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听到她的低声耳语,步子微微慢了下,半晌才开口道:“你好好的,我就不会哭了。”
哪怕是在那个编织的世界里,她被她爸打,被她妈骂,哪怕是那天她妈妈死了,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哭有什么用呢,唯有冷静下来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眼泪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更加无能以外,没有任何帮助。
可是当时找到沈清秋那一刻,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也忍耐不下去。
沈清秋没说话,脸上既是心疼又是懊恼,她伸手抱住萧暮雨,彼此都明白彼此的心情。
进去大家都很小心,不过眼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回头是敞开的大门,他们依旧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只是里面的布置,让萧暮雨他们愣住了,同时也有些警惕。
原本的大堂里不再是成亲时的布置,而是像个祠堂,萧暮雨甚至闻到了烧纸和点香的气味,味道很重,都像是进了香火旺盛的庙宇一样。她略有些不适地动了下鼻子,慢慢去适应。
当中一个黑色的案板,中间摆了一排东西,而在案板后面,高高低低摆着的长方形物体,让萧暮雨几乎立刻猜到了那是什么。
萧暮雨背着沈清秋,把走马灯递给陈楷杰,他走进一看,顿时后退了一步,随后定了定神才靠近了一点。
在走马灯有限的范围里,几块排列整齐的灵位和插香的香炉,贡品跃然映入眼帘。
萧暮雨没有放沈清秋下来,继续打量了一下后面若隐若现的轮廓,低声道:“都是灵位。”
“难道都是白河郎君的一家人?”苏瑾靠近看了下,陈楷杰赶紧把走马灯拿近一点。
只见最前面的一排四个灵位,左边两块写的是,亡兄董仲元之神位,还有一个是亡嫂董杨氏之神位。右边两个也是亡兄董仲轩之神位,还有亡嫂董刘氏之神位。
“两个亡兄和亡嫂,这应该是指的是董家最后一代,也就是白河郎君那一辈。那这里的两个兄,谁是白河郎君?还是说他不在里面?另外这灵位是谁立的?”苏瑾边看边说道。
萧暮雨没说话,径直走过去。见状沈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真打算一直背着我啊?”
萧暮雨眉头轻拧,“嗯,一直背着放心。”刚刚就松开她一会儿,差点就……不愿意回想,萧暮雨手又紧了下。
沈清秋闷笑起来,“耽误你查东西,放我下来,我靠着你就好了,嗯?好不好嘛,趴着伤口疼。”
看萧暮雨还有点不愿意,她十分顺畅地放软嗓音在她耳边撒娇,反正她在这个本里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柔弱了,再娇软一点,也无所谓了。
萧暮雨耳尖发烫,想到她腹部的伤,她这才答应了,微蹲下腰放她下来,然后又赶紧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旁若无人,苏瑾和左甜甜陈楷杰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十分正人君子地盯着眼前的灵位。
“对了,我记得白河郎君的妻子就是姓刘,拜完堂她也就该是入他家了,那这个右边的董仲轩应该就是白河郎君,董刘氏是他妻子了。萧队说过董家可能有人幸存,那这个牌位应该都是他立的。”左甜甜最先拿到新娘子的庚贴,印象深刻,思忖了下回道。
“说得在理。”陈楷杰点了点头。
萧暮雨和沈清秋看着灵牌前面的香炉,还有放在地上祭拜用的铜盆。她微微松开沈清秋,弯腰在里面捻了捻,开口道:“纸灰尚有余温,有人之前来祭拜过,走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成功把我们困进去,大概率以为我们必死无疑,大仇得报这么重要的事,估计忍不住来告慰亡灵了。”沈清秋恹恹道,鼻子里哼出一抹笑。
“是那个立牌位的人来过?难道是苗安里?还是梅芊芊?”
萧暮雨没有回答,她兀自继续看着排位,后面的一排灵牌上写的是,“故显考董公讳霄之神位”,另一个是“故显妣董氏孺人之神位”。显而易见,那个活着的人和董家关系匪浅,称白河郎君为兄,他的父母为显考,显妣,难道是董仲轩的兄弟?
想到这,萧暮雨才开口道:“苗安里和梅芊芊两个人各自促成清秋和我出门,所以值得怀疑。尤其是我身上这衣服,无论他们充当什么角色,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我那二娘,嫌疑比苗安里还大。”
这个证据可比这个时候让他们出来,更有力。梅芊芊之前还说过自己的衣服太素净才给她做新衣服,结果却还是给她拿来一身白,自相矛盾。
萧暮雨看完灵位,又大致看了下周围,外面破败,里面却没有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显然有人在打扫。
很快,陈楷杰把案桌上的蜡烛点燃,和苏瑾一人拿了一根,走马灯交给萧暮雨,一起四处打量着屋子里面。
昏暗的烛光一点点逼退黑暗,让眼前的一切渐渐展现在他们面前。首先看到的是大堂中间左右摆着的椅子,空荡荡放着。有除此之外,好像堆了些破旧的麻袋干草,看起来的确是废弃了的院子。
陈楷杰率先去看了下,撕开破口子一看,都是些泥沙还有谷壳,奇奇怪怪的。
萧暮雨看了只是微皱了下眉。
沈清秋这次是很光明正大地没骨头似的靠着萧暮雨,只是鼻端嗅到烧纸钱和点香后残留的气味,又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萧暮雨扭头看她,又摸了摸她的手:“还冷吗?”
沈清秋摇了摇头,揉了揉鼻子,“不是,就是觉得这里的味道好重,弄得我鼻子有些痒。”
的确是,尤其是萧暮雨嗅觉灵敏,也觉得不舒服。但是她看了眼那香炉和铜盆,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点东西,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味道?”
说罢她又嗅了嗅,浓郁的香火味,但是总觉得有点让人不适,这味道并不怎么舒服。她又仔细闻了闻,目光也四处逡巡,最后在陈楷杰拿着蜡烛往门口走时,她突然叫住了陈楷杰,“陈楷杰,停下。”
陈楷杰刚准备迈步立刻定在原地,身体还维持着前倾的动作,眸子努力转过来看萧暮雨,一脸惊疑道:“萧队,怎么了?”
沈清秋低头闷笑,“这也太听话了,你再往后退一步。”
沈清秋一直粘着萧暮雨,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开口吩咐道。
萧暮雨无奈瞥了她一眼,“不要说太多话,休息一下。”
沈清秋不情不愿哦了一声,都可以站稳了,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萧暮雨捏了捏她的手,安抚了她一下,带着她走过去。
她拎着走马灯靠近陈楷杰,在他脚边蹲下,陈楷杰紧张道:“是有什么东西吗?”
萧暮雨摇了摇头,“没事的,你可以动了。”
陈楷杰赶紧移开身体,那厢苏瑾左甜甜也都闻讯围了下来,于是他们看着萧暮雨提灯照着地面一处巴掌大小的暗沉印记。
之前因为蜡烛光线暗淡,地面又是暗色的,这点痕迹基本是走过去也没人注意,但是现在靠近了,还是能清晰看出来。颜色有点偏褐色,这一片痕迹旁边还有斑驳的痕迹,就像是落下来溅开了,而且中间的颜色也深浅不一。
萧暮雨伸手准备去摸,但是被沈清秋挤过来抢了先,她手指在上面蹭了下,然后微微一捻凑到鼻端一嗅。
在萧暮雨还没来得及表示时快速道:“是血,根据颜色和味道,大概就在这两天。”
“谁的血?”是这两天的,那应该不是镖师的,既然不是镖师那就只可能是……
“那些女孩子吗?”左甜甜突然想到什么,紧张道。
“那我们应该能在这里找到她们的线索,但是她们难道都……都被害了吗?”陈楷杰想到那五个人头,脸色微变有些不忍道。
“那五个女孩的人头还在那里,身体却不见了,她们的身体是在这里吗?”苏瑾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忍耐着开始在屋里找起来。
“这么多麻袋,不会藏在里面了吧?”陈楷杰悚然一惊。
“哪怕是一个人被砍掉脑袋,失血量都是相当多的,已经死了五个,那这一点血迹完全是九牛一毛。而且屋里似乎并没有大片血渍,就眼下这血迹,不管是量还是形状……”
沈清秋依旧是面不改色说着,然后她看了眼萧暮雨,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着上方黑黢黢的屋顶。同时萧暮雨接过话沉沉开口:“都像是从高处一点点滴下来的。”
陈楷杰三人听得心里一抖睁大了眼睛,跟着一起迅速抬头,顿时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而就在他们抬头时,萧暮雨把手中的走马灯一把抛了上去。
作为道具,走马灯顿时飞向屋顶然后在半空稳稳挺住。于是在灯光清晰映照下,他们清楚看到在他们头顶,竟然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纸人。
左甜甜失声叫了起来,捂住嘴一下紧紧抱住了苏瑾,苏瑾也是满脸惊惧,脚下差点都没站稳。
那些纸人就像一个个蚕茧一样被包裹着,头朝下地悬挂在半空中。只是最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在他们头顶正上方,那一圈咧着嘴笑得诡异悚然的纸人脸之中,赫然是一个睁大眼睛,满脸血迹斑驳的人头。
她长发被人用红色丝带绑住盘在头顶,露出的脸已经因为长时间倒挂,布满了尸斑,整张脸肿胀发紫,口鼻之中都有血迹淌出。
在她脖子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那双突出来的双眼浑浊不堪,但是还是能看到她的惊惧。可偏偏嘴角却怪异地扬着,笑得让人心里直发凉。
左甜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埋下了头,萧暮雨也不想再继续看这惨烈样子,摆了下手,皱眉缓了缓。接着她挪动走马灯继续在上面一个个找过去,很快又有两个同样的尸体出现在纸人当中,这就是那三个女孩。
萧暮雨脸色越来越难看,至于那五个丢了脑袋的女孩也在里面,只是脑袋换成了纸人脑袋,所以,有五个纸人脑袋上都沁了血迹。
他们经历过这么多副本,这么血腥残忍的杀人手法,也是少见,萧暮雨都有些不适,上一次让她这么反胃的还是在《孤儿怨》副本里,可是那些人是死有余辜,但这八个正值年华的女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简直丧心病狂,他,他报仇就算了,怎么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无辜人。比起萧乾沈万霖,他又好到哪里去了。杀了她们还这么对待她们,身首异处,悬尸荒野。”陈楷杰看不下去,心里愤怒又憋闷,实在是觉得难过。
“积年的怨恨已经让他彻底扭曲了,恨意腐蚀了他的灵魂,也彻底践踏了他的本性。又或许是怨灵附体,对他产生了巨大影响。”萧暮雨一时间也是心情沉重,这次的副本实在是让人太压抑了。
“那么多的纸人,看来他筹谋了很久了。”沈清秋看着上面的纸人,低声道。但是她还是很疑惑,“怎么看不到血迹呢?清理过了吗?”
沈清秋很清楚刚刚那个女孩脖子上的刀口,直刺颈动脉,那血液肯定是喷溅而出的,刚刚他们看了下并没有,难道是在外面行凶?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杀这八个女孩子,难道就因为他心里扭曲想要报复吗?但是陆陆续续选择定亲的女孩子迎过来,就为了杀人,然后做成纸人,未免太古怪了。”
萧暮雨这一番话的确说的很对,作案总要有动机,而他选择的对象又这么特殊,更古怪了。
“再找找,也许还有什么线索。”萧暮雨看着眼前的那一堆麻袋,开口道。
除了沈清秋坐在那休息,其他人都开始在麻袋那边翻找,最终他们找到了九个坛子,其中八个密封好的明显装了东西,还有一个是空的。
拿出来一看,每个坛子上面都贴着一张纸条,还有一张画的很古怪的符纸,纸条上写着生辰八字。一靠近萧暮雨就掩了下鼻子,沉声道:“是血。”
说完她看到了陈楷杰手里的空坛子,顿时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一把揭掉了上面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甲午,戊戌,壬申,甲子,正是沈清秋的八字。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吓人,嗯,我自己写的都觉得不适。最近你们都不评论了,哭唧唧,有了对象就抛弃我了吗?我刚看到评论还有读者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看,我自己是无能了,可你们支棱起来啊!一个变两个,带着对象追文,又避邪又可以互相考考对方,多好。感谢在2021-08-1522:25:23~2021-08-1621:5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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