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君清正在汀月房里苦苦哀求。
“那可不成,汀月是娘娘的人,虽然汀月不介意做小人,可难保庾傅宁会觉得汀月是得了娘娘的意思,这样对娘娘名誉很有影响的。”汀月将夜君清送过来的金链子推了回去,悻悻开口。
“汀月,你知道你家主子不喜欢庾傅宁的,难道你不想为你家主子分忧么?”夜君清觉得匪夷所思,奔雷也就罢了,汀月都拒绝他,这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混乱了。
“王爷可别胡说,主子哪句话说不喜欢庾姑娘了?这种事若传出去,影响主子在外的形象可就不好了。王爷若没事儿,汀月还要准备膳食,就不陪您在这儿磨唧了!”汀月挑了挑颊侧的一缕青丝,云淡风轻的走了。独留夜君清站在那里,原地化石。
就在这时,奔雷急匆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樊虎大军攻城,主人已经去城楼上督战了!”奔雷一语,夜君清心下陡震,登时转身跑向城楼。
锣鼓嘶喊声震天撼地,硝烟弥漫在整个城楼上空,空气中夹杂着爆炸扬起的黑色颗粒,有如一片黑雾蒙住了人的视线。
“姚元帅果然好计谋,现下樊虎大军远在数丈之外,除了扔些黑弹过来,还无一人近前。”赫连鹏欣喜走到姚莫婉身边,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希望如此。”姚莫婉柳眉微颦,冰层如此之厚,樊虎亦不是个瞎子,既然攻城无望,他这是出来练摊儿呢?
就在这时,夜君清已然登至楼顶,见是夜君清,赫连鹏及时退避三舍。
“莫婉,城楼危险,你怎么可以贸然上来!”夜君清三两步走到姚莫婉面前,下意识挡在姚莫婉面前。
“王爷少安毋躁,如今樊虎大军在数丈之外,如何伤得了莫婉呢?”姚莫婉不以为然。夜君清闻声,这才朝城楼对面望去,可惜眼前一片黑雾,他实在看不清远在数丈之外的敌军到底在干什么,再加上不时有黑球爆炸声扰乱视听,夜君清就更加难以判断对面的形势。
“明知不可能攻上城楼,他们为什么要不断的扔黑球,敲锣鼓,还叫的那么起劲儿?再者他们可没有我们这样雄厚的财力,每个黑球的造价至少也有五两银子……”夜君清总觉得事有蹊跷,未等他想出端倪,姚莫婉则绕过夜君清,一脸傲然的走到城楼前,迎风**。
“莫婉…”就在夜君清转身之际,耳边忽然一道刺耳的轰鸣,夜君清想也不想的冲到姚莫婉身边,整个将姚莫婉抱起来护在自己怀里,几乎同一时间,夜君清顿觉后背一阵刺痛,箭头从前胸噗的刺了出来。
“夜……夜君清!”姚莫婉惊愕看着夜君清胸口的利箭,心顿时揪紧,双手想去捂住夜君清汩汩而出的鲜血,却无力。
姚莫婉慌乱之际,城楼已有数声惨叫。
“赫连鹏!即刻命人朝城下泼油!越多越好!快去!”夜君清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双手依旧紧护着姚莫婉朝城楼下走去。
“是!”赫连鹏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怠慢,登时召集将士就近取油,所谓财大气粗便是,当你从百姓家里取一桶油承诺还十桶的时候,百姓便自告奋勇的换出家里所有的存油交到士兵手里,更有踊跃分子带着家里的油与士兵一道朝城楼下泼。
且说夜君清将姚莫婉护送下城楼时,体力已经不支,幸而奔雷及时赶到,
“奔雷!把王爷送回去,告诉李准,王爷若有三长两短,他便自己准备棺材吧!”姚莫婉交待一声,欲再上城楼。
“莫婉!别去!”夜君清猛的拉住姚莫婉,力道虽然不是很重,可碍于夜君清身上有伤,姚莫婉也不敢用力挣扎、
“王爷放手,这种时候莫婉作为元帅,怎么可以退缩!”主意是她出的,如果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放心,不会有事的,彼时泼水临近城楼处必然要高于他处,如此泼油下去,他们便再不敢扔黑球了,否则滑回去,倒霉的只有他们。即便是他们脚下的钉鞋沾上了油,也不能再前进一分!现在他们怕是已经开始撤军了,该担心的是他们,一旦黑雾散尽,咱们瞄准了射,他们损失惨重呵。”夜君清如此解释。姚莫婉闻声,揪紧的心终是落了地。
“奔雷,还愣着做什么!快送王爷回去!”姚莫婉登时催促道。
“可是王爷不放手啊,不如主人也上来,奔雷背一个抱一个?”奔雷急中生智,换来二人极度鄙视的目光。
“殷雪!”姚莫婉情急之下险些忘了殷雪,待殷雪出现,夜君清理所当然的被殷雪抱在怀里,施展轻功而去。
“主人……属下轻功也不差的。”奔雷忽然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可反应就差太多了!”姚莫婉扔下这句话,急步朝行馆而去。奔雷立于原处,自信心大受打击,眼底暗淡无光。他不明白,自己一身武艺,满腹经纶,怎就落得个无人赏识的地步呢……
暗处,冷冰心轻吁口气,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自己的小跟班出了点儿问题呵。
且说姚莫婉赶到的时候,夜君清身上的箭伤已经处理妥当,房间内,庾傅宁拿着李准开的药单,正细细聆听李准的嘱咐。
“怎么样了?”姚莫婉有片刻的犹豫,却在看到榻上夜君清的时候,迈进房门。
“微臣叩见主人!”自姚莫婉回来,李准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情绪颇显激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叩什么叩,王爷伤势如何?”姚莫婉不耐烦的挥手。
“回主人,王爷伤势无碍,不过要多休息,少起床走动,免得撑破伤口,再有就是……”李准还未说完,便见庾傅宁摇曳着走了过来。
“再有就是莫要让王爷情绪太过激动,加上之前的伤,王爷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膳食方面也要以清淡为主,这些傅宁都记在心里,就不用姚元帅操心了。”庾傅宁态度谦恭有礼,可言语间就多了那么丁点的酸味儿,听的姚莫婉极不舒服。
“王爷是替本帅中箭,本帅关心一下有不妥之处么?”姚莫婉清眸如水,肃然看向庾傅宁。
“原来王爷是为了姚元帅才受的伤啊?傅宁还奇怪呢,都没出兵,王爷怎么会中箭。姚元帅,傅宁乃一介女流,实在不懂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不过还请姚元帅一定要保重身体,虽然受伤的不会是您,可好歹也请您体谅一下王爷的身子骨,这么伤下去,姚元帅不心疼,傅宁可是心疼的很呢。”庾傅宁抹了两滴美人泪,继而拿着药方转身离开了。
姚莫婉气啊!她这什么态度?夜君清受伤也不是她愿意的啊!此刻,姚莫婉还真有点儿打掉牙往吐子里吞的感觉,谁说她不心疼了!可这话说不出口呵!当初她对夜君清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夜君清也口口声声让她离开,如今他们之间便似雾里看花,他们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又如何能看清对方的心呢。
事实证明,夜君清泼油的决断是英明的,樊虎大军的首轮攻城以失败而告终,而此时,桓横与绝尘,冰魄共同研究出来的黄金战甲横空出世。
行馆内,姚莫婉率一众人坐在上位,等待绝尘的演示,而夜君清则在庾傅宁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拱门处,夜君清几次想挣脱庾傅宁的搀扶,皆因庾傅宁死也不松手的决心而放弃了。
“其实本王可以自己走的。”夜君清想与庾傅宁保持距离,尤其是在姚莫婉面前。
“傅宁可不这么认为,如今照顾王爷是傅宁的责任,若王爷有个万一,傅宁担不起这个罪名,王爷便不要为难傅宁了。”庾傅宁说的滴水不漏,夜君清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他真想甩开膀子质问庾傅宁,现在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主子,王爷来了。”姚莫婉身侧,汀月小声开口,眸子刻意落在姚莫婉脸上仔细观察,当初答应庾傅宁的请求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可庾傅宁说的没错,如今自家主子和王爷心里都有对方,就差一个导火索,而庾傅宁说她愿意充当这个推手,促成主子和王爷的好事,希望她言而有信呵。
“李准不是说他不可以下床么?”姚莫婉眉心微蹙,眸子极不自觉的落在了庾傅宁扶着夜君清的手上。此刻,夜君清已然走到了姚莫婉身侧的座位处。
“幸而本王来的及,不然错过绝尘试验新武器就糟了。”夜君清没话找话,自那日受伤,该有两日没见姚莫婉了,心底甚是想念。
“其实王爷该在床上休息的,姚元帅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傅宁一语,夜君清明显看到姚莫婉的脸色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青。
“莫婉,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夜君清恨呐,他真想告诉庾傅宁,她就算不说话也没人把她当成哑巴。
“绝尘,开始!”姚莫婉看也不看夜君清,冷声道。可心里却似万马奔腾,夜君清这么跟庾傅宁说的么?气死人了!
绝尘得令,登时套上早已准备好的黄金战甲,阳光下,那战甲烁烁放光,直晃的姚莫婉侧眸,侧眸不要紧,要紧的是姚莫婉不经意看到了庾傅宁的手正捏着夜君清的肩膀。
“王爷躺了这么久,身子骨一定硬的很,傅宁帮您松松。”庾傅宁未得夜君清同意,便开始上下其手了。夜君清正欲阻止,忽觉脚下骤痛,垂眸间,姚莫婉的脚正狠狠的踩在上面,反观其人,好像无事般看向绝尘。夜君清无语噎喉,也不敢提醒姚莫婉,只得任由姚莫婉踩着不吭声。
“王爷,姚元帅,绝尘这便演示给二位看!”绝尘对自己的发明素来有自信,此刻,绝尘身着黄昏战甲,双手平举当胸,紧接着低头,以下颚处的圆形柱住胸前的机关,紧接着便是一阵电光石火的顺间,待绝尘抬头之际,对面五个铁锅已经变成了筛子。
“果然好!”清越的声音自府门响起,众人闻声望去,赫然看到一袭紫色华裳的楚漠北双手击掌站在那里,剑眉星目,俊逸无双。
“太子殿下?”姚莫婉下意识起身,眸底散出淡淡的华彩,彼时为救自己,楚漠北险些丧命,当时她心系封逸寒等人安危,未等楚漠北醒过来便偷偷离开大蜀,现下想想,自己过于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