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兰花门到处在掳漂亮姑娘,龙少侠又想亲身去救。不如——”
章聿云目瞪口呆,摇头道:“你不会是想……”
“正是。”壹堂堂主程森素来心思活泛,鬼主意多。程霖和兄长对视一眼,抚掌称妙,鼓舞般的对章聿云说:“龙图兄,我看此法子甚好。与其我们千方百计进兰花门,不如让她们把你亲自带进去。”
章聿云有些心动,人却别扭,穿女装还是需要勇气的。章聿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岔开话题道:“兰花门最近为什么要掳漂亮姑娘?”
这是邪教行径,且不说官府管不管,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都要管的。
壹堂堂主程森道:“那有什么办法,漂亮姑娘岂是那么好得的。不四处掳抢,还能等着漂亮姑娘自己送上门不成。”
章聿云摸着下沉沉吟道:“这兰花门怎么对门中女子姿容要求那么高。”
叁堂堂主程霖闻言笑道:“不然能叫兰花门吗。”
放眼整个江湖,只有兰花门和辰州门下的神调预思最为挑剔长相。兰花门女子靠卖色为生,最为妩媚多情。融合内院、红手绢重整后,是江湖有名情报门派。比号称包打听的丐帮消息还灵通。
辰州门,原是主巫医、治疗的神调门和赶尸蛊术的蛊门两大派所合并的。和景年间江湖政策步步紧收,两大门派不得已而合并降低存在感。两派彼此势大,争执不下主次。
外界索性以地名称之,久而久之便得了辰州门的名字。
辰州神调门门下的预思,通常由本族最英俊的男人或女人来做。擅长天文地治,懂六爻起卦,能预知未来。
章聿云冷不防问,“那我一个大男人,贸然扮成女子出现。能入的了兰花门的眼吗。”
程霖闻言哈哈大笑,忍俊不禁道:“这么说龙图兄是愿意女扮男装了。”
章聿云笑着喝酒,不说话。
壹堂堂主程霖道:“龙图兄弟颜色好,除了这个子太高之外,倒也没什么令人挑剔的。”
马车停在码头,一群妙龄女子在白浪拍岸的码头上了船。码头上忙碌的挑夫纷纷提醒这群姑娘,“大运河都结冰了,船上不好走。”
妙龄女子们目不斜视,没有人应答。挑夫们也不尴尬,依旧嬉皮笑脸的想上来帮忙。
一个挑夫黝黑粗粝的手掌搭上大木箱,两个妙龄女子轻轻摁住,挑夫立即觉得箱子重如千斤,沉重的喘不过气来。他尴尬的笑着,“姑娘这箱子有些沉。”
“是了,您去休息吧,别抬了。”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一人拎着箱口的大铜环,轻轻松松的抬上船去。
南嘉鱼悠悠转醒,她按着昏昏沉沉的头,头疼不已。手上的糖葫芦已经融化在脚边,衣服鞋子被沾的都是糖浆。
南嘉鱼抬手一推,箱盖就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南嘉鱼忙抬手挡住,指缝阳光朦胧间,走来一个穿着粉色绉纱衣,双苞头的女孩子。她手里端着甜白瓷碗。
“你醒啦。要喝水吗?”
南嘉鱼猛的失重,连箱子带她重重一晃,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船上了,粉色绉纱衣的女孩子道:“别怕,冬天里船不好走,底下碎冰多。”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南嘉鱼从箱子里翻出来,发现腿脚酸软,也不知在箱子里困了几天。
粉色绉纱衣的女孩子道:“外面世道浑浊,到处都是脏人臭人。姑娘生的这样冰清玉洁,美若天仙。怎么能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呢。我们是要带你去个好地方,过上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南嘉鱼目瞪口呆:“胡言乱语。你们就是拍-花-子-党吧。”心里直犯嘀咕,拍花子不是只拍小孩子吗,她都十五岁了,她们抓她干什么。
粉色绉纱衣的小姑娘让南嘉鱼喝水,南嘉鱼拼命摇头,死也不肯喝一口。小姑娘耸耸肩,无奈的锁上门离开了。
南嘉鱼四下打量着环境,她周围摆了不少箱子。嘉鱼原以为箱子里都是和她一样的姑娘,谁知道打开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戏法工具和衣服行李。
她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沤在衣衫上的糖浆,抠也抠不掉,弄也弄不下来。南嘉鱼索性解下外衫,换了件衣服。
船舱外的小门锁着,不过这难不倒嘉鱼。南派武学都是硬功夫,父亲的南家拳法可以空手接白刃,而不伤手,反倒崩坏刀剑。
南嘉鱼虽然没有那么厉害,弄坏个锁还是挺容易的。她深吸一口起,气运丹田,寸拳崩山倒。锁链哗啦啦震响,没开。
“这么结实?”南嘉鱼忐忑起来,该不会是千年寒铁一类的东西吧。她再次运气,送掌一推。咯嘣,门框带着门脱落,重重朝外倒下。锁链还是没断。
巨大的响声引起船上其他人的注意。妙龄女子们纷纷朝这里赶来。南嘉鱼见状不妙,足尖轻点,纵身跃梁,翻到船舱顶上。一路飞檐走壁,南嘉鱼惶惶不安的看着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女子们。
她深处在大运河中央,前不着村,后不挨店。举目所及尽是滔滔江水,水面上船也不多。只在远处依稀能望到一星半点儿船影。
“怎么会这样。”南嘉鱼懊恼不已,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被人抓到船上了,陶兔子呢?他知不知道她现在被人绑走了。
爹娘不是说冬天里船不能上河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兰花门中会武功的女子和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半一半,船舱上的动静引来无数人出来观看。会武功的都飞上船舱去抓南嘉鱼,不会武功的在下面指指点点。
“在那呢,在哪!”“哎呀,南边!”“快抓住她呀!”
还有在底下和稀泥,劝南嘉鱼住手道:“小姑娘你别怕,姐姐们不是坏人。姐姐是带你回家的。”
“回家,回什么家。我怎么不认识你们?!”南嘉鱼气急,两名女子从身后扑来,一左一右抓住南嘉鱼肩头。
南嘉鱼斜身揽月,躲过二人的手。从后面抓住她们的肩头,用力一拍,左右开弓,将人逐下船舱。两名姑娘花容失色的跌下去,一个被姑娘们接住。一个掉到船下,抓着船舱边缘,姑娘们把她拉上来。
另有四个姑娘拿着三指粗的大-麻-绳,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来,以绳做圈,套鞭朝南嘉鱼打来。南嘉鱼躲之不及,空手夺绳,抓住东边的粗绳,白嫩的掌心被抽出一道血印子。
另外三个套绳,一个打到南嘉鱼耳朵和脸颊侧颈,一个抽在她腿上。另外一个套空,凌厉的抽在船舱顶上。
南嘉鱼被打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又饿又累,几天没吃饭上。江面上冷风呼呼作响,眼泪一颗颗砸下去。她娇斥一声,抓着东绳,一松一紧,将人虚晃一招,宛如放风筝一般,将人坠下海里。
南嘉鱼是使惯左右刀的,解下空挪一步,迅速将东绳和南绳北绳绑在一起,抓着大结,飞梁纵月闪身到西绳的背面,将她裹成个大粽子,四个人绞在一起,一个摔下去,另外三个也被带下去了。
有人趁南嘉鱼小获胜利,站在船舱边缘,不动声色的从下面抓住她的脚腕。练武的人通常都手脚比脑子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宛如长眼睛一般,寸挪腾闪,一脚踩在那人手背上,狠狠的碾了一下。
“哎呀,疼死了!”底下骂骂咧咧的喊了一声,南嘉鱼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踩的是一个人的手。
江上寒风冷啸,吹的南嘉鱼脸上的泪水都干了。她一边哭一边在巨大的船舱顶上走,眼睛看到白霜树叶,吧嗒吧嗒掉两滴眼泪。看到江河水滚滚,吧嗒吧嗒又掉眼泪。
船舱下掉进江水里的几个姑娘被捞上来,裹着衣服回房间烤火去了。前红手绢的一名门人,见南嘉鱼哭的可怜,眼泪都糊着眼睛了。灵机一动,闪身上去,拿着花蝴蝶红手帕,欲变个戏法,吹个迷烟把南嘉鱼哄下来。
谁知道人刚站到船顶上,南嘉鱼看见她掏手帕,就想起自己是被用手帕变糖葫芦骗来的。拳脚虎虎生风,迎头揍面踢腰,揪着她头发撒泼,“拍花子,就是你这个拍花子。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南嘉鱼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踢打,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兰花门人连着三番失手,心中恼火异常,六个人提剑上去。直刺南嘉鱼胸腹而去。南嘉鱼腾的站起来,身形扑动,折了两个人手腕,夺下双剑为己所用。
南嘉鱼哭嚷道:“坏人?!你们绑架我还打我。”打了两个哭嗝。刀剑铿锵撞击,寒光四射,南嘉鱼双手敌四姝,毫不示弱。
兰花门主事兰姑从主船舱内走出来,观战片刻,沉吟道:“好厉害的姑娘。难怪是章龙图身边的人。”
兰姑站在船舱下高声道:“单婉单雪攻她下路,逼她下船。胡琼、窦薇压阵,别让她逃了。”
“是!”四名女子齐声应是,开始有章有法应对南嘉鱼。
南嘉鱼慌了,她未出闺阁,又是女子。纵然被绑架,别人没有伤她,和打斗过程中亦未伤人。如今四名兰花门女子齐齐朝她攻来,南嘉鱼没有喘息余地,手中一慌,接连刺伤两人腰侧,鲜血涌柱。
单婉单雪见状忙迎身去护同门,南嘉鱼是用惯双刀的,刀只有一面伤人。剑却是两面锋利,有人阻她,她下意识去格挡,剑身削破单雪胳膊,剑尖刺破其面部。
单婉外衫也被勾破,她抱着姐姐站在船舱下,怒目瞪着南嘉鱼。
南嘉鱼手握双剑,手背冻的红通通的,她吸着鼻子,望着滔滔江面,“陶兔子,爹,娘我好害怕。你们在哪?”她眼睛里写满慌张,脸上惊惧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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