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姚莫婉爱上了夜君清,是不是意味着焰币的推广到此为止了?”这是启沧澜第一次讨厌幻萝的声音,哪怕只是听一听,便让他自心底觉得烦躁。
“这件事本祭祀自有定夺,你若胡来,本祭祀定不轻恕!”启沧澜无法再面对那样旖旎的场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将夜君清生生碾碎!
启沧澜的身影一跃而起,苍穹之下,还有什么会比那抹身影更为绚丽,幻萝怅然若失,唇角肆意的笑转淡,变成了一抹深深的,不可磨灭的苦涩。
“真是要死了!看刁刁不把他打到墙上,抠都抠不出来!”另外的角落,也有人在看戏,但寒锦衣发誓,他并无偷窥之意,事实上,他比姚莫婉还要早的到了聚仙楼对面客栈的屋顶上,所以那一幕,他是从头看到尾。
“打人要有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寒锦衣拉住了刁刁,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
“夜君清那小子趁人之危!”刁刁说着连自己都不太信的话,这种事儿你情我愿,还真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
“如果本尊主没记错,好像夜君清才解了剧毒,身体更为虚弱一些吧?”寒锦衣云淡风轻开口,声音清越如雨打芭蕉,没有丁点的波动。可是谁都知道,他心里该是怎样的极痛,爱的深了,怎经的起这样的残酷。
“寒锦衣!你要是真爱,就该出手!这样胆小鬼似的缩在这里算什么!成全吗?在刁刁眼里,这是最廉价的东西,最怯懦的表现!”刁刁愤然斥责的同时,却忘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该叫做什么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深邃的夜空中回荡,久久弥散不去。
夜君清抚着自己麻肿的面颊,茫然看向姚莫婉。
“你敢占老娘便宜!什么破玩意?是不是装了**药!”当姚莫婉在迷离的梦幻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给了夜君清一记严重的警告,第二件事便是将手中的木雕狠狠撇了下去,最后一件则是起身,逃命般离开屋顶。
这一夜,姚莫婉的眼睛从天黑睁到天明,呼吸吐纳的频率明显高于平常……
新一天的到来,一切恢复如初,夜君清便真的如他所言,当起了姚莫婉的跟班,不管姚莫婉走到哪里,他都要跟在后面。整个聚仙楼便多了这么一道妇唱夫随的风景线。当然,对于这种改变,除了冷冰心和奔雷之外,大多数人都看不顺眼,刁刁自不用说,便是那往来的闺秀们都用杀人鞭尸的目光将姚莫婉凌迟一万遍不止。
“你可以消失了!”姚莫婉对夜君清的这种转变也是十分的不适应,但却迟迟没让刁刁动手,因为在不适应的同时,姚莫婉还是很享受有跟班儿的感觉。
“不要,你在算账啊,我帮你!”夜君清赖在姚莫婉身边,殷勤的想要拿过账本,却被姚莫婉一把拍住。
“本掌柜的账本是随便谁都能看的么!”姚莫婉警觉看向夜君清,这样的表情让夜君清很受伤。
“可我不是随便谁啊!”昨夜那一吻,夜君清铭记于心。倘若姚莫婉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好,至少可以忘记所有的仇恨,他愿意跟姚莫婉重新开始,他发誓会给姚莫婉一个崭新的人生。
“在本掌柜眼里,你跟随便谁没区别,燕盟主瞪你好久了,你是不是考虑理一下你的救命恩人?”自夜君清跟姚莫婉下楼开始,燕南笙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夜君清。
经姚莫婉提醒,夜君清方才意识到还有燕南笙这么个人存在,于是夜君清极是不舍的离开帐台,走了过去。
“本盟主还以为楚王当我死了呢!”燕南笙潋滟的眸子散着冷冷的寒光,薄唇撅起,声音冷蛰。
“怎么会,你可是朕在这个世上最亲的师兄了!”与姚莫婉突飞猛进的发展让夜君清心情大好。‘最亲’这两个字能从夜君清嘴里说出来,让燕南笙颇感惊讶。
“不敢当!我问你,魅姬是不是也失忆了?”燕南笙说话间,眸子瞥向在一楼招呼客人的魅姬。
“没听说,不过她还记得朕,冷冰心和奔雷她都记的很清楚啊!”夜君清一直以为,如果燕南笙再看到这个女人,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奔出新乡。
“是本盟主伤她太深了?”毕竟是女子,当日他扔下公鸡就走,着实有点儿欺负人了,而且听殷雪说因为此事,她已经跟许默断绝了父子关系,她母亲也因此受累,这让燕南笙自心里觉得愧疚。
更让燕南笙意外的是,昨日魅姬昏厥后,燕南笙破天荒的守了她一夜,今早醒来,魅姬看到他的时候,竟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点点的愤怒都没有,这样的冷漠让燕南笙越发心虚起来。
“师兄若想弥补,娶了她!”夜君清好意提醒。
“你说话呢?”燕南笙阴恻恻的眸子飘际过来,夜君清十分识相的转身离开,退回到了姚莫婉身边。
角落里,燕南笙酝酿很久,方才在魅姬闲下来的时候凑了过去。
“咳……昨天你晕倒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是,本盟主可以求姚莫婉让你休息的。”连燕南笙都觉得自己很贱,彼时魅姬狂追猛打的时候他避之唯恐不及,如今魅姬视他为无物,他却偏要上前招惹。
“魅姬的事无需盟主操心,还有,掌柜的叫圣婉儿,不是姚莫婉。”魅姬似乎无温的声音缓缓溢出,头都不曾抬一下。
“可你要是身体不适,这么操劳下去很容易再晕倒的。”燕南笙并没有知难而退,继续劝说。
“盟主打算娶魅姬?”魅姬突兀的话让燕南笙怔在一处,不知如何回应。看着燕南笙脸上的茫然,魅姬苦涩抿唇,继续道。
“所以盟主现在看似有情有义的嘘寒问暖只是出于可怜。没错,魅姬今日是大不如从前,但还不需要谁的怜悯,如果盟主没事,请让开。”魅姬淡漠开口,随后推开挡在她身边的燕南笙,独自拿着菜单走开了。
心底,那股愧疚感越发强烈,燕南笙轻吁了口长绵的气息,不禁摇头,或许他真是欠了这个女人太多了。
吕府内,楚漠信暴跳如雷的踹门走进正厅,恨恨坐了下来。
“不是去了聚仙楼,这么快回来了?”见楚漠信气鼓鼓的模样,楚漠北搁下手中茶杯,挑眉问道。
“该死的夜君清,居然死缠着姚莫婉,还跟姚莫婉很亲近的样子!皇兄,漠信早就说过,你该住进聚仙楼的,现在好了,白白便宜了夜君清,如果姚莫婉这辈子都失忆,或者她只记得夜君清,那该怎么办!”楚漠信紧攥着拳头,埋怨着看向楚漠北。
“呵,皇兄还当是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楚漠北薄唇抿笑,漫不经心开口。
“皇兄!你就真的不着急,那姚莫婉可是你的太子妃呢!”虽然楚漠信在之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这并不影响楚漠信将姚莫婉当作自己的皇嫂看待。
“漠信,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姑且不论现在的圣婉儿是不是姚莫婉,就算她是,那么背后操控她的人为什么会让她突然出现在新乡,还让夜君清这样肆无忌惮的接近?到底整件事的背后隐藏着怎样惊天的阴谋?夜君清被迷了双眼,难道你也看不清吗?”楚漠北语重心长的目的,是想教会楚漠信一件事——事出异常必为妖!身为楼兰国未来的国君,楚漠信应该慢慢成长。
“可是……”楚漠信明白皇兄的意思,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夜君清得了便宜,实在是不甘心。
“放心,该走哪一步你皇兄我心里有数。”楚漠北宠爱的看了眼楚漠信,复又拿起茶杯。
“嗯!皇兄向来是英明果断的,不像夜君清,整天就知道讨姚莫婉欢心,不办一点儿正事!”楚漠信狠狠点头,旋即起身离开了正厅。
待楚漠信离开,楚漠北微挑了下眉梢,抬眸间,殷雪已然站在他面前。
“楚王不似小寒王说的那般无用。”殷雪的出现让楚漠北颇感意外。
“看来楚王是发现什么了?”楚漠北猜测道。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姚莫婉的出现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还在暗中隐藏。楚王亲耳听到那个满头银发的启沧澜提出,如果焰币无法进一步流通,那么他们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兴兵东洲,介时整个东洲顷刻会化做人间地狱。”殷雪将彼时夜君清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
“兴兵东洲?好大的口气……不过……他们似乎已经开始行动了。本太子得到消息,齐王封逸寒和夏王狄峰已于前几日分别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深邃的眸子荡起凛冽的寒意,楚漠北相信启沧澜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当初无名利用大楚内讧,险些让七国自相残杀,如果不是姚莫婉从中斡旋,后果不堪设想,而站在无名背后的人,便是启沧澜。而且启沧澜和那个叫幻萝的女人的武功极高,非中原武林可比,如此考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当真不容小觑。
“这个消息楚王已经知道了,现下楚王的意思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推广焰币,直到查出背后隐藏势力,再做下一步打算。”殷雪将夜君清的意思传达给了楚漠北。
“呵,看来本太子是小觑了夜君清,也罢,本太子自会嘱咐李中然几句,这点你且让楚王放心。不过你须提醒楚王,如果启沧澜和幻萝两个人安然,那么我们做事便似绑了手脚。”楚漠北最善于礼尚往来,既然夜君清愿意与自己合作,焰币的事他自会处理得当,至于启沧澜和幻萝这两个烫手山芋,他便顺手抛给了夜君清。
“告辞!”殷雪心知再聊下去,指定会被楚漠北绕进去,遂拱手后纵身离开。
深夜,弯月如勾,悬于苍穹。新乡后林中,幻萝束手直立,一袭白衣随风扬起。
“回禀圣女,无名已然将换过皮的红袖和翡翠分别送到了莽原和南彊,相信不出三日,发现姚莫婉行踪的消息便会传到夜君清耳朵里。”为了保住魅姬的命,无名回到焰赤国后倾家荡产,将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收买了鬼道子的大弟子鬼杵。虽然鬼杵不是鬼道子的关门弟子,但在鬼门还是有一定声望的,再加上自己对姚莫婉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在经过十几日的调教之下,红袖和翡翠已然有九成与姚莫婉相似。
“做的不错。”幻萝微微颌首,眸底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