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吐蕃使臣桑布扎叩拜天朝大皇帝!”
“臣卫拉特使臣阿木尔叩拜天朝大皇帝!”
“臣喀尔喀使臣哈斯巴根叩拜天朝大皇帝!”
“臣白利部使臣贡觉杰布叩拜天朝大皇帝!”
西蒙古和吐蕃的四个正使依次报了名,这些人名可是够绕口的,不过好在理藩院在此之前已经给我补了点“少数民族文化”,所以我还不至于听了人名就脑袋发涨。
“都起来吧。”我略抬了抬手。
“谢大皇帝!”四个使臣站起了身,几乎是在同时,吐蕃的桑布扎和白利部的贡觉杰布都从怀中掏出了哈达,然而两人愤恨的互看了一眼,竟然都忘了献上来。
许仕勤这小子反应倒是快,忙走过去要替我接过。这样的事我能让你替吗?于是我摆了摆手,示意许仕勤退下,而我则起身款步向桑布扎走过去。
桑布扎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忙向前倾身,将哈达高举过头,嘴里接着补了一句“佛主保佑大皇帝”。
我双手接过哈达,也说了句“佛主保佑”便移到了白利部使臣贡觉杰布面前。贡觉杰布献上的是五彩哈达,这在吐蕃是“菩萨衣衫”的意思,比桑布扎那条要高贵多了,不过既然我先受了桑布扎的哈达,那他们两家就算扯平了。
我接受了哈达,桑布扎和贡觉杰布相互的仇视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这些我都已经看在眼里,你们不表现出来我也明白。
“各位都是佛土来的人,你们的心意朕领了。不过朕听说这些日子你们因为教派不同颇有些芥蒂,这又是为何?同传佛法,如此甚是不该。”我又抬又按的说了一通。
“大皇帝是佛爷临世,自然是最尊佛法的,小臣等无不敬服。大皇帝给我们做主评评理。”卫拉特使臣阿木尔瞪着眼看着桑布扎说道,“吐蕃本部本与我们卫拉特结盟,可却压制宗喀巴**师传下的格鲁派。格鲁派戒律最严,是最一心向佛的,他们吐蕃人不敬佛主,难道是被魔魇了?大皇帝要不做主,我们就和他们没完!”
“你们固始汗才遭魔魇了呢!”吐蕃使臣桑布扎高声怒道,居然撸起袖子要动粗。
阿木尔也毫不相让,用蒙古话大吼了一声什么就要挥拳相迎,眼看两人便要打起来。
“大胆,敢在皇上面前无礼,不想活了?”侍卫统领徐征涛连忙大喝了一声,这才算把要打架的两个人治住,桑布扎和阿木尔连忙跪下,但却依然不服气的相互瞪着眼。
卫拉特的固始汗是明确请求我调停教派之争的,派阿木尔这么个火暴脾气来难道是想倒架子?
“阿木尔,你这个名字在蒙古话里是太平、平和之意吧?怎么朕看你毫无平和之相?竟然在朕面前说这么无礼的话,你是怎么向佛的?”我尽量压住怒意责问道。
阿木尔还是不服气,跪在地上指着桑布扎怒道:“小臣只是就事说事,这个桑布扎却辱骂我们大汗,他……他,我绝不和他甘休!”
“请皇上治他的不敬之罪,他敢在皇上面前说他们的那是什么‘大汗’!”桑布扎开始挑起了事。
“还有你,桑布扎。你们藏巴汗派你来随贺见驾,你就如此面圣?你们如此无礼,当朕拿你们没办法不成?”我此时已经非常生气了。
“小臣有罪,小臣有罪。”桑布扎和阿木尔连连说道,他们应该知道皇帝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这样的气氛下根本没法谈事情,我颇为恼怒的摆了摆手:“罢了吧。朕今天不想和你们说话,你们都退下,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来面圣。”
“皇上恕罪!”四个使臣连忙赔罪,他们都有任务在身,万一我给他们来个不见面,他们回去是没法交差的,不害怕才怪。
“退下!”我又摆了摆手,厉声喝道。
理藩院大臣敏诚此时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本来觐见礼节他应该而且肯定教给了这四个人了,谁知现在出现了这种现象,这明显就是他的失职。于是敏诚红了红脸,走到四个使臣面前微怒道:“皇上让你们退下,你们还不快退下?等皇上气消了再说。出去!”
桑布扎他们互看了一眼,估计已经知道自己犯圣怒了,哪还敢在呆下去,连忙磕了头跟着理藩院官员退出了仪泰殿。
“臣有失职之罪,请皇上降罪。”敏诚颇为尴尬的说道。
怪敏诚有什么用?再说今天不过是见见他们,斡旋蒙蕃教派之争也不是见一回面就能解决的,我替敏诚宽心道:“没你们什么事。这些在草原上野惯了的蛮夷不粗鲁才怪,他们要是老老实实,朕倒是要提防。你们都先下去,朕还有话与七王说。”我支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七王爷。
“怎么这些人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朕还没说话,他们倒先闹起来了,特别是那个阿木尔,当真是无礼到家了,固始汗派这么个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气愤的踱着步道。
“皇上,臣看阿木尔倒也不像是冲着皇上来的。”七王爷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已奉命让陈森领他们去龙虎营观军容,据陈森所报,阿木尔等人对大汉军威颇为震惊,并且对火器火炮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怕自然是已经怕了,不过看他们行止,相互之间仇恨颇深,这才是阿木尔与桑布扎相斗的原由。”
“嗯,这事朕心里明白。朕只是觉得他们在朕面前如此无礼,如果就此给他们斡旋恐怕效果不大。”
“皇上圣明,这些蛮夷哪懂得什么规矩?今天如此怕是本性难改。”七王爷替我宽心道,“臣看让他们一起面圣绝对说不清什么事的。不如分开召见更为妥当些。皇上,蒙蕃相争,看似因为教派之别,其实争的还是土地,这些年卫拉特渐渐向吐蕃伸手,靠的就是与吐蕃一些部落同信格鲁派,由此而渐渐蚕食卫藏土地,自然与藏巴汗冲突,藏巴汗信的乃是葛举派,为了抵制卫拉特固始汗势力侵入,因此才会拉拢西蒙古喀尔喀部在吐蕃全境大肆打压格鲁派,这是双方打起来的原因。”
为争土地而打仗这才是真的,什么教派之争不过是幌子,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在四支力量中卫拉特部和藏巴汗是相争的主力,至于白利部和西蒙古喀尔喀部不过是帮凶而已,要想解决西北问题,最重要的是着眼于卫拉特部和藏巴汗。不过白利部也不能轻视,他们刚刚击败了孙起良,虽然自知力量不济不敢逞凶,但却也是不可不防的。
“这个阿木尔是什么来路?”我向七王问道。既然要从重点入手,那就得先从卫拉特部开始,这些日子忙大婚还有其他事,也没时间关心这么细节性的问题。
“阿木尔是固始汗的堂弟,有勇士之称,在固始汗那里可以说是第一亲信,不过看这人够卤莽的,如果不是固始汗用人不当那就是另有意图。”七王爷禀道。
另有意图倒不见得,在草原上弓马打仗的人只要能杀人,能夺土地那就是厉害,至于什么智谋倒在其次,不过也不能不考虑固始汗有什么其他想法。
“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要先召见阿木尔?”七王爷介绍完阿木尔的情况后问道,“固始汗掌控西域青海,大汉要想解决西边的问题确实应当先从卫拉特入手。”
是应该先和阿木尔“聊聊”,不过现在还不能这么急着就见他,需要冷冷他的性子才行,不然他不知道服气。
“这样也好,不过先让阿木尔在驿馆冷静几天,至于其他人,让他们等着好了,朕看他们谁敢未得圣命就走?”
“臣明白,这事臣来安排就是。”七王爷点头回道。
离开了仪泰殿,新任坤仪宫总管太监蒋玉栋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已经拟了众妃的名号,请我回内宫圣裁。我点头答应,在许仕勤的引导下向坤仪宫而去。
“臣妾婷儿恭迎皇上。”史娉婷一身盛装带着一众内侍宫女走出坤仪宫跪在了门外。
史娉婷倒是乖巧,昨天晚上我只是随口叫了她几声“婷儿”,她居然就给固定化了,把“臣妾”和“婷儿”连在了一起用,不过对这事我说不得什么,毕竟“婷儿”这个称呼是我先叫出来的。
“起来吧,你我夫妻不要这么多礼。”我将史娉婷搀扶起来。
在坤仪宫内坐下,史娉婷亲自捧了茶过来放在桌上,她很自然的以妻子的口吻说道:“皇上天天为国事操劳,该歇的时候也得歇一歇,臣妾已经让御膳房做了补气的药膳,呆会儿臣妾就去看着,皇上晚膳就在臣妾宫里用吧?”
歇一歇?难道我不想吗?可现在还不是安享太平的时候。不过史娉婷的心意还是要领的。我将桌上的茶捧起来轻轻啜了一口又放在桌上,微微笑着道:“还是婷儿细心,朕知道了,有婷儿在宫里,朕以后就安享清福吧。只不过外头那些人时不时的不开面,老是惹朕生气,哪有婷儿这样贴心?”
“皇上笑话婷儿了。朝里的大人们都是忠心为国的,有时说些过头的话也是难免,忠臣难免梗直的。臣妾不懂得那些事,只知道能伺候好皇上,让皇上不为后宫操心就是尽本分了。”
我不禁哑然,史娉婷的话让人不得不把她与喜欢把持朝政的先太后作比较。
“蒋玉栋跟朕说婷儿拟好了妃子们的封号。”我忙转移了话题。
“臣妾已经按圣意拟了些封号请皇上裁定。蒋公公。”史娉婷转头向站在远处的蒋玉栋示意了一下,蒋玉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将一轴黄绢捧给了我。我将黄绢打开,上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娟秀的蝇头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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