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来”门口。
“这地方吃饭很有意思。这里全是江湖菜。”岳洪波指着小店的招牌说。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江湖菜是什么玩意儿?”
“江湖菜的味道很有特色,要么麻辣至极,要么香飘四溢,就是将某种味道做到极致。”岳洪波解释道。
我笑道:“这可够刺激的。麻辣到了极致会怎么样?”
“相当于食物桑拿。”皮云龙笑道。
我仿佛看到了那些食客汗如泉涌的情景。
正准备往里面走去,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在什么地方呢?”
是小月!
“和岳洪波他们在山上准备吃饭呢。你怎么今天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想我了?”我跑到了一旁去接电话。
“我回来了,正在家里呢。”她回答。
我欣喜万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对不起了各位。我老婆回来了,我得马上赶回去。”我向皮云龙他们道歉说,“皮总、洪波,你们再好好谈谈,也许你们之间可以找到合作的那个点。小孙,对不起啦,下次我们再喝酒吧。”
皮云龙笑道:“嫂子回来了?好事情!但是大哥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我“哈哈”大笑。
岳洪波道:“你给小月说说,请她去找陈莉聊一下。”
我笑着说:“行!我给她讲讲。”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孙苗苗在哀怨地看着我。
幸好我现在的车技已经相当地娴熟,不然在下山的时候在几个急弯处就难免会出事情了。我的速度很快,汽车在刹车“吱吱”的声响中转过一个一个的弯道,在超越了无数的车后,我终于在小区的车库里面将它嘎然停下。
我站在车库里面的电梯口处。
电梯口处显示的楼层数字一直没有变化,这表示它正停在某一层楼的位置没有动。
我在心里不住地咒骂那个让电梯不动的人。
终于,数字在开始变化了。它下来了。我感觉时间过得奇慢。
它来了,它终于在我面前打开了。电梯里面空空的,我飞也似的冲了进去……
到了家的门口,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开始加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感觉只有在我和小月刚刚发生关系的那一段时间曾经有过。
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
门打开了,可是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已经差点就不认识了。不过,她是小月,她是我的那个小月,她的变化确实太大了一些:齐耳的短发,脸上少了以前的那种红润,多的是一种成熟与疲惫。
“怎么?不认识我啦?”她朝着我笑。
我冲进家门,返身将门狠狠地摔了过去,忘情地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小月,想死我啦!”
她在我怀里发出了一声摄人心魄的呻吟。我抱起她朝卧室跑去。
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她了。
然而很奇怪,今天的我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完成了一切。原来思念也会让一个人那方面的功能受到影响,它会让人产生一种初恋般的感觉、处男一般的慌乱。
“对不起,你忍得太久了吧?”小月在向我道歉。
原来她把我今天的快速当成了我许久没有发泄的结果了。我在心里惭愧万分。
“吃饭了没有?”我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无地自容,急忙去问一个很俗气的问题。
小月匍匐在床上大笑:“傻样!”
在小区外面的街道上,小月挽着我的胳膊。此刻,我完全被幸福所笼罩。
“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她柔声地对我说。
“嗯。”我回答。其实我早就饿了,但是刚才在家里的时候被她笑过之后就不便去再提起。
“这里,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吃。”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店道。
“东北水饺”——小店的上面写着这几个字。
“嗯。我也想吃水饺了。好多年没吃过它了。”我笑着说。
“来啦?”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迎了出来,满口的山东口音。
“还有水饺卖吗?”我问。
“有啊,不过有几种馅的饺子没有了。”老太太说。
“猪肉韭菜的还有吗?”我最关心的是这个。
“有,有!”老太太道,“你们要多少?”
“一斤。”我说,“如果有其他的,再来半斤。”
小月在笑。
“这么多?你们吃得完?”老太太惊讶地问。
“他属猪的。”小月大笑起来。
老太太笑着朝里面叫了一声:“一斤猪肉韭菜、半斤牛肉!”里面即刻传来一位老头的声音:“知道啦!”
原来这地方是一对老两口开的店。
“你们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辛苦啊?”我问老太太道。
“没办法啊,儿子、女儿都不管我们。”老太太叹息着道。
我无言地叹息。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已经累见不鲜了,道德与良知在某些人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这么个店,每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啊?”小月问。
“够我们老两口吃饭啦。我们也懒得去求他们,这样挺好。”老太太说。
我不住嗟叹。
水饺端到了我们桌上。我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我吃不了多少的。”小月看着我笑。
我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放慢了速度。
吃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大脑里面却多了一些东西。我对小月说:“我看见这老两口就想起了我的父母,我想尽快把他们接来。对了,你也把你父母接来吧。”
小月一怔,随即道:“是啊。”
我看着她,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朝我嫣然一笑:“我这就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早点过来。”
我欣喜地道:“真的?这太好啦!”
我知道,如果她的父母过来,就表示我们的婚期已经不远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道:“怎么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从饺子店出来后我很是感慨:“这对老人虽然不幸,但是他们却过得很幸福的。”
小月看着我,奇怪地问:“你这话可矛盾着呢。”
我去拢了拢她的短发,道:“儿女不孝是他们的不幸,但是老两口相伴到老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啊。”
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其实我们都不孝啊。我们的父母把我们养这么大了,但是他们却仍然没有享受到与自己孩子在一起的天伦之乐。”我说。
“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里挺难受的。”她忽然说道。
我也觉得自己今天过于的伤感了,确实有些煞风景,急忙就转移话题:“对啦,最近岳洪波与陈莉在闹矛盾,岳洪波让我给你讲一下,看你能不能去找陈莉谈谈。”
“我才懒得去管他们的事情呢。”她有些不高兴地道。
我顿时有些不满了:“你上次和我闹矛盾的时候,别人不是也来劝了我们的吗?那么晚他们还来陪我们喝酒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啊。”
“陈莉找到他简直就是瞎了眼!”她恨恨地说。
我很不解:“你怎么这样说呢?”
“以前读书时候的那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样的人品……算了,我不想说了。”她很愤怒的样子。
我急忙劝她道:“不是都过去了吗?那时候他还年轻,一时间把握不住自己也很正常。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再为了那件事情生气啦。”
“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人!”她把手从我的肘弯里抽了出来。
“那时候你还不是我女朋友啊?如果那时候你是我女朋友他还那样做的话,我肯定不会饶过他的。”我谄媚地对她道。
她怒声地对我道:“我说的和你讲的完全不是一码子事情!”
我发现她是真的生气了,急忙过去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道:“好啦,是我错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好啊。”
她笑了:“你这人!今天晚上哪来的月亮?”
我顿时心安了许多:“你不是叫小月吗?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啊。”
在回家前我给范其然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小月回来了,我要陪她几天。范其然笑着说,我让人给你送几瓶九味地黄丸来好好给你补一下肾。我说暂时不需要,因为我目前处于肾火很旺的阶段,需要的是发泄。
他在电话里面“哈哈”大笑。
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月将她的身体靠在我的身上。我问:““还有两个月就要回来了吧?”
“是啊。好快。”她回答,没精打彩的。
“下一步怎么办?”我又问,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来:“这次职称评审你申报了吗?”
她的声音仍然很淡漠:“你现在才替我想起来啊?”
从她这话的意思中我知道她已经申报了,但是我的心里却很内疚——我怎么当时就没有想起她的这件事情来呢?
“我以为你出去了就不想回医院来了,所以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向她解释说。
“我问了很多和我一样挂职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她说,“所以我必须得给自己留好退路呢。”
“回来也好。今后我们就可以不像现在这样总是不能在一起了。”我安慰她说。
“你什么时候约钟省长出来吃一顿饭吧。我有些不大甘心。我不想再回到医院来上班了,别人会笑话我的。”她忽然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对我说。
“这……”我有些为难起来。我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过誓:在一般的情况下不去找他。但是,小月的事情属于这“一般”的情况吗?
“你不方便去找他就算了。”她生气了。
我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钟省长的孩子吧。他和他老婆都叫过我几次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时间去。”
她顿时高兴了起来:“这个办法好!”
“可是……我们总不能空手去吧?”我对送东西这件事情很是头痛。
小月却笑道:“这好办。”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随即拿出手机拨打其电话来:“张主任吗?我曹小月。呵呵!麻烦你明天上午给我送几筐桂圆过来。嗯,就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旁边。对!谢谢啦。”
我很是不解:“我们去看小孩子,怎么送桂圆啊?这个张主任是什么人?”
她笑道:“这个张主任是我们县驻省城的办公室主任,桂圆是我们县的特产。现在刚出来,新鲜得很。我们去看钟省长的孩子去给他买几套玩具就可以了,这几筐桂圆可是代表了我的另外一番心意呢。”
我仍然不解:这另外一番心意又是什么呢?
“像钟省长这么大的干部是不会缺什么的,但是特产可就不一样了。这特产送人会让领导感到亲切的。”她继续说。
我似懂非懂。
第二天一早,我给颜晓打了一个电话,她听说我们要去看她孩子的事情后很高兴。我和小月随即便到了商场。在她的提议下我们给颜晓的孩子买了一辆男孩子最喜欢的电动玩具汽车。
“哎呀,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太客气啦!”颜晓责怪我们道。
我发现她比以前更加的美丽了,这也许是她在当了母亲后气质发生了某些变化的缘故吧?
“都不值什么钱的。”小月笑道,“这些桂圆是我挂职那个地方的土特产,很新鲜,您尝尝。”
“挂职?你在什么地方挂职?”颜晓疑惑地问,“小凌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我也有些疑惑:“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可能吧。”
随即我们三个人都笑。
“你是谁啊?”这时候一个孩子跑了过来歪着脑袋问我和小月。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像极了颜晓,不过他的眼睛和眉毛却依稀有着钟副省长的影子。
“你又是谁啊?”我也歪着头反问他道。
“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他却没上我的当。
“我是医生,专门给小孩打针的医生。”我吓唬他。
他吓得便往颜晓的身后躲去。
我畅快地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很是好玩。
“叔叔逗你的呢。他最喜欢你啦,不会给你打针的。”颜晓在安慰孩子。
“你这人!怎么去吓孩子啊?”小月却在责怪我。
我急忙对孩子道:“叔叔不好,叔叔骗你的。来,你来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个特别好玩的玩具。”
孩子跟着我去看我给他买的电动汽车,他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车可以坐的。”我去将车的包装打开后对孩子说。
“叔叔真好。”孩子笑道,像一个小大人似的。
我问他:“那你现在可以告诉叔叔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钟颜。”他回答。
我笑道:“这名字不错。”心里在想,看来钟副省长已经对颜晓有了新的感情了。
“你们不来看孩子呢我又想你们来,可是你们一来却又要去买东西,我可真不好意思了。”颜晓在旁边说道。
“当初小曹挂职的事情还是钟省长帮的忙呢,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才是啊。”我急忙说道。
颜晓诧异地道:“是吗?我倒不知道这件事情。”
“颜姐,我和小月这次到你家里来可是给你添麻烦来了。”我不想绕圈子,因为我觉得在她面前用不着。
“哦?你说说。不要说麻烦两个字,你可是我弟弟呢。”她笑道。
“小月不是在县里面挂职吗?她挂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她想继续留在县里面工作。哦,不是那种挂职性质的,也就是想直接转为正式的。颜姐,这件事情只有钟省长才可以帮她这个忙。”虽然自己在表述上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是我认为还是说得比较清楚了。
颜晓道:“这些东西我可是不懂的,但是你们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老钟讲,你们放心好啦,我会让他尽量想办法的。呵呵!谁叫你是我弟弟呢?对啦,上次黄主任是不是你叫她来找我的?”
我急忙道:“没有。不是。”
颜晓叹道:“我从来都不会为这些事情去找老钟的,上次黄主任来找我,我却不好拒绝她,毕竟她帮过我很多忙的啊。可是我后来对老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狠狠地批评了我。”
我顿时很惶恐:“那这件事情会不会……”
“你们的事情可不一样!他必须得帮这个忙!”颜晓非常认真地说。
“太感谢了。”小月在旁边说,我发现她似乎有些拘束。
“我看这样,你明天将你的个人资料拿过来。不然我可说不清楚这件事情。”颜晓对小月说。
“颜姐,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小月说着便从她包里拿出了一个卷宗。
我大为吃惊……原来他早有准备。
颜晓将那个卷宗接了过去。
我看见里面装了一叠文字性的东西,最前面的那一页还有小月的照片。
“行。老钟回来了我给他讲。”颜晓说。
“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吧。”小月提议道。
颜晓摇头道:“这件事情用不着。吃饭嘛,以后时间多的是。我们家老钟太忙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呢。”
我和小月再次道谢。
“你们再这么客气的话,我可就真生气啦。”颜晓不悦地道。
从颜晓家里出来后小月担心地问我:“要是钟省长不答应帮忙怎么办?”
我安慰他道:“会的,他会帮这个忙的。”
“上次黄主任是什么事情?”她问。
于是我将黄主任向当副院长的事情简略地对她讲了,最后我说道:“这个黄主任,她为什么非要当这个副院长呢?她一个女同志,就当个科室主任不就得啦?”
小月忽然生气了:“女同志怎么啦?女同志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我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歉意地道:“我可不是在针对你,你和她不一样。”
“你不知道。学校那边领导班子里面的那位女领导过两年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黄主任如果能够当上医院的副院长的话,她就是顶替那位女领导的不二人选呢。”虽然自己刚才的解释很苍白,但是小月却没有再生气了,她还这样向我解释道。
我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整个学校就没有其他的人选啦?”
小月道:“校级领导班子里面必须得有一位女同志,这和地方政府是一样的。这是组织上的规定。在学校那边,各个处室没有女同志担任处长的,所以黄主任的目的可不简单是为了这个副院长啊。”
我心想,小月对这个情况竟然如此清楚,这一定是从学校组织部的那个副部长那里了解到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组织上还有这样的一个规定,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留在县里面了,或许她所在的那个柳华县也正好缺一名女领导。
小月告诉我说她要在省城呆一段时间,一直到她下一步的安排有消息了再回县里面去。
“那你赶快将你父母接过来啊。”我说。
“快了。他们说下个月就过来。”她回答。
我感到非常的高兴,同时又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