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子连珠箭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师父传唤,但是去叫他的侍从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他感到紧张。见到卓然之后,他立刻多少猜出了原由。
他也听说了,城里发现了一具尸首,那尸首正是他曾经恨不得狠狠扁一顿的很让人讨厌的女弟子咕咕鸟。换成他是负责侦破案件的人,他第一个查问的也肯定会是自己。
所以来了之后,他立刻就说:“我没有杀人,我可以发誓。”
东魁首恼怒的在缺了一个角的椅子上又拍了一巴掌,震得那椅子扶手咔咔作响,差点碎了。他怒道:“若真是你干了这缺德的事,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
连珠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师父,弟子当着没有杀她。”
卓然摆摆手说道:“现在还没有人肯定你就是凶手,但是你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如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
“好,你问吧。”
“三天前,也就是你跟飞鹰进行决斗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你在干什么?”
连珠箭犹豫片刻说道:“我在河边坐了一晚上,一直到快天亮才回家。”
“你在河边坐着?为什么?”
“天气炎热,我在乘凉,——乘凉也不行吗?”
东魁首立刻怒道:“你怎么说话的?你再敢这样对卓大人回答,我就先掌你的嘴!”
连珠箭赶紧低头说道:“弟子知错了,弟子到河边实际上是生闷气去了。因为下午的时候比试输给了猎手飞鹰,我觉得很郁闷,所以不想见别人,也不想看见其他人同情甚至可怜的目光。因此我想躲到河边去待一段时间,等到心情平静下来再说。”
卓然问道:“有谁见到你在河边?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证人?”
“没有,河边没有其他人。因为我选了一个没有人纳凉的地方,在那呆着,就是东城的那片悬崖下。我不想让人打扰,我只想清静一会儿,所以呆在那儿一直到快天亮才回去。”
卓然到辽阳府有一些时间了,辽阳府四周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了,知道这连珠箭所说的那片悬崖是辽阳府河道上一处急弯,那地方靠近城的一边是悬崖峭壁,而且水流是直接从峭壁下通过的,没有路能够到达峭壁之上,所以那地方也几乎没有人。
以连珠箭的武功到那地方去不成问题,倒也符合他战败之后想找地方躲避现实的这种心理。不过如果没有人证明他这一点,那他的说法目前还不能够相信。
卓然说道:“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当时呆在那儿的,只要能够证明这个结果就可以,因为我们要对你的踪迹进行排查,如果你不能证明这一点,你的嫌疑将不会被排除。”
连珠箭思索半晌,摇头说道:“我真想不起来了,因为当时脑袋里整个都是糊涂的,又生气又难过,我并没有注意别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如果我能想到我一定会说的,但是大人、师父,请你们相信我,我真没有杀她。我承认那天她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很愤怒,甚至想狠狠暴打她一顿,但是也仅仅是想想而已。我知道她是本门弟子,在缺乏管教的情况下,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也没必要跟她斤斤计较的,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
卓然说道:“好了,即是如此,你先退下吧。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离开辽阳城,要保证随叫随到。”
东魁首说道:“他还想离开,除非他不要这条腿了。”又扭头指着连珠箭吼道:“你马上给我滚回去,好好闭关思过,苦练你的箭法,直到把那飞鹰打败,夺回你的尊严。做不到这一点,你就不要叫我师父!”
连珠箭痛苦地抓着头发站起身,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卓然道:“这件事急不来,根据掌门人你先前跟我说的事,悬浮石的丢失对门派中弟子的武功有很大的影响,连珠箭应该是受到这个影响,才导致功力减退输掉这场比试的。”
东魁首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在找回悬浮石之前只有苦练了。——人家也是苦练出来的,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靠悬浮石才能练出高超的武功呢?”
卓然无言以对,这个从理论上讲的确如此,但是这就好比作弊,你已经通过作弊取得了好成绩,进入了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可是进入大学之后你不能作弊了,于是你的成绩一落千丈,赶不上别人,你这时再刻苦,要想短时间之内赶上其他同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但这话又不能说,否则东魁首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卓然之所以提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是想给对方更大的压力,好让对方早一点想到办法让自己接近地宫,自己才有机会获得他们地宫的全部悬浮石。虽然这玩意儿目前卓然还真没发现有更多的好处,但是那么多人把它当宝贝,能够得到为什么要拒绝呢?
第二个被叫进来询问的是大弟子玉树风,玉树峰手摇折扇,颇为儒雅的走了进来,见到卓然,立刻供手说道:“卓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很简单,想问问你,三天前,也就是你的二师弟连珠箭比武败给了猎手飞鹰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玉树风叹了口气说道:“卓大人,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明明知道我师父很忌讳这件事,可你偏偏要提这件事,这就有些不地道了。比武本来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也没什么,努力修炼总能找回面子。但是对师父老人家来说,这却是十分丢人的,所以我们都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这件事。不过大人既然提了,想必有大人自己的用意。”
听他滔滔不绝的说这些,原本就因为卓然提到这件事有些郁闷的东魁首,便将一肚子怒气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又是一拍椅子扶手,咔嚓一声,那扶手裂了一道缝。他大声吼道:“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卓大人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玉树风有些尴尬,赶紧拱手答应说道:“好的,那天我吃完饭就回房休息了,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出去过。”
卓然瞧他眼神闪烁,立刻说了一句:“你一个人睡的还是跟你娘子一起?”
“当然是跟我娘子,不过她睡里屋我睡外屋,因为我睡觉之前要练功,不想打扰到她,她自己睡的。”
“那有其他人证明你当晚是在家里吗?比如你们家仆从。”
玉树风明显有些犹豫,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应该知道吧,哪有仆从不知道主人是否在家的道理。”
卓然说道:“听你这话,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安稳,所以本官会派人前去调查。若是查出来你当晚根本不在家,我就将你列为重点嫌疑人。因为一个人故意隐瞒自己的行踪,那就有问题了。你应该知道,你们新入门的弟子,一个叫咕咕鸟的,就是石香主的好友,在那天下午曾经与你在街上不期而遇的,她死了,是被人奸杀的。”
“我听石榴花说,那天下午你似乎对她很有兴趣,所以我不需要说的很细,你也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有杀人动机,你如果再隐瞒你的行踪,你将会作为重点嫌疑人,按照规矩,对于重点嫌疑人是可以刑讯逼供的。我不希望这样,毕竟你是本门的大弟子,也算得上有身份地位的人,看在掌门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实话。”
东魁首原本听玉树风所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卓然这番话之后,他明显发现玉树风有些慌乱,似乎证明了他先前说的的确是假话。不由怒气勃发,又是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这可怜的扶手再也经受不起连续的拍击,咔嚓一声碎裂了。
东魁首怒道:“我警告你,你这家伙到底那晚上有没有出去?有没有奸杀这位女弟子咕咕鸟?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为师定不会容你。”
玉树风见师父如此恼怒,这才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师父,弟子冤枉啊,弟子当真没有杀她呀,甚至于弟子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她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会死呢?”
卓然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好端端的?”
玉树风感觉自己有些失言,慌乱的低下了头,东魁首更是看出了端倪,恼怒之下,又是一掌拍下,却拍了个空,才发现右手椅子扶手已经碎裂掉在地上了。于是左手嘭的在左边扶手上拍了一掌,将左边的扶手也震裂了。
他吼道:“你到底想把为师气成什么样才罢休?嗯?还不老实的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玉树风终于点点头说道:“好吧,我承认,那天我的确没在家,我出去了,但是我真心没有杀她。”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去了?说清楚,不要让我再问你第二次。”
“我没做什么,就是在街上闲逛来着。”
“闲逛?你能一个人闲逛一个晚上吗?你在哪条街闲逛?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若是在街上闲逛,想必会有人看见吧。难道你闲逛了一夜,在辽阳城却没遇到一个熟人?”
“我没说我在街上闲逛啊,我,我去找相好的过夜去了。”
“相好的?哪一个相好的?还是哪家青楼的?姓什名谁?说出来,本官要核实的。”
玉树风没想到卓然如此穷追猛打揪着不放,一定要查清楚他那晚究竟做什么,他当真有些紧张起来,说道:“大人,我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杀她,这可以了吧?”
“赌咒发誓没有用,我要的是证据,你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或者你没有时间去杀人都可以。”卓然说到这儿,回头瞧了一眼东魁首,“你这大弟子说话含糊其辞,他似乎并不想好生的配合我查清这个案子呀。”
东魁首不由异常恼怒,直接将左边扶手嘭的掰断了一块,举起来狠狠朝着玉树风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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