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慢些,你们那些酒钱,可就全让城里那群小犊子给拿走了!”
齐副将在队伍中大声的骂骂咧咧,不过倒还真是有用,一番话语落下,那安北军众人,一个个又是给脚步加快了几分。
就这般疾行之下,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已是在那北定城之下。
待得入城后,秦风大统领带着一干人等火急火燎的出城与蛮夷遥遥对垒,而苏月领着谭一爬到了城门之上,颇为悠闲地选了一个“观景台”。
“哟?我听闻大统领不是才回来没两日吗?怎么一看见打仗跑的倒是如此之快!”
待得秦风等人带着众人慌忙站稳身形后,在他身边一魁梧的大汉如此说道,那大汉最为显眼的,并不是一身寒光甲胄,而是他那刀疤纵横的脸和一只缺失了的眼球。
“魏瞎子,少说风凉话,就算我率军奔袭数里,我的兵那也绝对是不同于你那群小孩崽子。”秦风咧嘴一笑,丝毫不客气的还击。
“好啊,那咱还是老规矩?”魏瞎子似乎早都料到他会这么说,也是朗声笑道。
“行啊,可不赖账!”
“呸!我老魏何时赖账过!”
“呜——”在二人斗嘴约赌之间,一声凄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响起,那对垒的蛮夷皆是闻声而动,声势浩荡的向着北定城盲目的冲袭而来。
“呜哇!!!”随着蛮夷接近,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也是阵阵传来,只是不知为何,在谭一的耳中,这嘶吼声充斥着悲凉与无奈。
“弓弩手准备!”魏瞎子和秦风同时下达号令。
一支支弩箭被推上拉绳,那一张张弓箭此刻也已是拉了个满月。
“放!”蛮夷尚还有二百步距离之时,二人一声令下,铺垫盖地的箭羽向天空掠去。
那奔袭而来的蛮夷皆是举盾抵挡,但一番箭雨过后,尚还为贴近安北军,便是倒下了三成有余...
“这蛮兵与我们在青天城接触大不相同。为何这之中,皆是老弱病残且有男有女?”随着蛮夷越靠越近,那一张张苍老的面庞映入谭一的眼中。他十分诧异,为何蛮族会以此等军队来试图冲击这固若金汤的城池。
“那群禽兽惯用的伎俩罢了。”苏月听得谭一发问,轻轻叹了口气。
“北荒之地物资稀缺,但蛮夷并不仅不控制人口还大肆鼓励生育,所以就导致了他们终年粮食紧缺。每过一月,基本北定城,都会有如此一番场景。”她看向那城外悍不畏死冲来的蛮族老弱,尽管是敌对,但她也不禁为他们感到丝丝凄凉。
“那为何他们不逃?”他不理解为何作为同族,居然肯下如此决定,为何老人到了晚年不可安享,却要做这等冲锋陷阵以卵击石之事。
甚至某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还浮现了婆婆那张慈祥的脸。
想到此处,谭一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哎...他们无处可逃,北境不容他们,而逃回北荒,他们的子女皆会为他陪葬...”
“这对他们而言或许并不是好的归宿,但是在他们的王看来,既解决了粮食紧缺,还能消耗我安北军兵将...”
“禽兽...”战场中的老人,有的已经一命呜呼,而有的被射中躯干,倒在地上,轻声哀嚎。
谭一低声呢喃,他不懂人死之前内心该是何等悲怆,但若是如此死去,想来任谁都会不甘心吧...
“列阵!”随着一声令下,将那谭一思绪再次拉回到战场之中。
一排甲士,将一个个枪兵包裹,他们六人一组,三个甲士持盾在前,两个长枪手在后,在其中间一将士持剑以待。
“这阵型乃是我父亲发明,你可能看出些什么?”苏月转头看向谭一。
谭一摇了摇头,他不懂这战阵玄奥,只是在城墙之上,静静地观察着。
转眼间,蛮夷已是冲至一个个战阵之前。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战阵之中的三个甲士皆是半跪在地,手中短剑插在地上,持盾的左臂一整个顶在盾牌上,足有半丈高的盾将其余三人牢牢护在身后,蹲下的刹那,身后两个长枪手也是猛然前戳,两枪贯穿了两个蛮夷的喉咙,鲜血喷洒在那盾牌之上。
而就在两人抽枪空隙间,一旁一蛮夷绕过甲士直奔两个枪兵而去,一刀凌空而至,眼见已是避无可避。
但就在刀刃即将落下的瞬间,那蛮夷却是轰然倒地,一柄利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腹腔,将他的生机夺取。
“父亲此阵对付这种小规模的突袭,颇有奇效,三甲士做盾枪兵为刃而那剑士则为机动,如此大大减少安北军将士的负伤阵亡。”苏月一边说着,一边洋洋得意的冲着谭一扬了扬头。
“那此阵若是衔接开来,以六百人甚至六千人为一组,便是可以应对大规模的突袭,辅以拒马以抗骑兵,加之数十数百甲士游走以便应对飞石利箭。如此若要破阵,当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谭一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如此说着,他读过些许兵法,虽不得其要,但也窥见一二。
“不过此阵亦有瑕疵,大阵可御敌奔袭,但不可御敌火攻。若敌施以火攻之计,不说甲士如何,后方将士定会自乱阵脚,敌人这时若发起冲锋,想来破阵便是不难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揣摩着那六人战阵,且不说火攻与否,目前战场上已有甲士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被人扑倒在地。慌乱之下,后方的几个安北军将士皆是被那蛮夷乱刀砍死。
“无论是甲士还是枪兵,太过于依赖那机动的剑士,他们恪尽职守,但是丧失的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你看,那场中多半破阵之后存活下来的皆是剑士。”谭一摇了摇头,对着场中的战阵指指点点。
但是当他回过头来之时,只看见那苏月犹如看见了什么天外来客一般,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我...我只是发表些愚见,想来苏大将军久经沙场,如此排兵布阵自有他的道理,如有得罪之处,便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谭一脸色一红,讪讪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