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乔离母亲最近,眼尖地看着叶霞珍的身体晃了两晃之后,不支地往后一退,退倒在椅子上,双手飞快地捂住了腹部,脸上隐现痛苦,顿时惊叫起来:“娘,娘,您的肚子……。”
王守功亦是脸色大变,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急急地冲到爱妻的身边:“珍,珍,你怎么了?”
“糟!孕妇不能大受刺绪,深深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不过,还没有呼吸十下,她就察觉到身后的某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精神波动,随后,她便意外地听到一声极为沉重而响亮的“砰”。
她下意识地侧头。
王守功和王慧乔也于同一时刻,闻声转头。
然后,三人便一齐看到了让他们错愕、意外、但同时,心里大为痛快的一幕。
好一招四脚朝天的“乌龟式”!
看着恶毒的二叔不知为何,突然仰面朝天,翻倒在地,双手双脚抬起在空中乱划,那又羞又恼、脸色窘紫一片的狼狈样,叶霞珍心中顿时一畅,突然间,就不气了,腹部的抽痛也奇迹般地消失,更颇有种想哈哈大笑的快意。
“活该!”
“这就是恶有恶报!”
而快意过后,想想方才的感觉,叶霞珍却又心有余悸。
“好险!”
这好不容易怀上的胎,若是没有留住,她都自觉无脸再见王家先人!
至于这股精神波动的来源,叶霞珍却是心知肚明,不过,此时此刻,她只会赞同儿子的做法,惊讶于儿子精神力的强度,却肯定不会说破。
就让二叔狠狠地吃一个哑巴亏吧,谁让他不怀好意,居然敢当面诅咒自己一家人!
“哼,让你摔这一跤,还算是轻的!换成其他人敢这样诅咒我们家,不被打断双手双脚,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她再感慨地摸摸女儿的脑袋,眼神略为柔和:“好了,没事了,娘不气,娘再也不气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用愤恨的利眼,往地上正羞恼地想爬起来的王胡天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个二叔实在太无良无德,在孩子没有安全落地之前,自己再也不能让此人再踏进家门一步!
这样的无耻无情之人,根本就不配她去尊敬!
王越锋一招得逞,眼看着王胡天猝不及防地后跌倒地,后脑勺在地上着实撞了狠狠一下,心中的恼火也终于得已发泄了少许。
不过,他想做的,远不止如此!
他双手迅速分开,紧握成拳,昂然上前,眼中火焰熊熊燃烧着,一步一步地朝四“脚”朝天、窘红了脸的王胡天走了过去,每行一步,都吼出一声愤怒之极地质问,稚嫩而尖锐的声音远超平时,震得整个屋顶都漱漱回响:“二爷爷,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枉我爹以前对你那么孝敬,你要什么,他买什么,可是,如今,你为了这么一套宅子,居然就那么狠心地盼望我爹死?”
“我这些年来一直病弱在床,自认并没有哪里对你无礼,可为了一套宅子,你居然就狠心地说我活不了多久?”
“我娘腹中的孩子又是哪里对不住你,为了一套宅子,你那么狠心地诅咒它?”
声声掷地有力,声声悲愤万分,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发出的悲愤指控!
没想到刚刚乖顺起来的儿子,突然间又开始发飙,而且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响亮,从未有过的中气十足,从未有过的有理有据,正扶着爱妻的王守功顿时惊讶地看了过来。
而这一看,王守功眼中的痛心便减少了几分,又多了些欣慰。
王越锋此刻虽然年幼,但那挺直的腰杆、那说话的气势,那愤怒而痛心的指责,远远超出一个正常的五岁幼童,倒像是一个义正词严、愤而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勇敢少年,再无以往的半点孱弱!
“锋儿真的懂事了,不再怯弱,不再沉默,真正像个男子汉了!”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有胆识,有眼力,够硬气!”
比起当年的他,王越锋此刻的表现实在是出色太多。
而且儿子这连声质问,完全道出了王守功的心声!
王守功心里一阵猛烈的翻江倒海:“没错,以往,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嫡亲二叔,我一直对您很尊敬,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只要不危害到我的妻儿,我能满足就满足,凭心而论,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哪怕是亲儿子,也不外乎如此!”
“可我这一受伤,你居然就改变了态度,还迫不及待地说出这么一番落井下石、翻脸无情之语,哪里还有半分嫡亲二叔的样子?”
太让人寒心了!
这样前后不一、薄情寡义的二叔,王守功又如何放心将妻儿托付?
更何况,刚才这位嫡亲二叔,还将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气得差点流产,更是无比恶毒地诅咒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儿!
难道你王胡天的子孙,就是王家的血脉,我王守功的儿女,就不是王家的血脉?
王守功是憨厚,但不是愚孝和怯弱!
若非碍于王胡天是自己的二叔,自己杵逆长辈,传出去对一双儿女的名声不好,王守功甚至有冲上去将此人饱揍一拳的冲动!
所以,儿子的质问,虽然有违纲常,但王守功并不想喝止。
非但不想喝止,王守功还希望,儿子能够再骂上几句,再吼上几句,替自己好生出出心头的这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