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卿自是瞧见了这番异样,疑惑出声,“舅舅?”
楚云河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便回神压下心中惊异。
“呵呵,我方才瞧着这位顾公子与我一个故交之子甚是相像,一时有些惊讶,倒是无意唐突了。”
沈晚卿闻言悄悄松口气,一颗悬在半空的小心脏又落了回去。
没发现就好!
“顾公子芝兰玉树,这等相貌舅舅也能看错,莫不是觉得人家皮相好便一时花了眼吧?”
她微微扬着下巴倒是一番打趣的口吻,楚云河闻言眉毛一扬,不满,“你这丫头,舅舅我一个大男人,如何看男子会花了眼!”
沈晚卿不以为然,在作死的路上持续跑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男子与男子间未尝就没有别样情愫!”
不是说那什么,男上加男,强人所男啥的吗?
话落又觉一道带着寒意的视线投过来,沈晚卿脖子一缩,对上那厢顾某人微微眯起的凤眸,当即闭嘴。
下一瞬,楚·好舅舅·云河准时开口替她解围。
“咱们家晚卿果真与旁人不同,这想法着实新奇得很,我看行。”
知他是故意这般说,楚如熙闻言笑着嗔他,“大哥都四十的人了,还是这般没个正形。”
二人插科打诨,几句下来倒是又将气氛带得轻松起来,虽说是家宴,可顾怀楚人在府上,自然也备着他的席位。
见他还在那厢站着,楚燮摆手,“顾公子快坐吧。”
这几日日日吃得丰盛,沈晚卿动了几筷便觉有些油腻,干脆捧着那清口的菊花茶小口小口嘬着。
席间闲聊也避不开府上个中事情,楚云河一一听完,还讲了许多外头的趣事儿,听得沈晚卿兴致勃勃,两眼放光。
外头总归艰辛,楚如熙听完不免疼惜,“大哥此行回来可是还要走?”
楚云河摆摆手,“现下外头的生意也不好做,我年纪也大了,不比从前年轻力壮,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楚如熙点点头,“这样最好,云汉那事本就……府上也不能没个主事的人。”
这话说完她突又瞧见了一旁的沈晚卿,当即觉得自己失言,又连忙开口解释。
“我的意思是,晚卿一个姑娘家哪里能真的只身一人,被生意耽误,总归还是要嫁人的。”
知她是顾着自己,沈晚卿出言宽慰,“姨母不必太过为我忧思,舅舅本就是楚家的顶梁柱,现下回来了,生意之事自然要一并看顾。”
眼神暗暗往对侧的顾怀楚身上落去几分,又抿唇垂了垂眼睫,“若能寻得两心相悦之人,我自然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话出口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嗫嚅着,后半句嗓音已压得极低,对侧顾怀楚却仍是听得清晰,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冷了一晚上的俊颜终于冰雪消融,回温几分。
楚如熙颔首,“姨母支持你。”
楚云河紧跟其后,“舅舅也支持你!”
楚燮:“?”
那我是不是也得表示下支持?
跟队形+1
将手中的筷子搁下,楚云河又神色庄凝地郑重开口。
“楚云汉那一家子吸血败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番还敢做出这等过分之事,断然不能再容忍他们,楚家的生意能撑起来全是你的功劳,往后生意的事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你是如瑜的女儿,楚家就是你家,楚家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若是不想嫁人,一辈子也是待得的。”
沈晚卿心中一暖,“嗯!”
……
楚如熙今日宿在府上,用过晚膳管家已命人将房间收拾了出来,沈晚卿陪着一起过去,将人送下便转身回合欢院。
方才前厅气氛热闹,她心中有所触动便也跟着饮了几杯酒,现下酒意有些上头,吹了一路的冷风还是丝毫不减。
原本从楚如熙的住处到合欢院也没几步路,可沈晚卿腿脚软绵绵的,瞧着那路更是一条路两条宽,才甩了甩脑袋,身子却被人从旁侧一把揽过。
她这脑袋本就晕晕乎乎的,现下猝不及防被晃了下,直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身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托住,下一瞬,清冷的嗓音自头顶飘落,“知道自己酒量差还贪杯?”
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这嗓音竟然要命地有些好听,沈晚卿费力睁了睁眼,挣着身子朝面前之人的俊颜凑过去。
半晌,又犹豫出声,“顾菜鸡?”
顾怀楚闻言凤眸一眯。
她素日心中就是这般叫他的?
心头才漫上几分不悦,耳畔却是倏地一道劲风划过,下一瞬,一巴掌猝然落在他脸颊上。
垂眸便见怀中小女人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瞪他,“叫你抢我的宝贝,看我不胖揍你!”
她醉得身形都有些不稳,这一巴掌自然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顾怀楚眼色一暗,沉声重复。
“胖揍本王?”
沈晚卿:点头点头再点头。
“明明自己辣么有钱,还老是搜刮我的小金库,无……无耻!”
虽说她一句话舌头打三个结,但顾怀楚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愤怒,长眉一扬,循循善诱,“还有呢?”
“还有……”
沈晚卿蹙了蹙眉,倒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还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钱!我舅舅说了,男人的钱男人自己挣,女人不能给男人花钱!”
顾怀楚扬眉。
看来他在自己王妃眼中的形象不太好啊。
思量间弯却是一沉,方才还咬牙切齿讨伐的小女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顾怀楚无奈地勾了勾唇,探手将人抱起。
……
夜色渐深,松鹤院的烛火却比往常熄得要晚。
楚燮靠坐在小榻上,手中璞玉雕成的核桃缓慢旋动,“你今日宴上缘何失态?”
楚云河蹙了蹙眉,犹疑出声,“爹,不知是不是我眼花,那位顾公子,我似是见过。”
楚燮眼神一动,未及开口又听楚云河否认出声。
“应该不能啊,若真是那位,他怎会出现在我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