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起时,秦校长有了强烈的预感,再也无法活着出山了。
这种环境,天气下,别说是一个孤身女孩子了,就算三五个大老爷们一起,也不敢说能安全撤离。
云积山的山势,并不险要。
可要想迷路,失足坠崖之类的,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却是很容易发生。
前进,是死。
后退,也是死,甚至还要连累整个天东秦家。
既然如此,秦校长又何必后退。
老天保佑,秦校长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还是找到了那块见证、她清白丢失的大石头。
甚至,厚厚的积雪下,还埋着那个矿泉水瓶。
这么久过去了,里面还有点水。
可是,秦校长为什么,没看到那次来时,老远就能看到的那座寺庙呢!?
她爬上一棵树,像猎豹那样,极目四望。
这边没有。
那边没有。
那边那边那边,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山峦,被白雪覆盖。
一座那么大的寺庙,不可能凭空消失。
极有可能是,被凯凯白雪,给覆盖,躲过了秦校长的搜索。
她有望远镜!
没发现。
哪怕她用放大镜,把云积山一寸寸的搜索过去,也没发现那座庙。
不过,秦校长却从记忆库内,搜索到了上次来时,看到寺庙的精准方向。
按照夜晚的星辰来判断,那座寺庙,就在北斗七星方向!
然后,她就开始找。
结果,无论她怎么找,都没找到。
那座寺庙,真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
秦校长仔细搜索的过程中,并没有看到任何大兴土木的痕迹。
那么,寺庙呢?
带着这个浓浓的疑问,秦校长发起了高烧。
“只有找到寺庙,才能找到李骁,才能拯救我和秦家。”
高烧中,秦校长心中,始终不住喃喃这句话。
她的身体素质,很不错。
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吃两片药,就能搞定。
但这次高烧,她把药量加到最大,甚至都给自己扎了两针,却始终没有退烧。
忽冷忽热,坐过山车那样。
发烧的人,都嗜睡,不想吃东西。
秦校长也是这样。
但她却逼着自己,必须吃东西。
这地方杳无人烟,手机信号都没有,她如果不吃东西,和病魔勇敢的战斗,就此彻底睡过去的概率,很大。
这个小小的山洞,给予了秦校长一丝丝的温暖。
那只嗅到她吃过的扒鸡气息,跑来洞口蹭饭吃的小松鼠,让昏睡中的秦校长,心生警觉。
她勉强睁开眼,看着那只小松鼠,想爬起来。
云积山内有狼。
狼的嗅觉,估计喜欢吃素食的小松鼠,厉害很多。
喜欢吃素食的小松鼠,都能顺着鸡骨头香气,找到她这儿来,何况是狼?
秦校长必须得把那些骨头,丢到很远的地方,确保这个藏身的小山洞,别被狼发现。
只是她刚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
高烧状态下,她还能想到把鸡骨头丢远,就很不错了,还想再爬起来,简直是做梦。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儿。”
“等冰雪融化,人们终于找到我时,我可能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了。”
“这,就是我最终的宿命?”
“真这样的话,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再看到那些丑陋的人了。”
“可我不想死。”
“小松鼠,求求你,帮我去找个叫李骁的狗男人。告诉他,就说总是纠缠他的那个女人,来找他了。她,快要死了。”
秦校长看着那只小松鼠,心里喃喃的说着,双眼里仅存的一抹亮光,逐渐消散。
砰,砰砰!
骑在屋脊上的李骁,抡起斧头,把西厢房上的一线天,终于修好。
他又按照梓琪老婆的强烈要求,重新修缮了西厢房的门窗。
梓琪老婆事真多!
还要求他,必须在西厢房内,铺上木地板。
那样,她踩着小脚丫时,才不会感觉冷。
不过,看在她也很卖力干活,小脸上,始终洋溢着“这是我们的家”的光辉份上,李骁还真不好拒绝。
寺庙的杂物室内,不但有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也有锯子、凿子之类的木具。
还有瓦刀,泥扳,白灰。
总之,只要李骁肯干,哪怕重新修建一座寺庙,杂物室内也会给他提供周全的工具。
有这么多工具,云积寺还破败成这样子,只能说无能禅师,太无能。
“李骁,天快黑了,我们住工。等明天,帮我把纺车再整修下,有些晃。”
“好。”
“我看到粉皮了,我要吃乱炖。”
“好。”
“最迟一周,你把木地板铺好。”
“好。”
“还要弄个壁炉。”
“好。”
“你怎么总说好?”
“我能说不好吗?”
“不行!”
女人就这样,表面很淑女,或者很矜持,很可爱的,却不会和男人讲道理。
李骁都开始怀疑,现在的陆梓琪,是个假的了。
以前,她可不这样。
环境,是最能改变人的。
尤其陆梓琪想到,她和李骁会在这儿隐居下去,等待他们的宝宝降生,看着他长大时,再考虑要不要再生一个,和宝宝作伴时,眼眸里,就会浮上特幸福的笑意。
她喜欢这种隐居生活。
在祭奠完刘猛等人后,陆梓琪压根没逼着李骁发誓,说不能耐不住寂寞,三两个月后,就溜出去。
因为她能真切感受到,李骁也是满脑子,和他的梓琪老婆,在这儿白头到老的想法。
至于无疆姐,美珠姐,无双姐姐之类,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亿万身价,更是浮云尔。
当然,等宝宝出生后,陆梓琪肯定会一家三口,悄悄回云海,见见父母的。
想到父母看到她后,会抱着她嚎啕大哭一场,陆梓琪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她和李骁,能抛下一切,但张婉约肯定抛不下。
“等他们老了,再把他们接来这边,安养天年,其实也不错。”
这样想后,陆梓琪刚有的那点愧疚,就烟消云散。
东厢房,也是香积厨。
李家村的人在撤走时,特意留下了整整一大缸的小麦,还有封存好的小米,各种豆子之类的。
蔬菜,以大白菜、萝卜、土豆等耐储存的为主。
那些老东西在隐居这方面,很有经验。
当初李骁刚来时,看到老和尚满脸的彩色,那是因为缺肉。
佛曰不可杀生。
李骁这个主持方丈,却是个冒牌货,不会在乎这些,能宰的野鸡野兔,绝不手软。
打着要把梓琪老婆喂胖,好生养的借口。
“真没想到,你厨艺还不错。这道粉皮乱炖,能和特级厨师比美。”
吃饱喝足,又打了个可爱的饱嗝后,陆梓琪伸出了右手。
李骁立即瞪眼,攥拳,恶狠狠的样子,低吼:“剪子包袱,锤!”
“声音大,不代表能赢。”
陆梓琪特鄙夷的样子,轻飘飘收回右手,坐在炕上,借着烛光,拿出了一本书。
李骁垂头丧气的模样,开始收拾碗筷。
他已经很努力了,结果每次依旧败给陆梓琪,得去刷锅洗碗。
这种工作,不都是该由老婆来做吗?
别小看剪子包袱锤的小游戏,却能从中,判断出一个人的心机,深不深。
越是能赢的,心机就越深。
由此推断,梓琪老婆是个小心冀表。
嗷!!
一声狼嚎声,让读书的陆梓琪,秀眉猛地挑了下。
她来到云积寺后,已经听过多次狼嚎声了,但每次都是隐隐的,来源方位,都难以判断。
可这次狼嚎声,却很清晰,就在云积寺的正南方向,距离这边的直线距离,估计也就几百米。
也被逼着读名著的李骁,抬头看了眼窗户,说:“别担心,那些东西,不敢进寺的。”
陆梓琪随口问:“是你能辟邪呢,还是迷踪阵,对动物也有作用?”
“你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你还越来越会玩了呢。”
“我那是天赋。”
“牙尖嘴利,本身就是女孩子的特长。”
“好吧,我认输。”
李骁很聪明的认输后,下地出门。
很快,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卷起来的纸轴。
他铺在桌子上。
纸上,是手工画的古代人物,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有些像乡下大门上常见的门神,栩栩如生。
这是无能禅师在世时,画出来的。
画的不是门神,而是辟邪金刚!
人们说起方位时,习惯性的会说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从玄门角度来说,是八个。
又分先八卦,和后八卦。
后天八卦,即乾西北;震正东;坎正北;艮东北;坤西南;巽东南;离正南;兑正西。
先天八卦,即乾正南,兑东南,离正东,震东北,巽西南,坎正西,艮西北,坤正丠。
云积寺的八方墙外,都有这样一副辟邪金刚画,埋在地下。
散出无法形容的某种气场,或者说是磁场。
别说是邪魔鬼祟,恶狼猛虎的了,就算苍蝇蚊子之类的,想来云积寺一日游,也得经过辟邪金刚的同意。
陆梓琪听李骁解释完后,眼睛发亮:“这地方,还真是个宝地。”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会选择这儿隐居?”
李骁吹了个,爬上来:“老婆,我的手怎么痒呢?难道说,洗碗时受伤了?”
陆梓琪没理他,又开始读书。
烛光随着烛花啪的一声响,火焰猛地摇曳了下。
已经昏昏欲睡,还没忘记让老婆安心的李骁,忽然睁开了眼。
眼里,没有一点的睡意。
把他当抱枕搂在怀里的陆梓琪,立即察觉出了什么,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