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初看着窗外雪白的一片愣了神,一眨眼就到了冬天了。
又是新的一年的了,沈译没有消息也快四个月了。
或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沈译被抓住了,然后斩首的模样。
每天她醒过来第一件事总要问有没有沈译的消息。
她怕,哪天醒过来,听到的就是沈译被抓住了,或者就是沈译拒捕,然后被杀害的消息。
这四个月来,上阳发生了许多的事,几乎可以用翻天覆地来概括。
皇帝重病,虽然终于是不在折腾了,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所有的大权会落到李欣身上。
可是,一切太出乎意料了,政权落在了一个宦官的手上,那宦官正是李凝,不过才二十三岁。
每一次童初看到李凝站在大殿上,替皇帝做决定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现世历史中的明朝来。
她想,凛国再这样下去,只怕迟早玩完。
“公子,您醒了?怎么都不唤奴婢呢?”阿依带着焦虑的声音向童初问道。
童初身着中衣,此刻就站在窗前,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没有搭理阿依。
阿依感受着窗外传来的寒意,忙从一旁拿了披风给童初披上,责怪道,“公子,你身子不好,还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童初看着窗外开的鲜妍的红梅,突然又有了些感慨。
当初一起在这片红梅园里玩耍的三人,曾经许诺要每年都要来共赏这道风景的人,却已经连着三年都没来了。
阿依看着童初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以前的时候公子虽然也总是一副忧郁模样,可是却也经常有开心的日子。
“公子,今儿老爷送信来了,还送了许多物件,夫人让公子待会去挑几件。”
父亲吗?她也有许久未曾见过父亲了。
也不知道澄州的疫病到底怎么样了?是否严重?
而父亲是否又安好呢?
“我知道了,帮我更衣吧。”
阿依应了一声,就取来了官服,慢慢的给童初穿好。
“公子,距离宫宴开始还有一会儿,现在就要出门吗?”
童初点了点头,“去让阿零准备马车吧。”
阿依点头应了一声后,拿过一旁挂着的红狐大氅,询问道,“今年依旧不穿这件吗?”
童初看着红得纯粹的大氅,又愣神了,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换那件白鹤大氅吧。”
阿依仔细的把红狐大氅给挂了回去,然后进里屋把一件洁白无瑕的大氅拿了出来,给童初披上后,才退出房门去准备马车的事。
童初看了一眼挂着的大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温润的笑脸。
甩了甩头,童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空上又开始飘落一朵一朵的雪花,红梅在这纯白的世界显得更加鲜妍了。
去给母亲请个安,然后出发,时间就刚刚好了吧。
想到这儿,童初慢慢就往伊人阁慢慢走着去了。
童初走得很慢,一路上一边欣赏着景物,一边思虑着此次其他四国使臣来访的目的。
难道是想要来探探曾经五国之首的凛国如今的情况吗?
凛国确实越发不如从前了。
童初其实很佩服文成帝的,能把一个最强国糟蹋成如今的模样,她真的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童初正想的出神,可是突然一个披着淡紫色披风的人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哥哥,听说伊希国带来了异兽,我想去看。”
童初嘴唇扯开了一抹笑容,用手轻轻拍了拍童槿的头,“今日四国使臣来访,兹事体大,不能带你去的。”
童槿嘟了嘟嘴,撒娇道,“那哥哥你到时候看仔细些,回来画给我看。”
童初笑着应了,然后两人便并排着往伊人阁走去。
柳柔挺着一个大肚子,正侧躺在榻上,肚子上盖了一床小绒被。
此刻见得童初和童槿过了,便招手让二人过去。
三人闲话家常了一番,突然谈起了远在澄州的童恪,一时之间氛围又变得有些压抑了。
童初只得转移话题,“母亲你的肚子比一般人的要大些,莫不是又是双胞胎?”
童槿听得这话,不由兴奋起来,“真的吗?真的吗?那也就是说我会有两个妹妹啦?”
柳柔也掩唇笑了,“可能是吧。”
因为这胎的感觉和怀童初童槿二人的感觉很像,虽然不确定,但是柳柔也觉得这胎应该是双胞胎。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儿,童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告退出了府。
上了马车,感受到马车里的温暖,还有一旁精致的点心,童初再次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阿依的体贴和细心。
马车赶得很稳当,这便是相比元宝赶的车,童初更喜欢坐阿零赶的车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每次,但凡阿零没事,童初都会让阿零跟随的原因。
马车平缓的行驶着,可是突然停了下来,听着车外的争吵声,童初掀开车帘想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钱袋,而一个穿着略微华丽的人正在对着那孩子拳脚相向。
嘴里还骂着,“臭叫花子,敢偷小爷的钱袋,不想活了是吧。”
孩子一边抱着自己的头,一边大声喊到,“别打了,别打了,你送我去见官吧。”
“你想得倒是美,我直接就打死你。”
童初看着孩子都被踢出了血,便朝阿零使了个眼神。
阿零会意,正打算去制止,可是却被人抢先了一步,一个灰衣人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然后往旁边一扔。
男人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看着强壮的灰衣人,知道自己敌不过,而且在上阳城混得带眼睛,此刻看到灰衣人身后披着上好大氅的男子,虽然自己有点关系,但是也深知那肯定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男人想了想,本打算立刻就跑的,可是又想起自己在这条街上也算有些名气,这样跑了未免太丢脸。
便朝着灰衣人大吼了一声,“你给我等着。”才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了。
穿着大氅的男子蹲下身子,和蔼可亲的把小男孩扶起来,然后笑着问道,“为什么要偷钱呢?”
男孩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澄澈,“因为爹娘死了,因为没钱,妹妹昨天也死了,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