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环境下,有着不同的气场。
妮可早就知道,也坚信确实如此。
打几个比方。
人们走进小学校园时,就会感受到蓬勃的朝气扑面而来;走进历史悠久的古建筑群时,基本都会感受到严肃,和厚重;走进金字塔后,哪怕灯光再亮,周围人再多,也会总是莫名其妙的联想到死亡。
路过足浴中心的门口——
反正妮可相信“气场”这东西。
科学也证明了,气场确实存在,并能对人的情绪产生干扰。
但妮可却从没听说过,某个气场会根据女人的思想,而发生不同的变化;并能影响别人,一起深陷她所想象出的幻境;却对男人的思想,没什么作用。
她不信——
李骁也不着急走出这间小屋子。
他抱着妮可,慢慢后退,倚在了墙上。
墙壁很厚实,也很热,能给李骁最大的依靠感和安全感。
他点上了一颗烟。
刚吸了没两口,就被妮可夺走,用力吸了一口。
然后——
等妮可几乎把肺叶也咳碎后,激荡不安的情绪,却也稳定了下来。
李骁说:“我们做个有趣的小实验。”
“什么试验?”
“接下来,你换三种想法。”
“哪三种想法?”
“随便你。但你不要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感受到,你所想的幻境。”
李骁问:“明白我的意思吗?”
妮可点了点头。
李骁说:“开始!别怕,等你深陷某种幻境时,我会叫醒你。”
妮可——
她又听到了,有她熟悉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在笑,在哭,在叫在哼哼。
屁股上疼了下。
这个声音消失。
她即将看到的某个幻象,也被黑暗迅速吞噬。
李骁说:“你又在想好事了。”
妮可——
小声:“下次你掐另外一瓣。总是按着一瓣掐,会出现青紫的。”
李骁干咳,点头同意。
妮可闭眼——
她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看到了爷爷,衣衫褴褛,脚步蹒跚,从黑色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爷爷!”
妮可泪如泉涌,低低的哭泣时,另一瓣有痛感传来。
爷爷,黑雾都不见了。
李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看到你爷爷,从黑雾中走来,衣衫褴褛,脚步蹒跚。”
妮可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泣:“爷爷肯定是想我了。”
李骁点了点头。
妮可稳定了下情绪,再次闭眼。
她听到了马儿蹄声踏踏的声音;看到了,蝴蝶在草原上追逐马蹄;感受到了,李骁在她银铃般的娇笑声中,有力的胳膊抱着她;俩人随着马背的起伏,追逐柔柔的暖风。
闭着眼的妮可,随着另一瓣的反应;满脸幸福的陶醉样,缓缓收敛。
她看着李骁。
听李骁说:“我看到了盛夏的大草原,我正在带着你骑马。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毛毯般的草丛。几只白色的蝴蝶,追逐着马蹄。”
妮可很久都没说话。
李骁也没有再问,只是倚在墙上,又点上了一颗烟。
看着忽明忽灭的烟头,妮可轻声:“这个地方,真的很好玩。”
好玩?
好玩个茄子!
李骁撇撇嘴时,妮可又说:“我是用什么心情看世界的,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子。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它只对女人有影响;却对你们男人,毫无作用。”
李骁想了想,不确定的语气:“知识之神也许是个女的。或者说,是个能左右女人思想的男人。”
他这个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仔细一琢磨——
也就那么回事。
妮可轻声:“以后,你可千万别带着你的女性仇敌,来这个地方。要不然,你将会死的体无完肤。”
李骁吹牛吡:“我号称妇女之友。怎么可能会有女性仇人?”
妮可打脸:“早在非洲大草原时。”
李骁打断她:“不要再提不愉快的事了。做好准备,我们要去寻找知识之神了。希望那个神,能给老子一个惊喜。别像上次那样,让我和秀子免费给他表演节目。现在想想,还真嫩娘那个圆圆圈的赔大了。”
他的胡说八道声,随着他抱着妮可走出小屋子,逐渐远去。
傍晚!
残阳如血!!
古雅典——
穿着一身黑色袍服,戴着黑色的帽子,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的李无疆;坐在轮椅上,眼神平静,淡然的看着夕阳,一点点的往西山下落。
郊外的风吹来。
有些冷。
风吹过旁边的荒草丛,发出莎莎的声音;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分开荒草丛;绕过星罗棋布般的墓碑,死死盯着她,很小心的一步步走来。
李无疆却动也没动。
始终保持着,昂首25度角,看着夕阳的姿势。
很远的地方,有一辆蓝色的商务车。
送她来这边的两个人,早在两个小时前,就被李无疆撵走。
没有李无疆的电话,那两个负责照顾李无疆的女人,不许回来;也不许,告诉雅典娜在内的所有人,说她在这儿。
正在等着——
杀她的人!!
一把带着翻毛牛皮套的军刀,横放在李无疆的膝盖上。
还有一封信。
风吹来——
把那封信吹起,在金灿灿的夕阳下;特大号的淡金色蝴蝶那样,翩翩飞向了路边草丛的深处。
这个季节。
这个时间段。
这个鼓荡着死亡和萧杀之意的公墓里!
除了李无疆,除了那辆车;除了前后左右的荒草丛和墓碑了,除了环绕着的树林;就再也没有任何人。
那封信被一块墓碑挡住。
风阻让信纸,有了生命般的铺开。
夕阳打在纸上,让上面的字看上去,也充斥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内容如下——
见信如见面,我是莫野敏敏。
我这才知道,早在罗马就相识,并“欢度今宵”的“吴江”,竟然是李骁在四九李家村的童养媳,李无疆。
我真心对你,你却骗我。
不过这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只因你最吸引的那双足,已经被你愚蠢的毁掉!
现在,休说让我跪在地上,忘情亲吻那双能拨动我心弦的足了;就算你把女人最起码的尊严,和矜持都踩在脚下,求我给你一个笑脸;我也只会抬脚,踩在你那张我虽然看不到、但肯定很丑陋的脸上,再吐你满脸的口水。
我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女人。
其实我已经猜到,肯定有人在背后蛊惑你;甚至逼着你,自毁双足。
至于究竟是谁在蛊惑你,谁在逼你,这同样不重要了。
李无疆!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愚蠢的行为特伟大?
甚至自己都感动的,午夜醒来泪满襟?
蠢货!!
我告诉你,一个女人如果毁掉她最自傲的东西,那就是整个世界的罪人。
你还记得那天,我在红叶会所的车库里,和你说过的那番话吗?
一晃多少天,就这样过去了。
你的皮肤,是不是开始松弛了?
你的眼角,是不是开始耷拉了?
你那对让李渣男爱不释手的东西,是不是也开始变形了?
你的亲戚,是不是已经不再来探望你了?
甚至!
你原本乌黑的发丝,开始有白发出现!?
呼啦——
风猛地大了很多,把这封信从这个墓碑上吹走。
也吹掉了李无疆的帽子。
吹乱了她的发丝。
有几根白发!!
随风舞——
那张写满了字的信纸,再次被一个墓碑挡住。
逐渐变成血红色的夕阳,再次打在了上面。
内容继续——
你在老去,用最快的速度。
如果你还留在那个渣男身边,被他细心呵护照料,你的衰老速度会大大减缓。
可你却逃走了。
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看到,你逐渐衰老的丑陋样子。
但你知道吗?
你的离开,只能换取他一时的悲痛!
随后——
知道贺兰小东吧?
那就是个无脑蠢货,给你提鞋都不配的!!
可她现在却是李渣男的“内人”之一,那晚在罗马假日离开时;陆梓琪给予了,最高规格的接驾。
有没有听说过吸血蝙蝠的娜塔莎?
一个可能比贺兰小东还要更蠢;还有着超级严重“受”倾向的恶心女人。
现在,她也是李骁的女人之一。
这证明了什么?
只能证明,就算你李无疆为了李骁,拿刀自个抹了脖子!
事后,那个渣男该怎么沾花惹草,还是该怎么沾花惹草。
他在脂粉堆里,在那群白花花的,蛆虫般的身体里;肆意的纵情,酗酒高歌。
你呢?
你只会逐渐变成老太婆,一身纵横天下的功夫,也流沙般逝去后,再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却也只能,怀着只想毁灭整个世界的恨意,死去。
昼夜在地狱里,为你曾经做过的蠢事,后悔的哀嚎。
该!!
活该!!!
我如果是你,我早就挥刀杀死那个渣男后,再自己抹脖子了。
绝不会,像没脸见人的地沟老鼠那样,逃到主神山的战皇神殿,接受别人的庇护。
等待青春,魅力逐渐离你远去。
李无疆,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
已经被你最爱的男人,在罗马的荒郊野外;用最最恶心的方式,霸占了。
甚至在口述这封信时,都能清晰感受到,最深处有罪恶的种子,在悄然发芽。
你是不是很惊讶?
很愤怒?
很伤心?
没用。
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愤怒的权力。
只能备受悔恨的折磨。
这样子的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呢?
还是早点死了吧!
看在我曾经那样爱你的份上,我帮你死!!
你只有现在就死了,才能给那个渣男,留下最美的印象。
才能让他更长时间的,记住你的音容笑貌。
我可以保证,你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我会亲吻你。
让你在我的怀抱里,幸福的离开这个,对不起你的世界。
如果你想死——
那就自己来我们约定的地点。
其实我相信你,肯定不想在临死前,还要连累其他人;让他们,看到你正在衰老的样子。
来吧。
我等你。
呼——
风又忽然大增,把那张打满了字的信纸,吹上了半空。
蝴蝶那样翩翩飞过荒坟,慢悠悠的落在了,远处的树林中。
就在这张信纸,即将落地时,一只手伸来,捉住了它。
嘴里叼着一根草梗,百无聊赖的沈飘渺,立即凑到了高烈的脑袋前,瞪大眼看去。
高烈面无表情。
但他在看这封信时,却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沈飘渺飞快的看完,轻哼了一声:“真没想到,楼兰高家最让人稀罕的小公主,现在竟然和暗网混在了一起。这文采,也是很不错的。”
高烈没说话,只是在读完这封信后,慢慢叠起,放在了衣兜里。
“小高,别伤心。这年头,谁家还不出两个败类啊?”
沈飘渺拍了拍高烈的肩膀,满脸的感慨:“但沈爷觉得,你小子没必要因此闹心。毕竟,被你祸害了的苏辙,还是愿意为你做出一切牺牲的。”
高烈还是没说话。
沈飘渺又问:“你猜,苏辙会来吗?”
高烈淡淡地回答:“肯定会。”
不等沈飘渺回答,他又说:“而且我敢保证,她会故意的。”
说到这儿后,他却又闭上了嘴;抬头,看向了日落的方向。
几辆车,正从那边缓缓而来。
沈飘渺也看到了,却追问:“你保证苏辙会故意的什么?”
高烈轻声回答:“死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莫邪算是抓到了李无疆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