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整个陇州城全被拢在黑暗里。一队玄衣人马却撕破秋夜的宁静,将这个在平凡普通不过的夜,变成杀气腾腾的锁魂之夜。
众人从陇州的城墙上猫一样翻越而过,悄无声息的一溜烟全钻进旁边的树林里。
不多时,寂静的夜里就响起清脆的马蹄声,哒哒朝远处黑黝黝阴森森的深山老林走去,抖落了地上早已析出的片片露珠。恰似散落在暗色天幕上的繁星。
冷月如钩,斜斜的挂在山头,勉强挤掉些许星星的微光。
章邑风身负长剑打马跑在最前面,孟诗晨和他并辔而行。离画如同夜蝶一样在空中掠过,身后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江湖高手,人人都冲着章邑风给的钱财和古墓里的各种宝物而来。
孟诗晨同样一身玄衣斗篷,做侠女打扮。不过她的斗篷下却是比月亮还要惨白的裙衫,只消揭了外面的斗篷,远远的就能看见她在哪。
“孟诗晨,你的这身打扮是不是太过引人注目了?”章邑风虽然没转头看她,但孟诗晨已经想象到这个伶人公子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那一定是万分无奈,又纠结失望得甚至怀疑自己将任务委托给她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吧?
“我的武功不是很好,这么打扮不是为了遇到紧急情况也能装装鬼吓跑敌人嘛。而且你们虽然厉害,但亡灵的力量也绝不可以小觑,如果你们要是探路不顺利,逃出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充当引诱追兵亡灵的诱饵,让你们远离危险。”
孟诗晨头头是道的分析,顿时听黑了一众帮手的脸。
紧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大汉不满嗤道:“你个小姑娘,瞎参和也就算了,竟然还妄想救我们这些亡命徒?简直是笑话。爷爷们没一个是怕死的。就你这小身板,跑得了吗?”
“就算跑不掉,穿这样的衣服也方便我的契约灵来救我啊。”孟诗晨头也不回,中气十足的道。
后面的男人忍不住冷嗤,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哪里来的自信说这句“一点也不光荣”的话的。难道她不觉得身为一个除灵人连坟墓都不敢进是非常没出息的吗?
“你的这些个暂时防止被亡灵附身的符箓真的有用?”又一个身背双斧的大汉打马跟上她,语气十分不信任。
孟诗晨依旧没回头:“你可以扔了试试看,本姑娘绝不会给你画第二张。很浪费趣÷阁墨和精气神的!”
“……”
一行人马疾驰一阵,章邑风忽地勒住缰绳。后面的人也全都勒住缰绳,一时间黑暗里全是马儿吹鼻子的声音。“我们就在这里下马步行过去,大家小心点,前面的整座山都是古墓的范围。”
“了解!”壮汉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搬宝物。
孟诗晨跳下马,跟着章邑风一起沿着河岸前行。哗哗水声搅碎夜里的寂静,一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河水源头,一潭幽深平静的水边。
他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示意众人聚过来。孟诗晨條忽发现这些大汉看到章邑风手中夜明珠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们就按昨天改变过的计划行事,今天只是打头阵进去探探。大家别轻举妄动,有异样就赶紧跑出来,不可恋战。”章邑风说完,将夜明珠收好。
随后,他就看向孟诗晨:“孟先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去吧,既然是我自己提议改变计划的。我自然有把握将你们安全带离这个地方。”孟诗晨围着水潭看了一下,这才道:“离画,接下来,就由你给他们护航了。”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被大家围着的圈子里立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衣袍的俊俏男子。
其中一个壮汉有些不屑的瞥了离画一眼,心下暗道不愧是主仆,衣着打扮都这么像。他们可是来寻宝的!穿成这样是想引来官兵啊?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说了,因为离画已经步履生姿的走过去,欣长的身影一闪,水面上立时荡开一圈波纹。他已经摔先钻进水中去了。
章邑风一挥手,随后就带着十几个壮汉紧跟着还未散去的水波潜入水下。
孟诗晨扶了扶斗笠,拿出魂刃左右端详着:“尚君竹,你醒着的吗?陪我去个地方。”她本是不带任何期望的开口,岂料对面的层层鹅卵石上立时多了个人影。
尚君竹一身湛蓝的长袍立在她面前,浑身的气势凌厉不少。
“我还你为你有了离画这个活泼可人的契约灵就不要我这个老头子了呢。”尚君竹一出口就是揶揄,不过语气没有生气的意思。
老头子……孟诗晨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估计能被自己的口水沫子呛到,她还是第一人。
尚君竹闪身到她背后顺气,他对这个丫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说要做除灵人,还真的做了,接任务砍价钱哪里不是头头是道?
这个小妮子,没准比他收的几个弟子还要厉害。
“说吧,你要去哪里?”尚君竹见她不再咳嗽,这才收回手拢在袖子里。
她抹了一下眼角咳出来的眼泪花花,缓了口气才道:“我想去前面探探,就是古墓被郭仪掘开的墓顶。抽了那么多民夫,怎么可能不是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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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君竹在前面探路,带着孟诗晨闯过一个又一个官府设下的监视关卡。这些关卡都有结界,难怪村子里的人即使好奇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猫着腰,运足了内息在树枝间穿梭。不过片刻,就落在距坟顶最近的大树上。
底下的光景果然很瘆人,有一大片蛋壳状的地方和别处的泥土都不同。而且,让孟诗晨意外的是,那些农夫没有挖坟,也没有砌坟墓。
山头的另一边被夷为平地,平地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正在舞刀弄枪的民夫。
“他们这是在——演武?”孟诗晨惊愕的看着出乎意料的景象,发现除了刚才的地方,这里竟然没有一个官府的侍卫驻守,只有个别民夫排成一队队的在巡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