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姚婆子讲的都是实话，那牛家也算是受害者了。
我奇怪的问，“老奶奶，按照你说的，闹鬼是于珍珍在兴风作浪，你家没做过任何坏事，那村口的老大爷在提起你家闹鬼后，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越是闭塞的地方，村民们越是抱团。即使两家有矛盾，但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他们也该是一致对外的。在知道古菡是古剑清的孙女后，老刘头对姚婆子立马表现出敌意，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很是奇怪。
姚婆子叹了口气，道，“老刘头也是个可怜人，他老婆死的早，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闺女，他对他闺女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很。他闺女也争气，没让他失望，成了俺们葡萄沟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可谁知道，就在去大学报名的路上，他闺女丢了。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闺女是被人拐了。等找到，人已经被折磨没了。从那时起，老刘头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只要说起拐卖的事，他就骂人。”
这话倒是说得通，但我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后山的坟地。
姚婆子说，村里的死人都埋在这。
此时，太阳下山，加上大山的遮挡，光线极暗，面对着一片坟堆，我只感觉周围温度都低了几度，风吹在身上都是冷的，到处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姚婆子抬手指了指一片凸起的坟包，告诉古菡，古菡的爸爸妈妈和奶奶就葬在那里。
坟包多年无人打理，已经长满了杂草。
小芳突然道，“姐姐给俺糖吃，俺帮姐姐拔草。”
童声清脆，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我猛然间想通了，我到底是觉得哪里奇怪。就是小芳！
姚婆子说，她对小芳非常好，拿小芳当亲孙女。可，有谁会在大晚上，带着亲孙女来坟地！
都说小孩子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要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就该避讳这些地方，以免孩子看到什么被吓到。
我看向姚婆子，刚打算拆穿她的谎话，这时，一股白色的浓烟突然从坟地里飘出来。这是坟场，到处都是凸起的坟包，每个坟包都往外冒白烟，一转眼的功夫，白烟就将我们包围。
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周围人一个都看不见了。记得煜宸就跟在我身后，我赶忙伸手往后拉，“煜宸……”
可入手，却是一双冰冷的小手。
我吓得心咯噔一下，赶忙往后看去。
是小芳！
小芳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姐姐，俺害怕……”
这场面我都怕，更别说一个孩子了。
“别怕，姐姐是仙姑，姐姐会保护你的。”我摸摸她的小脸，想要安慰她，可手一碰到她的脸，我吓得心尖又是一颤。
她的脸比手还要冷！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所以手凉。但现在我发现不是，她身上的冷是死气沉沉的冰冷，脸蛋都是硬的，那种触感与温度，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头皮发麻，赶忙松开了她的手。
小芳一脸天真的看着我，“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表情放在普通小孩身上是天真无邪，可放到她身上，却只让我感觉到了恐惧。
我向后退了几步，“小芳，你穿着长袖衣服，你不热吗？”
察觉到了小芳有问题，我才发现姚婆子和小芳身上有太多疑点了。现在是八月中旬，即便是在山里，即便是晚上，也是很热的。
可姚婆子和小芳都穿着长袖的衣服和长裤，而且从村里一路走到后山，她俩一滴汗都没有出。
小芳摇了摇头，“俺不知道什么是热。姐姐，是不是因为俺不知道热，所以蛋蛋他们才不爱跟俺玩？他们下河去摸鱼，俺也想去，可奶奶不让，奶奶不让俺脱衣服。奶奶说脱了衣服，人们就会看到俺身上的门，门被看到，人们就会烧死俺。”
“小芳，”我觉得她口中的门肯定有问题，于是道，“你把衣服脱了，让姐姐看看，什么是门，好不好？姐姐不是坏人，姐姐不会烧死你。”
小芳犹豫着看我。
我又道，“你喜欢吃糖吗？你给姐姐看门，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小孩子终究是嘴馋的。小芳也没忍受住糖果的诱惑，伸手把上衣撩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把我给吓死！
小芳的皮肤在夜色下呈青灰色，她瘦到皮包骨，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肋骨，肚子凹进去，就像是一副骨头架子撑着一张人皮，内里没有任何脏器一般。
从她的胸腔一直到肚子，有一道割开的伤口，伤口用粗麻线缝合，缝的特别粗糙。
小芳指了指伤口，“这个就是俺的门，这个门可以打开。”
开膛破肚，被小芳说的极其自然。
“俺让你看了俺的门，现在你该给俺糖了。”
我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我身上没有糖。我把糖都给古菡了。
我道，“小芳，糖在另一个姐姐身上，我们现在去找另一个姐姐，我让她给你糖吃……”
“你骗俺！”小芳生气了。
此时，周围的白烟散开，视线恢复，可我依旧没有看到煜宸他们。我一个人面对一只小鬼还有一片坟地，我都快被吓尿了。
小芳生气的跑向我，我吓得拔腿就跑。
“煜宸！”我边跑边喊，“煜宸……”
我包里有香，我可以点香请仙，只是我觉得，刚才煜宸就在我身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不到他，但他肯定依旧在附近。喊他来，会比请仙更快。
可结果，我的喊声没把煜宸喊来，反而喊来了一个女鬼！
看到出现在我身前的红衣女鬼，我吓得尖叫一声，赶忙停下脚步。
山路不平，我只顾着身前的女鬼，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脚踩上去，我身体顿时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应该是崴脚了。
“小芳，妈妈来接你了，来找妈妈。”女鬼对着小芳道。
“你不是俺妈妈，”小芳吓得躲到我身后，“姐姐，保护俺。”
听到小芳这么说，女鬼立马把目光投向我。
她飘在半空，一身红嫁衣，长发在空中无风自舞，皮肤呈青灰色，一双眼血红，眼角有血泪流下。她瞪着我，声音尖利的喊道，“不想死就让开！”
天地为证，我也非常想让开！
我想挪旁边去，可稍微一动，我脚就跟断了似的疼。我实在动不了，看着女鬼道，“你不如换个方向来抓她。”
就把我当一块石头，你绕过石头来抓小芳就行了，干嘛非强迫石头滚一边去！
“你是想说，不管我从哪个方向攻击，你都能保住她，是么！”女鬼生气了，举起闪着冷光的鬼指甲，“你敢小瞧我！”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这女鬼脑回路有问题！
我赶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想保护她……”小芳要是活人，我肯定保护，可她是一具尸体，我还担心她害我呢，怎么可能保护她。
我想把话说清楚，可女鬼是个急脾气，根本不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她扬着鬼爪就向我抓过来。
阴厉的鬼气扑面而来，我吓得大喊，“煜宸……云翎……”
话音刚落，女鬼的鬼手就冲到了我跟前，尖利的鬼指甲刺破我的衣服，刺进我的肉里。
距离的疼痛拉长时间，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指甲正在往我的肉里刺。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我身后伸过来，一把抓住女鬼的手腕，接着，用力一扬，女鬼就被扔了出去。
“滚！”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被救后，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瞬间提起来。
这个声音，我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