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在那里,有等着她归来的人……
时九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就是景止的侧脸,他和着衣躺在她的身侧,手揽着她的肩膀,修长的腿压在她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景美人的睡姿实在不是很雅观。
额前的发遮挡住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白皙的皮肤如同暖玉,他们之间是那么靠近,时九甚至能看到他耳垂下细小而柔软的绒毛。
她被最想拥抱着的人,拥抱着……
时九的呼吸有些急促,微微屈身,头靠在景止的胸膛。
在遇到他之后,幸运的事情在变多,想活下去的愿望也在变多。
被窝很暖和,景止的怀抱也很有安全感……
时九睫毛颤了颤,阖上了眼睛。
在时九不在的这五天里,鹿觅安继续带着林阿飘去实现她的愿望清单。
在vip座位看演唱会,给喜欢的偶像应援,要签名。
去宠物医院把两只小哈士奇带回无尽夏花园。
只是时九的手机现在还在江城大桥的江水里面泡着,所以电话一直打不通。
鹿觅安也没当回事,因为时九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鹿觅安开着她那辆银白色的小货车,平日里她就是用这辆货车在市里到处送花。
林阿飘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逗着两只小哈士奇玩耍。
或者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狗,又或者动物的感官本身就比人类敏锐的缘故,两只小哈士奇似乎也能看到林梓。
林梓和鹿觅安聊起了那个在演唱会的律师,他把一张票半价转让给了鹿觅安,结果自己一个人去了那场演唱会,真是个奇怪的人,为什么不只买一张票?
鹿觅安就把她和那位律师先生的交集讲给了林梓。
律师的名字叫将晖,在江城的律师行业好像还是挺出名的一个人,不过鹿觅安也不太了解这些,只是叫他律师先生,反正她认识的律师也就他一个。
她是个园艺师,典型的幻想主义者,花花草草和泥土是她最熟悉的东西。
而将晖却是挺成功的社会精英,两人风马牛不相及。
在盛夏的时候,繁花似锦的时刻,无尽夏花园也会免费借用给常来买花的熟客,用来办婚礼或者是生日宴会之类的。
只是免费借用就总是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问题,一些珍贵的花草偶尔被参加婚礼的人随意攀折,这种有理说不清的事情,就需要打官司索要赔偿。
那场婚礼的伴郎是个律师,就帮鹿觅安免费打了这场官司,被控方还是他三叔叔的二姐夫的表妹,有一种“大义灭亲”的感觉。
后来的无尽夏花园就只租借,还添加了一些条例,这种事情便很少发生了。
鹿觅安检测出肺癌之后,就把花园抛售了出去,得到的钱预付款足够她放下工作,好好地玩一玩,尾款在她死后会匿名捐给小时候抚养她的福利院。
而无尽夏花园的买家就是将晖。
肺癌晚期除了肺移植手术没有别的方法,然而心肺移植的成功率极低,不仅合适的供体难以寻找,手术的技术要求也很高,更别说手术后出现的排斥反应还有一系列的并发症,治愈的可能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鹿觅安就放弃了手术的想法,而是选择了痛苦的化疗。她想体面地死去,想再开开心心地活最后的一段时间。
通往无尽夏花园的有一条狭窄的石子路,鹿觅安这辆小货车刚好能塞进去。
在道路的入口有一辆红色的车,一个穿着碎花裙,染着金发的娃娃脸女人就靠在车旁边。
鹿觅安靠边停了车,走近了那女人,手插在兜里,问道:“怎么了?车子坏了么?”
罗繁看向了眼前的鹿觅安,麻花辫垂在胸前,穿着一身牛仔工服,踩着一双毛茸茸的靴子,看起来很潇洒利落,只是脸色惨白,透着一股病气。
罗繁摇了摇头,眉眼弯弯,“不是,我在这等人。”
“等谁?”鹿觅安疑惑地问道。
罗繁答道:“一个叫林梓的女孩子,她是我的挚友。”
一旁飘着的林阿飘对鹿觅安说:“大概是来找九九的。”
鹿觅安闻言反倒笑了,病容浮现了一点愉快的红晕,“她最近电话打不通,不知道人去哪了,这边的无尽夏花园就是我家,快要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说着,鹿觅安拉开了货车的车门,“大的车子从这边开不进去,要绕一大圈,上我的车吧,从这边小路就能走。”
罗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跟着鹿觅安上了货车。
林梓有点吃味地飘在车子的顶上,嗔怪道,“九九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乱和女孩子说话了,你看人家都找上门了。”
鹿觅安闻言不由得抿着唇笑了,看了一眼罗繁。
罗繁见状也笑了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如果她的挚友是鹿觅安这种女孩就好了,外冷内热,越是相处,越觉得心生暖意。
时九就跟渣女一样,外热内冷。最要命的是,明明知道是渣,还觉得她渣地很温柔……
在无尽夏花园用完午饭之后,鹿觅安问罗繁喜不喜欢吃甜食,然后送了她一箱的用小瓶封装好的蜂蜜芦荟果酱,都是今年刚刚酿造的。
鹿觅安开着货车把罗繁送到了小路的尽头,把一箱的果酱搬到了罗繁的后备箱。
“鹿觅安,你对谁都是这么好吗?”罗繁问道。
鹿觅安笑着摇了摇头,眼角有几缕细纹,生病的人往往老得很快,“因为你是林梓的朋友,而林梓也是我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一旁的林阿飘趴在鹿觅安的肩膀上,“九九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只是罗繁并不能看不到她。
罗繁心念一动,嘴唇嚅动,眼眶有些热,问道:“鹿觅安,你生的是什么病。”
“肺癌,晚期了。但你别担心,这病不会传染的,果酱还是很好吃的。”鹿觅安笑着说,嘴唇上是干裂的死皮,她对着手哈了哈气,“你留个电话给我吧,罗繁,如果林梓有消息了,我就打电话给你。”
“你要是想打给我也行,反正最近几天我都没什么事情。”她的目光中有昙花一现的落寞。
从口袋中递了一个便签本给罗繁,还有一张有她号码的名片。
她从前通常把每天要送的花都记下来,只是最早的日期,已经是九月,在夏季结束的时候。
“你想过做肺部移植手术吗?”罗繁的手颤抖着,歪歪扭扭地在便签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她动了妄念。
“没有供体,也没有能做手术的医生。就这样吧。”鹿觅安笑道,“罗繁,你是医生吗?看起来很有医生的斯文气质。”
罗繁忽而笑了,“嗯,我做的手术失败过一次,后来就去当法医了。”
从那以后,她就不医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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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暗示:罗繁是重明鸟在警方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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