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是想逃离晏家,必须得到这笔钱,否则你将来的生活怎么办?”吴悠的手重重覆在她的手上。有些暖意传达进来,夏斓的心头一暖,似乎平静了下来,是啊,她一直浑浑噩噩了十几天,从未想过将来做什么。
然而晏秋离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难道这辈子要按照他的想法过吗?难道当真要跟他一起去英国吗?
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一夜他的粗鲁和无情,她曾哀求过他,可是他无动于衷。他眼中的光芒,似乎要将她整个燃烧殆尽,万劫不复。
“斓斓,别告诉你没有想过离开晏家。”吴悠眼神定定的望着她,似乎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晏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必须要想好自己的退路,不管那是什么,你现在都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
末了,吴悠又补了一句:“为了夏姨,你必须振作起来,知道吗?!”
夏斓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茫茫然的意识聚拢,像是眼前的迷雾突然散开,整个世界变得格外清楚起来。
“为了妈妈——”她迷迷糊糊这样说着。
“没错,为了夏姨。”吴悠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将一盒小小的白色塑料瓶塞到了夏斓手里,“拿着。”
夏斓抬起眸来,“这是……”
“我从我爸那里偷来的安眠药。”
夏斓微微一惊,吴悠却已经不容分说的按住她的肩膀,少女眸子铮亮,闪动着锐利的锋芒。
“我知道有的事情你不想做。可是如果当真被逼到了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有所准备。”
夏斓茫茫然的眨了眨眼,随后目光落在那白色的药瓶上,她卷曲手掌,握紧了药瓶。
“谢谢你,吴悠。”
吴悠笑笑,“不用,咱们是朋友。我希望你尽快打起精神来。”
吴悠待了一会儿也该回去了,她走出房门,把钥匙交给了陈姨。陈姨又将门锁锁上,吴悠面露不悦,只是问:“晏秋离呢,客人都要走了,怎么也不出来送送。”
陈姨干笑了一声,“晏先生现在忙着,我送吴小姐出去。”
吴悠走了没多久,晏秋离从书房里出来,正巧陈姨端着一碗面走了上来。两个人在楼梯上遇见,陈姨如释重负的笑了,“小姐好像想开了,刚才还说饿了,让我煮碗面给她。”
晏秋离紧绷的脸上变得柔和了一分,他嘱咐道:“给她做点清淡的,她喜欢吃。”
“哎。”陈姨应了一声。
晏秋离出去了很晚才回来,回到家时已经是八点多了。陈姨把门前的灯给他留着,人却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小楼里有些黑漆漆的,他将屋里的灯打开,随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下了好几天雨的江阳,今天正式放晴。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长得更好了,那叶子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月色折射下,像是璀璨的宝石。
晏秋离有些疲累的将领带扯开,整个人往沙发里躺着。半晌,他从手包里掏出那份一直躺着的《放弃继承权声明书》,借着落地台灯的光,他打开那份资料,一行一行读得很慢。
这份早已该让夏斓签字的声明,已经放在他身边太久。
时间滴答滴答。晏氏小楼里安静的太过可怕。客厅之中,晏秋离斜斜的躺在沙发里,一盏昏暗的落地台灯立在一侧,修长的手翻动了纸张,他却觉得有些困顿不堪。
从早上八点开始,行程一直排到了晚上八点。
整整半个月,他像是机器一样跟在向叔、房叔的身后,去见那些政府要员、晏氏元老、安抚底下各个公司高层,他像是陀螺一样疯狂的转动,仿佛只有死,才能停下。
他有些疲累的扔掉了手里的资料,仰面躺在沙发里,有些出神的望着那盏如星河涌动的水晶吊灯。
一闪一闪的,好看得很。精致绝美,却孤寂凄冷。
只听见楼上“哐啷”一声巨响,晏秋离几乎是立刻起身,“咚咚咚”三步迈作两步跑了上去,掏出身上的钥匙打开门,房间里没人,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
晏秋离急忙走了过去,推开门才发现卫生间里的置物架倒了,洗发水、沐浴露倒了一地。视线往上,夏斓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她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脸色有些红,估计是被吓到了。
晏秋离眼底暗了一分,随后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地上滑,小心一点。”
夏斓借着力,跨过地上一滩混乱。她刚刚洗了头,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那芳香让晏秋离有一瞬间的晃神。夏斓正要动,晏秋离却只是推了推她,“不要动,我来。”
他蹲下身去,一一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到置物架上,随后又拿出花洒将瓷砖上的泡沫冲刷干净,最后再用毛巾将地上的水擦了干净。他做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干净利落,丝毫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背后有人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那人收拾完了所有东西,又洗了手。两个人像是在聊家常一般,语气随意,夏斓问他:“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晏秋离擦干了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你呢。”
“陈姨给我煮了粥。本想等你回来的,但是陈姨说你晚上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吃了。”
晏秋离一愣,随后道:“以后不要等我。”
“我们什么时候去英国?”
“八月底。”
“公司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晏秋离一顿,“对了,陈姨今天中午给我打电话,说你找我?”
“啊,对。”夏斓看了看窗外,冲他微微一笑,“我看今天天气晴了,想要出去走走。陈姨说必须要你同意才可以。”
晏秋微微一愣,眼前的女孩子分明有什么地方跟昨天不一样了,可是他说不出那里不一样。她笑颜盈盈的望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讨好和希冀,像是猫儿一般顺从。这样温柔的她,叫他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