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阵飘忽，她抬手一把拍在楚吉祥肩上，“别急，官职之事娘再替你想别的法子，那小贱人心肠坏得很，你求她她也未必会答应！”
当务之急，她得好好查查这小贱人的背景才行！
……
因着未经手过布行之事，翌日沈晚卿一早便起身准备，同管家到布行时店铺不过将将开张。
“表小姐，楚家名下大小布行共有六家，咱们今日来的这个乃是总行，货物最为齐全，其余分行的货物皆是从这儿拿下去的。”
沈晚卿点点头，眼神扫过面前规规整整的三层小楼以及那贵气典雅的匾额，抿唇。
确认过眼神，是总行的排面没错了。
二人才一走近，当即便有小厮从汉白玉的石阶上小跑着迎下来，“表小姐，楚管家，您二位来了。”
沈晚卿额角几不可见一跳。
她貌似……没来过吧？这小厮竟然认得她？
迟疑着抬眼，却见小厮对着自己咧嘴一笑，恭敬姿态简直堪比某捞的迎宾服务员。
沈·梦回2021·晚卿不怎么自在地轻咳一声，半晌才堪堪憋出两个字——“不错。”
谁知小厮闻言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顿时更为兴奋。
“表小姐的肯定便是小人的动力，小人定当恪尽职守，任劳任怨，将布行当成是自己家！”
沈晚卿：“……”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一路到了二楼雅间，管家吩咐小厮将布样本子抱来便连忙叫人退下，耳畔恢复清净，沈晚卿舒口气，才准备拿起本子瞧瞧布样，房门却又被“吱呀”一下推开。
小厮呲着牙探头进来，“嘿嘿，表小姐……”
沈·大惊失色·晚卿：救命救命！快来救救老子！
“这布样种类繁多，小人估摸着您定要看上许久，特地端来了些茶点，您慢用。”
言语间他已将茶盏和糕点摆上桌案，沈晚卿摸本子的手一顿，不尴不尬弯唇，“有劳你了。”
“不敢不敢！”
送过茶点，小厮终是在管家的“勒令”之下退了出去。
沈·喝口茶压压惊·晚卿捏起布样本子翻了几页，眼神从那花纹材质各异的样布一一扫过，颇感眼花缭乱。
管家见状连忙开口解释。
“表小姐，市面上流通的布料共有锦、绫、绸、缎、麻布和粗布六大类，其中锦是由蚕丝纺织而成，乃布料中等级最高者，按其产地又有蜀锦、宋锦和云锦等类别之分。”
“绫罗绸缎多供于富户，麻布和粗布购买的者则多为平民百姓，其中粗布乃棉丝纺织而成，价格最为低廉。此次既是用以安置流民，小人以为用粗布来制最为合适。”
原就是官府出钱，自然要多多考较成本，沈晚卿点点头，那厢管家已经从众多本子中翻找出了样布。
“这几款皆是今年新进的样布，纺织紧密，又无繁复的花纹，用以做棉衣的罩面倒十分合适。”
那几款样布颜色倒十分耐脏，沈晚卿抬手摸了摸，布料柔软适中，颇为亲肤，只是厚度略薄，恐怕不怎么耐磨。
稍稍思量了几许，又抬眼看向管家，“寻常住户定做棉衣也都是用粗布料子？”
管家颔首，“还有些会用麻布，或用缎面拼接，不过缎面价贵，用的人还是少数。”
“拼接？”
沈晚卿眉头微微一皱。
总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管家点点头，快速挑了几种样布出来。
“麻布吸湿导热，透气性极佳且耐磨损，一般长工和粗使的小厮多用此类，而因其穿着起来不甚舒适，妇人、孩童等则多以粗布为主。”
那麻布纹理分明，一看便知厚度极佳，只是麻丝本身便较为粗糙，摸起来确实有些扎手。
沈晚卿凝眉，“流民人数众多，官府一时半会儿恐难以建成定所，风餐露宿，这棉衣还是要耐磨些。”
管家会意，当即点点头，“寻常的麻布五钱一匹，粗布三钱一匹，二者相差本就甚微，表小姐若选用麻布来做罩面，粗布做内里，倒也可行。”
谁知沈晚卿摇摇头。
“一匹布最多可裁二至三件成衣，而麻布每匹要比粗布高出二钱，如此算下来，每一千件棉衣成本便要多出近二百两，官府的银钱也非凭空而来，恐怕不会选择。”
他们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想到，相比之下，价贵自然不是什么优势。
管家闻言面色亦是有些犯难，“那表小姐的意思是？”
沈晚卿抿唇沉思了片刻，迟疑出声。
“这粗布多以棉丝纺织，所以柔软，麻布多以粗麻丝纺织，故质地坚硬，有没有可能，将二者结合起来？”
粗布三钱，麻布五钱，二者相混起码能将价格降到四钱，只是这棉麻混纺理论上是可行的，不知他们这的纺织工艺能不能跟得上啊。
未料到她想法会这般大胆，管家一时顿住，“这……”
这棉麻混纺之事可从未听说，表小姐该不会是要重新找作坊织布吧？
成败暂且不论，时间上恐怕便要耽误久了。
他还犹豫着如何劝说一番，那厢沈晚卿却已直接拍板。
“楚管家，郡中的各处作坊恐怕要劳烦你多跑几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