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生贪念,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
张师兄就觉得,此刻陈塘一副冤枉无辜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他的脸色又严肃了几分。
“陈先生,我再跟你说一遍。好好地想想要不要和我们交待清楚。想继续隐瞒,只会害人害己。”
对于这么一副深有苦衷,甚至对当初的做法并没有后悔,只是在遗憾没有成功的家伙,张师兄失去了耐心。
把陈塘丢在了房间里,提着椅子离开,准备让他好好在这个小单间里想明白了,再把鬼门的事情交待清楚。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陈塘不由大惊失色。
“张大师,张大师!”他从后悔椅上站起来,看着年轻的天师开门离开了,疯狂追过去想要为自己辩解。
他是冤枉的。
放他出去啊!
大过年的,把他关在局子里,这是人干事?
陈塘冤枉得不行。
因为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干的。
“你们给老子等着!等我出去了,第一个就投诉你!”看见张师兄这么可恶,陈塘顿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八成是给陈天北出气。
这是公报私仇!
当初,他害了陈天北,白云观这群天师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那还不使劲儿折磨他?
一想想这是白云观公报私仇,陈塘就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气得浑身哆嗦,脸上的可怜还有慌张都退去,阴沉着脸踹翻椅子,坐回了房间一侧单调的的单人床上,咬牙切齿,恨得满心怒火。
他的心里,恨公报私仇的白云观,恨暴露了村庄的幕后黑手,恨现在还没有把他给接出去的陈家老爷子。
在安静的没有人的小单间里,白炽灯的灯光照在房间里,让房间整个大亮,本来就只有一个小单人床和简单摆设的房间,什么都无所遁形。
陈塘坐在床边磨牙,恨到一时觉得一把火把这个单调又让人觉得憋屈的小单间烧了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就在没有人理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大声喊冤解释清白的时候,突然,明亮得像是个小太阳的白炽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电流暴击的声音。
咔擦。
咔擦。
细微的电流声,让白炽灯的灯光变得闪烁了起来。
“这是什么破地方!”关他的房间狭小单调也就算了。
连灯光都不行。
这么偷工减料,让陈塘的心里更加生气。
这局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吃回扣了吧!
他恨恨地在心里默念这局子也是个豆腐渣工程,还想出去了以后来个记者招待会,控诉一下现在警局对他们这些蹲局子的这种不人道,不人权的刻薄做法。
他可是陈氏的太子爷,是有很大社会影响力的。
到时候让白云观吃不了兜着走!
可就在他内心疯狂复仇的时候,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出的白色光亮顿时一下下地闪烁,像是不太灵敏。
就在这发出了连续的细微的电流声,还有陈塘几乎不能忍耐,觉得白云观过分了的时候,他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房间的门口。
这是一扇普通的门。
看起来是木板门,实则里面安装的是钢板。
门上有一个被栏杆挡住,可以问话说话的防弹玻璃的小窗口。
从窗口,可以看见内外的人,也可以打开窗口,透过栏杆说话。
有时候张师兄懒得进来问话,就是通过这个窗口现在门外和他说两句。
所以,陈塘对门并不陌生。
可就在他抬起头看向这扇房门的时候,突然惊讶地发现,高高的房门外,玻璃上,倒映出了一个瘦瘦的人影。
这人影的脸似乎正透过玻璃窗口看向房间,目光似乎已经落在陈塘的身上很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口通过那扇窗户在观察着他。
想想张师兄刚刚离开的时候一脸严肃,装作离开,其实竟然是躲在外面偷偷地观察自己的破绽,陈塘的心里更觉得白云观狡猾了。
他心里再一次破口大骂。
可当发现,白云观的人似乎一直都很关注他,陈塘转了转眼睛,脸上刚刚的恼火还有怨毒都不见踪影。
相反,他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坐在床边,把自己脸上冤枉,疑惑,茫然,难受的情绪表露给外面盯着自己的那个人看。
他装作没有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
毕竟,白云观的人离开,大概最想看清楚的,就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表露出的真实情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辜。
陈塘努力在脸上露出自己是个冤枉人的表情,可他凝固着这样的表情很久,偷偷地扫过窗子,却看见玻璃窗上,那道人影依旧停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一直都面向着他,在看着他。
这样坚持执着,长时间一动不动,让陈塘的心里有些怀疑。
不管是相信了他,还是没有相信他,白云观总得给个说法吧?
就这么一直站着看他,不累么?
正月十五,都不去过元宵节的么?
他的心里闪过莫名的疑惑。
头顶上,白炽灯的灯光似乎暗了许多。
变得黯淡了下来的惨白的灯光,虽然依旧把房间全都照得亮堂,可陈塘莫名地觉得,这房间似乎变得冷了下来……大过年的,都不给好好烧暖气,警局还能不能行了?!
陈塘养尊处优,当陈氏集团的太子爷什么苦都没有吃过,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对待,顿时忍不住心里的火了。
他忍无可忍,霍然站起来,大步走到了门口,对那个正把脸放在床边观察自己笑话,幸灾乐祸的不知道哪个白云观的家伙怒吼说道,“你们不能虐待我!我要投诉你们!”
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对着窗户疯狂地大叫。
可就在冲到了房间门口,陈塘看清窗户上,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声音突然全都消失。
窗户上,那是一张惨白的脸。
惨白浮肿的脸,惨白的没有黑色的眼睛,僵硬地,死气沉沉地把脸看向他的方向。
一直在凝视。
那是一张……
陈塘惊恐地看着这张刚刚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此刻,透过了厚厚的防弹玻璃和栏杆,僵硬地偏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浮肿的脸。
这张脸的头发上滴滴答答地在滴落着浑浊的水,就像是整个人都在水里浸泡过,刚刚捞出来一样。
此刻,那些滴落的水似乎是落在地上,陈塘下意识垂头,就发现,一汪水,正从房门底下的缝隙,慢慢地渗透进他的房间的脚下。
他瞪大了眼睛,心里生出巨大的恐慌。
曾经和鬼门的人打交道。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当然已经惊恐地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是什么白云观的人。
而是一只鬼。
一只溺死鬼。
想想这只溺死鬼不知道已经在窗户口看了他多久,陈塘的心就觉得仿佛被大手一下子攥紧。
见识过鬼门的那么多的鬼物,他当然知道见鬼之后会遭遇什么。
他只觉得浑身发软,又觉得心里充满了恐惧,在那双惨白的眼睛的注视之下,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可他的叫声在房间里无用地回荡。
白炽灯在那汪水更加多地渗透进狭小的房间,变得越发摇摇欲坠,忽明忽暗。
房间里,也变得越发地冰冷,潮湿。
就像是……在冰冷的水里一样,透出了淡淡的藻类的粘腻的味道。
陈塘只觉得不能呼吸了。
当看着那张脸慢慢地贴在了玻璃窗上,门外,也慢慢地传来了咔擦咔擦要拧开房门的声音,而白云观的人就像是没有察觉,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那眼看着这只溺死鬼正在逼近,那让人窒息的潮湿和粘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惊恐地叫了起来。
巨大的恐慌,还有面对着厉鬼带来的伤害的恐惧,让他不敢再留在房门口,避开了那汪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浑浊的水迹,他转身就扑到了房间的角落,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门口,门锁被拧动的声音越发地清晰,就在陈塘惊恐地看着一丝不动的房门,门锁传来咔擦一声。
陈塘不敢置信地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被轻松地打开。
房门传来被打开时的细微的吱呀的声音。
白炽灯熄灭。
房间一片昏暗寒冷。
有什么,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带着沉闷的脚步声,还有滴滴答答的滴落的水声,缓缓地走了进来。
笔直地走向他。
“啊!”当感觉到那种逼迫的,让人绝望的气息正缓缓地走近,陈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声恼火的骂声,去而复返的张师兄的声音传来。
就算是之前很讨厌白云观这群多管闲事的天师,可在这一刻,当几乎感觉到一只湿漉漉滑腻的手已经落在自己的肩膀,陈塘哆嗦着,也如闻天籁。
他再一次大声地叫了一声,门口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就听见霹雳吧啦的声音。
像是……一道刺眼的雷电的光从门口冲入了房间的门,笔直地击打在了那只已经垂头,把冰冷潮湿的脸慢慢贴在了陈塘的脸上的溺死鬼。
青色的细细的雷光融入到了溺死鬼的身体。
就在同一时刻,陈塘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和自己脸贴脸。
他的身体变得冰凉。
下一刻,他面前的人影迅速消失,消融在雷光里。
接连的脚步声,还有张师兄严峻的脸,出现在陈塘呆滞又惊恐的目光里。
“……这鬼怎么不经打!”就在身下一片冰凉,尿了裤子的陈塘本以为会受到嘘寒问暖,张师兄却露出惋惜又懊恼的表情。
他家香香的青雷符超凶。
直接把这厉鬼给打得魂飞魄散了。
没控制住……他家香香饭没了。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