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浸入眼帘,泪水在粉尘的磨砂下,流出了眼眶。
旱魃手持战戟,强行将说前面一块阻碍他们去路的墙壁门劈碎。
飞沙走石滚落满地,乱石下同样扬起漫天沙尘,
凯隐一不小心,数颗沙子飞入了眼眶。
“旱魃,你吖的给我温柔一点。老子不是跟你来受罪的。”凯隐生气的说道。
他腰间的镰刀也染上了尘土。
旱魃回头,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憨厚的笑道:“不好意思了一下子收不住力道,不好意思啊。”
旱魃在泪珠的倒映下出现在凯隐的视网膜上,虽然不是清楚,却也有一个大致的模样来。
“你,你怎么模模糊糊的?”凯隐颤颤巍巍的说道。
就在这时,旱魃来到他的身边,跟他只有咫尺之遥。
凯隐摸了摸旱魃,道:“怎么了?我身上有 什么么?走,快点走,去找林将军啊。”
旱魃搀扶着凯隐,沙尘散尽,只见一队骷髅兵走了过来。
然而这时,在旱魃的搀扶下,凯隐很容易就躲到了一旁的巨石之后。
旱魃指着这些人,两人默不作声,生怕一不小心,或者自己放一个屁就将这群人给引过来的一般,所以他们小心谨慎,不敢太过于张狂。
骷髅兵一个个就像没有灵魂的士兵一边,走路一摇一晃的,如同木偶人一样。
他们跳起来跨过石头,裸露出一点脚丫的时候,可以看出,他们脚上除了一根黑色如同木棍一般的脚骨之外就没有见其他的东西了。
凯隐惊讶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旱魃憨憨的点了点头。
“这个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不像活人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洞穴 里?”
就在他思考,忍不住探头出去看的时候,一个深邃的、没有眼睛的,脸部只有一些菱角分明的骨头嫁接着,拼凑着,勉强组成一个属于人类的脸庞。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这乱石堆上,空气中的颗粒物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一个跳跃,一个落地,再一个跳跃,一个落地,如此循环往复,这就是骷髅兵最简单的行进方式了。
旱魃走出来,朝着被他推翻的墙壁门口走去,甚至还看向凯隐的方向骄傲的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凯隐只知道这是林将军的二哥,也没有太多交集,所以对他的性格也不是很明白,现在看来,就是这个傻大个。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跟旱魃说的,一个傻大个一但发起脾气来,什么都是浮云,因为一个傻大个当然不会顾及常人所要顾及的东西了,他们甚至敢跟大剑士那样的大人物决斗呢?想到这里,凯隐急忙收住思绪,不再想下去。
地上的震荡再次传来。
凯隐只觉得自己的镰刀一阵震荡,不知怎的,一股黑色雾气没入自己的镰刀中,强行将他的镰刀抽了出来,在空中盘旋,扭曲。
凯隐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镰刀。手持微伸,想要将自己的镰刀取下,他心想,镰刀成精了,以他这么多年来和镰刀的相处,他自然明白,自己和死亡镰刀的亲密,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自己也相信,死亡镰刀只是不明所以的飞向空中而已。
他的手触摸到镰刀的黑色手柄,只觉得一股黑色雾气将他的身体抽离地面。
旱魃还在前进,作为一个大老粗,他可是j将这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啊
空气为之震动,黑色雾气扭曲着周围的空气,一样扭曲着凯隐的身体。
旱魃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凯隐嘴巴一张一合,用一种极为怪异的声音说道:“我,我,也知知”
一句根本连冠不起来的话。
旱魃来到他身下,骷髅兵扭过头来,深邃的眼眸散发着无比尖锐的目光,黑色雾气仿佛和他们是一体的。
旱魃拔出自己的战戟,那把自己一直不习惯的武器冲到凯隐身前,挡住了骷髅兵的进攻。
吱吖……
一个骷髅兵向旱魃冲了过来,还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
旱魃本能的将战戟横在身前。
骷髅兵朝他的头顶跳了过来,以至于他不得不跳起来才能够得着,挥舞着战戟,一道红色光芒一闪而过。
一个骷髅兵被重重的扫飞了出去。
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瞬间的昏却,而后,眼光一亮,又恢复了进攻的状态。
旱魃通过余光看到了这些情况。不过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不断挥舞战戟,他身后的凯隐才能活命,他不知道凯隐怎么了,可是,对付自己骷髅兵,他还是显得很轻松的。简单的几下攻击,几个骷髅兵都倒在墙壁上了,他们站起来,步调一致,全都发出黝黑色的光泽。
五道光芒席卷而来,五个骷髅兵冲锋而来。
旱魃看着他们的眼睛永远是朝着自己的头上看去。
他看了一眼凯
隐,道:“兄弟,赶紧醒来,再不醒来就不免了,他们是朝着你的方向去的。”
凯隐面目狰狞,似乎听不到他说的话一般,黑色镰刀将他的手臂和身体整整包住,无法抽回思绪的他,也无法回应旱魃。
在凯隐的心里,多多少少隐藏着一丝不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回忆着整个童年。
他和周敬阳的相遇,他们一见钟情,相见甚好,那时候,自己的父亲已不见了踪迹,妈妈也死在了找寻爸爸的路上。
他一个人来到长安,希望找到自己的父亲,可是,就他一个人,找父亲那是谈何容易的一件事情?
经过了无数日夜的搜寻,他弱小的身体越见疲惫。
有一天,他拿着父亲的画像走出长安街时,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在他的眼睛里,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本能的驱使着他朝着人群走去。刚好遇到了当初的周敬阳,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他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大。
跟周敬阳讲述了自己的事迹之后,两大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也就有了一个宏伟的目标了。
以前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自己在周敬阳的家里那是有吃有喝,也可以说是蹭吃蹭喝,无不逍遥自在。
两人还时常习惯于瞒着侍女,男丁跑出来。为什么要跑出去,很久之后的凯隐才知道的。
回忆着这里的一切,他的身体在镰刀的作用下,这些记忆被强行翻出来。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骷髅帮的大当家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随着他渐渐长大,长安城里的一些事情使得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父亲身边,说是回去,他自己也明白,回去就等于去当卧底,他最好的朋友和他最要好的伙伴,此时都在长安,他希望他们过的好,他也希望长安城能够太平无忧。
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东赢人的一贯烧杀抢掠,他的父亲还是帮手,这让他痛苦万分,想要将自己绳之以法的念头深深的根殖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被镰刀抽取的记忆,伴随着强烈的阵痛,发出了一声震动山洞的声音。
声音的尽头,林懋霖只觉得一阵摇晃带来的山体间的磨砂声,可是他身旁的骷髅鬼却露出了些许惆怅,那股黑色雾气上的光芒渐渐轻淡了许多。
范琦伟还在挟持着泪珠,他可不知道骷髅鬼的事情。他想的只有杀死林懋霖,不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范增,而是为了那个一直根殖在自己的心里的好胜心里,他容不得别人比他强大,他来到洛阳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表示祝福和羡慕,他就像是全村的希望一般,当一个人带着这份希望而来,一个人让他的希望破灭的时候 ,他就会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这就是现在的范琦伟,而林懋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的人。
“林懋霖,只要你自断一臂,我就会放了你的女人。”
林懋霖手里已经没了武器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长枪。
泪珠哭喊着,“林将军,不要,林将军,我死不足惜,您还有很多,很伟大的事情没有去做,你不能为了我去干那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林懋霖看着泪珠,他右手握紧长枪。
泪珠的脖子上磨出了猩猩血迹。透着刀,划落到地面上。
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不过这个女人已经深深的植入自己的脑海中了,他的父亲死去,她不掉半滴眼泪的女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不过跟她的相处中却又感觉不出来她是这样一个人。
泪珠对待林懋霖的方式,可以说是温柔以待的,林懋霖也最受不了一个女人对他温柔的了。
这一下,他的抉择,他想就他的女人,和他珍惜自己的手臂,两个方向,他停顿了一下。
右手也停顿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流过鼻尖的只有丝丝血迹,带着鲜血味道的空气。
“三弟,不要啊!”一个粗旷的声音传来,众人看过去时,发现这人就是旱魃,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迹,战戟上却多了些许凹痕。
林懋霖看向了他,放下了武器,范琦伟见状,手里的刀更加用力握紧了起来。
“你们,你们不要再讨论那什么有的没的,什么兄弟情,看向我这里,竟然你不要这个女人了,那我就帮你杀了他。”范琦伟目光凛冽,杀意盎然。
就在他用力的时候,骷髅鬼身上的黑色气息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后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色镰刀状的锋芒将范琦伟手中的刀劈落。
一时的愣神,他看着远处的黑色影子,惊叹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是,还没他反应过去,出于本能,他并不想自己和这个你人一同丧命,握住刀柄的手松开了,也就看到这样一幕,黑色锋芒击落战刀。
泪珠跪在地上,就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胸口的两座山峰上下震荡,半曲着身体,勉强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点点鲜
血出现在他的手中,看在她的眼里,最后一丝,带着红光的视觉下,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从黑色影子中出现一个人形,凯隐站在地面上,手持黑色镰刀,威风凛凛的说道:“这是我兄弟的女人,谁敢动她,我就杀谁?”
骷髅鬼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儿子,你还记得爸爸么?”
凯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团同样是黑色雾气状态的东西出现在凯隐面前,他的心一下子揪住了,自己小时候一直找的那个人,他和他的母亲一直在找的一个男人。其他人都以为是他的父亲,他母亲的男人背叛了他们,无数的闲言碎语,无数的艰难险阻,他们依旧没有放弃找寻的一个男人,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而现在,他还有勇气认这样一个父亲么?
不,他没有勇气。
必须认,父亲就是父亲。
两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凯隐一行热泪流淌了出来。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我妈妈的死就是因为你,死了我都会记得你的。”
骷髅鬼动容了,他不知道说着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个充满愧疚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不是一个好的男人,你怎么对我都行,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
凯隐听骷髅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动容,他甚至用一种无动于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道:“你以为你的愧疚能够解决什么事情么?你以为我母亲能够复活么?”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过你父亲就要死了,我在地狱的时候会好好给你母亲赔罪的,你放心,虽然我的醉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不过我会用我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去弥补我的过去。”
凯隐听到自己的父亲就要死了,眼神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动容的,他虽然恨自己的父亲,但他也渴望父爱,看着其他孩子在他们父亲的怀抱下,快快乐乐的成长,高高兴兴生活,他的那种感情越发强烈。
“我不用你弥补,妈妈走的那一天也说过,如果你找到你的父亲了,一定要跟他说,你妈妈没有不爱他,也没有恨过他,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凯隐说到自己的母亲时,他已经热泪盈眶了。
骷髅鬼动容了,黑色雾气压抑着他的身体,在这个山洞中发出了最强烈的,最躁动的,无法形容的反抗。
“袖珍,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只是一个傀儡,我死就死了,可是,我离开你们只是不想伤害你们啊,你跟着我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我远离你们,远离我的儿子,不代表我不爱你们啊,我希望你们好好活着,我希望我们的儿子好好活着,难道这些我都做不到么?”
凯隐说道:“傀儡是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存在么?”
骷髅鬼说道:“傀儡就是这个没有感情的生物,在他身边,他必须搀食自己的亲人,因为他的头脑里,他的身体里已经被植入一种程序,他不这样做,他就不可能行动,这就是傀儡的目的,不断消灭亲人,他们不配拥有感情,如果有,就要将这些统统消灭。每当在那个夜晚,我都要了将自己包裹起来,在山洞中,我就是这种形态,一种无法死去的形态。黑色雾气,没有本体的冲动,我也就丧失了本能的,傀儡的,我也就不用将本体内的感情全都消灭。这也是我杀了你妈妈的时候才知道的。”
凯隐手持镰刀,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你杀了妈妈?妈妈是你杀的?”
骷髅鬼回答道:“是我杀的,当时你还小,你妈妈为了救你将你赶出家,为了不让你记恨你的父亲,才强行说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必须将你赶出家,当你发现你的母亲已经死了的事实后,你就本能的以为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在了饥荒年代了,家里没有粮食了,收拾你的行李,你才发现,那个为将自己赶出家那个母亲才是为自己付出最大的女人。家里仅剩的干粮都给了你了。我将自己亲手杀害的那个女人送进了坟墓,当时我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不过我就要死了,因为我无意间找到的这个隐藏自己气息的卧室,是他让我压制住了自己去找你的,可是,这也让我越渐老去。最后一刻,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我非常高兴,也一样你能够越活越好。”
黑色雾气就像零摄氏度的液体一般,最后一刻,炸裂开来。
林懋霖抱着泪珠,旱魃和凯隐跟着他离开了山洞,范琦伟在哪里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看着凯隐恋恋不舍的目光。
这个失去了双亲的在父母眼中永远是孩子的男人已经长大了,他能够靠自己站起来了。
只是,最后的最后,他看着自己父亲的最后一眼中,他不知道的是,他父亲依旧把他当作一个孩子。
孩子长大了,就有离开家的渴望和必要了。
洛阳是一个美丽的城市,这里繁花似锦,绿树环绕。这里美不胜收,这里占据天险,这里常年物绕丰盛。
收割的季节里,也是蓄势待发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