视：“真的？我不信。除非，进屋让我检查一遍。”
顾恪果断点头：“好。”
小满眨眨眼，没想到他会同意。
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很清楚，他的分身与本体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双修时肯定得用本体，而不能是分身，否则神念与实体的修行效果区别不小，不可能瞒过她。
顾恪反客为主，一把揽起她就朝不远处的屋中走去：“要是你猜错了，怎么办？”
小满眼珠子转啊转：“那今晚我就去找小妹，一起在玉龙洞府等你。”
顾恪侧目：“你还真会借鸡生蛋啊，出卖小萍儿帮你“抵债”，也不怕她又躲你半年？”
“不怕！”小满得意洋洋：“反正就说是你找她，她才舍不得躲呢。”
顾恪无语，一巴掌把她推进屋门口。
在她进入门口的瞬间，本体穿过虚空，出现在门口，而在门口的分身同步消散。
屋外抬脚时尚是分身，脚步落进屋内时已是本体。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半息。
小满这时面带得意地扭头，冲他扮鬼脸：“我又没撒谎，我是帮她约了你啊。”
顾恪呵呵：抱歉啊，小满！我也是知道你不会“认账”的，所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赢下这一场你应该不介意的吧！
正如此想着，小满就扑来上来，双手一扒，口中含糊到：“晚上要和小妹一起，那现在就马马虎虎修行两个时辰好了，不然怕小妹等不及……”
顾恪只觉一片温软将自己埋了进去，心中恍然：大意了！小满这家伙竟然声东击西。
如此一来，他是本体或分身，她都不吃亏，还借着小萍儿占了他晚上的时间。
当然，她说的“一起”没那么夸张。
小满敢，小萍儿还不敢呢。
上次也不过是一起泡温泉，小满拉着小萍儿在一旁神念传音聊了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把小萍儿聊得满脸绯红，浑身不自在地扭来扭去，眼睛还忍不住朝他这里瞟。
最后他还是把小满“踢”走，单独与小萍儿相处的。
只不过那晚的小萍儿表现得莫名主动与亢奋，第二天情绪平复后，立刻躲去了北海别府，好久都没见小满。
具体是生气还是害羞，又或者别的甚么，只有顾恪和她自己清楚。
而小满以为小萍儿是生气，后来赔礼道歉，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这人吧，从来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时间久了，她觉得小萍儿不生气了，又老喜欢用这事来逗对方。
对此顾恪没有阻止，因为这不是坏事。
小满之所以这样干，还是因为小萍儿进入武魂境后，那种安静清幽的感觉越发明显。
非要形容的话，她越来越像一株空谷幽兰，静静生长盛开，却对外界毫无兴趣与影响。
小满不这样“出格”，小萍儿可能几年都不会有任何“大动作”，每日都那么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度过。
如何生活是个人的选择，但她是人，不是石头或者植物，太清冷终归不是好事。
如柏姐姐也很偏好清净，可与大家相处时还是很“活跃”的。
无论与他高强度的修行，还是“记仇报复”小满，又或者逗小萍儿玩，与当初也没甚区别。
武神境的小满变化更明显。
特别好动，活泼得有点无法无天，好奇心愈发旺盛。
就是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像找顾恪修行，她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地投入。
但修行完毕，第二天她就会转而去玩别的，并不留恋纠缠。
武魂境神在身外，更注重与大天地的交流，因此很容易沉迷在庞杂的天地信息中，而忽略日常生活。
武神境神与身合，自身小天地即是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只要不是自身爱好，像小满这般修炼也不会耽误进度。
从这点来说，顾恪其实更想众女都晋升武神境，而不是武魂境。
像大小姐开启了天灵第二轮超脱轮，就需要他插手，利用洞府权限和天人相合，将她的神念拉住。
否则无限制地与外界交流信息，脑子大部分都是属于外界的东西，她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类似天道的“工具人”。
当然在洞府内大小姐成不了天道，变成府灵第二倒很有可能。
萨兰珠那是精神崩溃，机缘巧合下成为府灵，恢复了意识，倒也不算吃亏。
可大小姐好好的武学绝顶天才，“转职”成府灵第二，这无疑是多此一举。
况且顾恪都在考虑如何将萨兰珠与洞府的绑定剥离，以免与此方世界牵连过深，遭受池鱼之殃，怎么可能再让大小姐跳这种火坑。
……
大新百年，妖诡大举“进犯”。
半年后，奇境与福地的庇护之力被削弱至原本的三成。
这种程度的压制，妖诡们完全可以承受。
至此，大新与妖诡的全面大战终于拉开。
即便有之前半年的“缓冲期”，大新提前主动出击，削减妖诡数量，对不断迁移而来的妖诡族群也没有产生太大影响，各地守军依旧要面临海量妖诡的持续进攻。
好在有奇境福地提供的半年缓冲期，足够大新完成基本的备战工作。
各处人力、物资调动都已完成。
大新承平百年，从未与妖诡照过面的百姓还真不少。
他们被统一征召，进行了适应作战。
大新正规军带着他们，主动出击，与妖诡展开低烈度的游击战。
不求他们杀伤多少妖诡，只是让他们对妖诡有一定的正面接触经验。
以免真正大战时，毫无防备的他们一触即溃。
由此带来的伤亡不小，但相对于好处，大新百姓还是能接受的。
即便一开始有人因亲人死亡而不满，大战正式开场时也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发现，一切比自己想像中要严峻得多。
大新的正规军承担了大半的压力，民团和狩猎队作为辅助，承担了小半压力，剩下的被有意分配给了百姓。
比起适应为主的游击战，正式大战的伤亡率翻了数倍不止。
但没谁能说什么。
正规军实力最强，伤亡不低，这还是在大军作战，实力均衡的情况下。
民团和狩猎队虽经验丰富，在大战中也会因为各种突然意外，不时遭遇小队团灭。
而百姓里实力高却缺少实战经验者，属于替补中的替补，执行的都是风险最低的协防任务。
这都做不了，那就只能去阵法节点充当“血牛”，给阵法充能了。
不过大战之前，永远没有万无一失之说，更不可能绝对准备充分。
各处城池只能说没到最坏，可也说不上多好。
大型城池基本能守住，中型城池还是出现了不少疏漏，有些是人为因素，有些纯属倒霉，遇见了过强的敌人，来不及求援就被攻破，回天无力。
大战开场月余，上百处中型城池被攻破，其中人员损失高达五成以上。
这表现并不比第三次天变时好多少，因为那时秘境中转停止，城破只能强行突围，所以伤亡率才特别高。
而现在秘境中转可是随时开启的，这样都伤亡五成的人员，显然撤退方面执行不力。
当然，百多个中型城池还不到大新千分之一的中型城池数，这点损失只能说是交学费。
从纯理性的方面来看，相比大武，大新这次大战的“学费”交得其实不高，这就不错了。
大新，神农之森北方，曾经庇护的城池群外，最北面的北森城首当其冲。
诡物们在农田与铁木林中横冲直撞。
这百年来大新人辛勤劳作的膏腴之地，变成了处处残破糟乱的战场。
北森城的守军、民团、百姓们双眼中全是怒火，却无力冲出城池，收回失地。
事实上，他们面临着整个城池群中最大的压力，至少也是之一。
无论如何努力击杀诡物，北面总是不断冒出新的诡物族群，将他们才清理出的地方占据。
北森城不得不将防线收拢在城墙附近，集中一切力量轮换防守。
唯有如此，他们才有可能熬“赢”这场大战。
是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场大战不会是自己这方横扫千军，犁庭扫穴。
甚至他们要尽一切可能，避免被诡物们横扫。
北森城的防守力量本身也是经过调动，刻意加强的，是这城池群中实力最强的几个城之一。
一旦这里被冲破，实力损失绝对不小，还会对后方城池的士气产生巨大打击，被诡物们来个“势如破竹”，一击打穿。
届时整个城池群的伤亡都将大增。
此刻镇守北森城的最高指挥者，并不是原来的那名武尊，而是数月前苏玉楼亲自调来的护国大将雷坤，实力……武圣。
百多年过去，这位出身门阀旁支，却一路青云直上的将军赫然成为了原北漠，现大新的第三号大人物。
与绝大多数世家门阀子弟不同，雷坤一直待在军中，从未离开。
在大新，所谓的“雷家”并不属于他，而是当初那个雷家的嫡系后代。
雷家倒是努力试图沾光，可惜雷坤并不搭理。
即便百多年前是一家，如今也隔了五六代，顶天算是“祖上有点关系”，雷家没能成为大新“异姓王”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