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晏氏小楼里。
清晨的风徐徐吹过,晨阳碎了一地,透过玻璃窗落进来。树影摇曳在窗前,落在玉白的棉质被单上。
早上七点半,晏秋离因昨夜加了班很晚才入睡,此刻还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床上一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头发散成一团,她短短的手不断拽着床单,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了上去。
哎呀,好累呀。
她爬向了晏秋离,扯了扯他的头发,那个人却都不动。小肉团子有点事生气了,整个人直接压在他的头上。
“爸爸,爸爸——”
晏秋离在小家伙爬上床的那瞬间就已经醒了,他感觉到背后那个人爬过来,快要压上他的那瞬间,一下翻身而起,将她抱了个满怀。
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小孩子咯咯直笑,扯着他的胡子。晏秋离将小小的身体抗在肩上,“豆豆怎么起这么早呀。”
“因为豆豆今天要上幼二园!”小孩子一边笑着,一边奶声奶气的回答。
“你知道幼儿园是什么地方吗?”晏秋离熟练的把她抱在怀里,翻身下床,长腿一迈,一面走向豆豆的房间。
“妈妈说幼二园有很多的小盆友,可以和豆豆一起玩。”
晏秋离从豆豆房间里翻出了小小的公主鞋和粉嫩的小袜子,又将豆豆放下,刚一转身,豆豆便跑开。晏秋离手长脚长,一下子抓住了她肉呼呼的腿,“想去哪儿?你看看你,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公主。”
豆豆眨巴了眼睛,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忧愁的样子像是翻版的晏秋离。
“我不是小公主。”
晏秋离笑着问:“那你想当什么?”
“豆豆要当美人鱼。”
“那爸爸给美人鱼先梳个很漂亮的头发好不好?”
豆豆重重的点了点头,终于乖乖坐下,勉强算是配合了一把晏秋离。晏秋离动作熟练,先是梳好了头,再给豆豆换好了衣服,自己却仍旧穿着睡衣。豆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有些不满意,嘟嘟嘴道:“爸爸梳的头发太糟糕啦。爸爸你好笨。”
晏秋离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说笨,更何况是被这么一个小小的还说不清楚话的小朋友说笨。当下面子有些挂不住,只是假装生气道:“哪里糟糕,明明这么漂亮。”
豆豆摇摇头,大声争论道:“不漂亮!”
“漂亮!”
“不漂亮!”
“漂亮。”
“……”
两个人一本正经的争论着,一个声音比一个大,最终两个人都笑做一团。晏秋离一把抱起那个软乎乎的小肉团子,起身看了看外面庭院之中夏斓的身影。那个人穿着蓝色的针织衫,正在凉亭那里接电话。
豆豆搂着他指着窗外却已经叫出声:“妈妈!!”
晏秋离捏了捏小胖孩的脸上的肉,又亲了亲她,“我们下去看看妈妈在干什么。”
豆豆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后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爸爸爸爸,我们要悄悄的,不要被妈妈发现了。”
“好的公主大人!”
两父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庭院里。天气很好,太阳也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昨夜下了雨,青石板路上还有残落的花瓣。晏秋离将豆豆放在自己的肩上,豆豆摘了一朵花别在晏秋离的耳旁,随后又嗤嗤的笑,“爸爸爸爸,你现在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了。”
晏秋离急忙道:“嘘——”
谁知这一动静却已经让夏斓发现了他们。夏斓收了线,扭头一看,就看见晏秋离正驮着豆豆,豆豆手里还拿着花,小手不断挥舞着,“妈妈!”
夏斓微微一笑,稍微踮起脚,豆豆便把另外的花也别在了她耳朵上。正在此时,刚好晏秋离的吻落在她的唇边。夏斓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干什么,豆豆在呢。”
“不是说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做这个吗?你怎么言而无信了?”晏秋离笑得有些无辜,豆豆也点头附和着,“妈妈骗人。妈妈上次答应爸爸,说每天都要亲亲的。”
夏斓接过小肉团子抱在怀里,皱眉,假装生气道:“好你个小团子,就知道帮爸爸说话。”
豆豆仰起头,门牙白花花的晃啊晃,笑得像是小时候晏秋离的样子。
“妈妈别生气。豆豆最喜欢妈妈啦。”
“骗人,你昨天还说最喜欢爸爸。”
豆豆吊在夏斓身上,然后凑近夏斓耳边说道:“豆豆最喜欢妈妈,可是爸爸知道会伤心的。豆豆不想让爸爸伤心。”
晏秋离也凑近了,故意要来偷听,一边说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男人的胡子有些硬,蹭得豆豆一直发笑,豆豆伸出胖乎乎的短手去推晏秋离,“爸爸不可以听女孩子讲悄悄话的哦。”
夏斓也推他,“就是。走,豆豆吃早饭去,我们不理他。”
夏斓抱着豆豆往里面走,晏秋离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笑了笑,随后快步走了前去,“刚才你跟谁讲电话?讲了半个多小时。”
夏斓眼睛也不抬,“萧瑜。”
晏秋离眼神一沉,“他又要做什么?”
“结婚。”
晏秋离一愣,随后轻笑出声,“结婚好啊。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六。”
“好,我让李秘书提前把行程安排出来。萧瑜结婚,我一定要亲自到场祝贺。”
夏斓瞪了他一眼,“人家没请你。”
“我不介意作为你的家属出席。对了,把豆豆也带上。”
豆豆仰头笑着问:“豆豆也要去!”
夏斓有些好笑道:“你知道是哪里吗你就要去?”
槐树之下,晏氏小楼里一派风平浪静。晨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屋子里有男人、女人、小孩,胖乎乎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四处乱窜,而她身后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跟着。远远的,似乎有嬉笑声出来。
槐树沙沙,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