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又是一副神情极其疲惫的样子。
他们两人这简短的对白,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天仙儿也是阴沉着脸,缓缓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
卓然不禁皱了皱眉,瞧了他们俩一眼说道:“这缘由方便跟我们说一下吗?”
天仙儿瞧了一眼卓然,缓缓摇头说道:“只有本门中人,而且只有本门的相关人物才能知道这个秘密,除非你答应做我师弟。”
卓然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我不想知道太多,有时候,秘密知道太多了,其实并不快乐。”
豆豆扭头望向卓然:“我觉得我做事很隐蔽,你怎么会知道是我做的?”
卓然说:“这个倒可以给你解释,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也有这个疑问。——我回答这个疑问,不需要你们具有什么特定身份的。”卓然有些促狭地望着天仙儿。
天仙儿好奇地瞧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很显然,包括天仙儿在内的所有人,对卓然是如何破获这个案子都感到了有些莫名其妙。
卓然说道:“丫鬟巧儿被人一刀砍中后脑而死,当时我的确没有怀疑到豆豆,她也不可能进入我的视线。因为她看上去是那样的瘦弱和人畜无害。不管是谁,都不会把她跟凶犯连在一起,我也是这样。但实际上,那一次,她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些马脚,只是当时,我还没有锁定是她。”
“这漏洞就是柴刀。——我开始的时候想不到是柴刀,我以为是单刀之类的兵刃。但是后来,我发现刘大厨后脑被人用硬物猛击昏倒,而后脑上的伤痕经过比对,恰好就是砍柴的柴刀留下的。而且我有一门技术,那就是可以对凶器进行同一认定。我用我的办法,最终锁定了柴刀就是砍死丫鬟巧儿的凶器,使用柴刀的人也就作为嫌疑人进入了我的视线。说实话,当时我主要怀疑的是王妈,刘大厨和王二厨他们几个,却没怀疑到豆豆。”
王妈在他们开始说话时就已经醒来了,翻身坐了起来。他们的话他已经听到了,神情沮丧。
卓然瞧向王妈道:“你之所以主动认罪,把罪名揽下来,是因为我提到了与刀子有接触的人。我想,你当时猜到了是豆豆杀死了那性格张扬的不把别的下人当人的巧儿。而你又非常喜欢这小姑娘,所以要全力维护她的安全,所以你最终决定自己顶罪,免得我们最后发现她是凶手把她抓走。你以为你认了罪,这件事就了结了,但是你没想到的是,你想保护的豆豆却继续杀人,杀死了马夫人。”
云燕插话,瞧着王妈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豆豆有可能是凶手,而想保护她的?”
王妈叹了口气说:“那天晚上,我们在找夫人,大家出去之后,我本来要让她跟我一起去寻找的,因为我怕她有什么危险。如果有坏人潜入的话,她一个小姑娘家的我不放心,我把她当我的亲女儿一样心疼。若是以前,她总是要跟在我身边的,而那天晚上,她却奇怪的说她自己去找,还叫大家都分开找,可能能够找到。”
“而实际上她和我都不喜欢夫人,总觉得夫人到马家来是有目的的,至于什么目的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不喜欢她,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失踪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尽心的去寻找呢?最有可能的是,她应该是装装样子过得去就行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于是便跟在她身后。”
“远远的发现她去了厨房,然后又去了丫鬟巧儿的屋子。我就有些奇怪,但是后来我知道巧儿死了之后,我马上就怀疑到是她干的,而且我马上到厨房去看,厨房的柴刀明显被清洗过的,我就知道肯定是她杀了巧儿了,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当时我就心里很害怕,我怕她被发现。”
豆豆愧疚的望了一眼王妈说道:“是我让你担心了。”
王妈一双老眼噙满了泪水,天仙儿却不管这些,对卓然说道:“你接着说。”
卓然说道:“丫鬟巧儿被杀,虽然王妈主动认罪,但实际上,我知道她不是凶手,因为她所说的话跟现场勘查是不能吻合的,特别是伤害的部位跟尸体检验和现场都不吻合,我就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但是我不敢肯定我的判断是对的,因为记忆是容易发生偏差的,如果对方主动认罪,其实在排除很多因素的情况下,往往是真实的。因此我还是决定先把她关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果然,在她被关押期间,马夫人被人砍死了,进而证明她不是凶手。因为凶手使用了与前一个杀人相同的方法,而且使用的是同一个凶器,——厨房的那柄柴刀,我很快发现,柴刀被清洗过。”
“我在院子外墙上发现了登踏的痕迹。在房顶的瓦片上发现了一枚指纹。但是这枚指纹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它所在的位置跟人用手去拿这个瓦片可能会留的部位是不吻合的。而且指纹非常清晰,更像是用大拇指认真按在上面似的。这种痕迹更像是人故意伪造的,而且伪造的人,对伪造指纹并不擅长,可能只是听人说过。”
“她留下的指纹是马夫人的,说明这人进入过房间,而且还带着这片瓦,然后用昏迷中的马夫人的手按了一个拇指指纹在上面,在将这片瓦带回去放在屋上,并故意把瓦片弄歪,让我看见,她知道我会上房检查这些瓦片,找到这片留下了马夫人自己指纹的瓦片。”
“但是她却忘了一个问题,指纹可以认定同一,而脚印同样可以确定。她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房顶下来和上去时,留在房梁上的脚印却是她自己的鞋印,而不是马夫人的。我正是根据这个鞋印,推测出了嫌疑人的高度和体重。不算很难便锁定了豆豆。”
“所以我建议你给她洗洗衣服和鞋子,其实你在让她换下衣服鞋子洗了晾晒在院子里时,我去院子里逛,随便看了看她绣花鞋的鞋底图案,果然跟房梁上的一致,让我确定她就是凶手。”
王妈这才恍然大悟:“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你让我去给豆豆洗衣服鞋子,原来是这样。”
卓然道:“其实,在我确定她是凶手之后我就知道,她要对你下手了。”
王妈惊骇地问道:“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她杀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王妈痛苦的望着豆豆。豆豆却闭着眼睛,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
卓然说道:“当然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她要保住小妾翠竹,而证明翠竹害死了小少爷的三个人,分别是王夫人、丫鬟巧儿和你,她们两个已经死了,你认为你躲得过吗?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拜你为干娘,她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接近你,同时可以让她在杀掉你之后不会被人怀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一个孝顺的干女儿,跟你关系这么亲的人会杀掉你。拜干娘也就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
王妈认真的瞧向豆豆,一脸不信的:“豆豆,你真的只想利用干娘吗?你不是真心想拜我为干娘?”
云燕冷笑说:“你真是傻呀,她都忍心一刀砍死你,难道她对你还是真心的吗?”
豆豆缓缓的睁开眼睛瞧着王妈,眼中满是冷漠:“是的,我心中没有亲人,只有使命。为了完成使命,我可以牺牲任何人的生命。”
蒋主簿一直没有插话,直到此刻,他才冲上来吼道:“原来竟然是这贱婢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她血债血偿!来人,把她锁了,带回衙门好生仔细拷问。这贱婢必定有其他的罪行,慢慢拷问。”
这几句话已经显露出蒋主簿要好生折磨这豆豆以便为自己惨死的女儿报仇的决心。
几个捕快答应着,立刻冲上来准备拿人。
马长老一晃身拦住了他们说道:“等等,我有话说。”随即望向蒋主簿,拱手道:“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为什么?她是杀人凶犯,依照王法必须要缉拿治罪,难道你想袒护她不成?”
天仙儿瞧着蒋主簿道:“你们的确不能带着她走,因为她掌握了很多本派的秘密,不可能让外人所知晓。”
蒋主簿很是生气的说道:“我不仅要抓住她,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小妾翠竹,害死我女儿,她也有份。——来人,把这个叫豆豆的贱婢,还有那什么翠竹都抓起来,带回衙门。”
当下便有捕快转身要去拿人,天仙儿伸手一把抓住了蒋主簿的胳膊,蒋主簿顿时感觉到胳膊好像被钳住了一般,疼痛难忍,禁不住啊地叫了出来。
捕头立刻拔出单刀,指向天仙儿,厉声道:“你要干什么?快放开蒋主簿大人。”
天仙儿头也不回,手一伸便抓住了他的刀尖,一抖,一股巨大力道瞬间顺着刀传了过去。那捕头胸口遭到重重一击,倒飞出去,空中便鲜血狂喷,撞在墙上,滑落地面,委顿在那里惨叫。
天仙儿将那柄单刀用两只指头捏着,倒转过来,架在了蒋主簿的脖子上说道:“江湖中人,喜欢用江湖的方法来办事。我再问你一句,要抓人,还是要脑袋?”
蒋主簿惊慌失措,抖得跟筛糠似的说道:“女侠饶命,我不抓了,谁都不抓了。”
正混乱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豆豆的声音:“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众人回头瞧去,不禁都愣住了,却原来,豆豆趁着刚才混乱之机,已经一把将地上的那柄柴刀抓在手里,横在了自己脖子之上。
云燕立刻说道:“放下刀子。”
豆豆惨然一笑说:“我杀了三个人,官府是不可能让我活命的,所以怎么都是个死,而我要维护这个秘密,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能够把秘密保住,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说罢,猛的一拖柴刀,那柴刀竟然十分锋利,瞬间便将她的脖子切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立刻跟泉水一般喷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这豆豆竟然说死就死,没有半点犹豫,要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实际上,天仙儿他们也并没有想出手阻止的意思。因为豆豆说的没错,她只有死,这件事才能够顺利了结。
卓然悲叹瞧着地上豆豆的尸体,摇摇头。对马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又对天仙儿说道:“麻烦你把他放了,我来跟他说。”
天仙儿一抬手,手里的那柄单刀便嗖的一下飞出去,哆的一声钉在墙壁上,刀柄兀自不停的发颤,然后冷笑退开两步。蒋主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眼见卓然两句话便替他解了围,不由很是感激,连连拱手说道:“卓大人,多谢了。”
卓然指了指已经死去的豆豆的尸体:“她才是凶犯,你要有兴趣,可以把尸体带走。”
“这个……卑职没有兴趣,嘿嘿,罪犯已经畏罪自杀,没有必要再追究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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