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云帆见中人来了,便问了他这件事。中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直到这个时候才对小姑娘有一丝的敬重,笑道:“难为姑娘年纪不大,观察的却仔细。之前是不禁的,外来的商人和船,还有商家都可以歇在外面的商业街上,结果晚上就出了事,是有一伙人把外商给骗醉了,把他们的货船给抢了,还好损失不大,也没有人员伤亡,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从那以后就有了这条禁令,晚上外面几乎不咋留人。还有衙吏守着外城码头。闲杂人等一旦在外城走动,都缉同于盗。”
李方听了吃了一惊,道:“好家伙,还好没出事,万一人家胆子大,生了歹心,再放一把火,杀了人,这可真是……”
“可不是嘛,”中人拍腿道:“想一想都后怕。现在虽太平,可是财帛迷人眼。这里来往的都是有钱人,要么有货,要么有钱,扎人的很,将来我寻思着,贼盗以后不会少,都得往这里钻……穷地方他们也不屑去啊。所以衙门里缺人手的很,现在在招募衙差。知府大人还往上头递了折子,听说过不久,外城就有军队驻守了。朝廷会派武将前来,少则二百精锐,多则四五百人,专守着这。听说,朝廷也重视了这问题,会将运河沿岸的各要道都安排武将,三年一换任。专作揖打盗匪用。”运河沿岸的治理也是一项开支啊。
王安平道:“二百到四五百,这许多人的军费,谁出?!”
“各地出钱养兵,但文是管不到武的……”中人小声的道:“……所以官府得出钱养这么多人,压力也大着呢。”
嘶……季大牛和李方都嘶了一声,好家伙,这么多人,都要各地自出,得花费多少钱?!
中人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虽说人多,养兵要花钱,可是有兵在,大家都心安。外商来了,也就不敢抢了,更不会强买强卖,不是更妥当些?!再则,这沿运河一带的乡镇啊县的,需要兵去瞅一眼,时不时的去护一护。清理清理这一带的流匪?!这其中也有功劳,若是他们立了军功,朝廷自有封赏,那个时候,官府出的钱不就少了?!说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官府挣到了钱,除了当地支出,还不是要上交户部么?!户部拨划给军费,还不如直接给军费,还省去了中间的一层,倒好些。俗话说的好,有钱才养兵,没钱谁养兵。那些穷府穷县的便是想要朝廷遣兵驻守,也没钱供。这有驻军,就是实力,各位觉得是不是呢?!”
张云帆笑道:“是这个理。我年纪小,还是女孩子,并不懂这些。你一番话,倒叫我见识了一些国家大事儿!”
这话明显是捧场的意思。中人听了很是得意。
李方只笑,这些,谁都懂一些,一般关心外面事的,都是晓得的。
王安平笑道:“朝廷财政归户部管?!”
“是,”中人笑道:“户部有高人呐。听说那一位,管着户部与财政,恐怕不久就要高居相位了。”
能管钱粮军费支出,同时还管着户部,这不是明摆着要任相位了吗?!
“朝廷安泰,于咱小民也有利。”王安平道。
一时闲话过了,中人才问道:“不知各位考虑好了没有?!”
张云帆道:“昨儿我也打听了府城内的房价,这铺面的确不算开了天价,我们是可以不还价,不过,在年限上,还得宽松一些。没理由说将来我铺面想出手,还要受上一任铺主的限制。我也不还多,价钱上我们不还,但年限,只限两年。两年内,我们绝不碰香料生意。说实话,二年后我们做香料生意的可能性也不大,之所以如此,是怕万一将来生意不好,铺面也好出手,便是出租,也好租。不知你是个什么意思。要不劳你跑腿问问……”
中人听了便知道她十分钟意这铺面,便道:“五年到二年,怕是不好说啊,要是你十分钟意,错过这间,其它间可就未必合心意了,要不你也给我个底限,万一不成,我也就不费那劲谈了。带你看别个的便是。不然两方都闹的不愉快,都没什么意思。上赶着不是买卖,我这两边受气,到最后生意还谈不成,三方都受气,就真的没意思了。”
“三年,最多三年。”张云帆道:“若是能成,马上就签,我是个痛快人,希望对方也有诚意。若是不成,便罢了!”
中人拍腿,喝了口茶,道:“放心,我去谈。”
“先以两年谈啊,”张云帆笑道:“你可不能为了谈成生意,把底限给谈死了。少不得要做做样子,假装努力劝解咱的样子来……”
中人一乐,笑道:“姑娘对咱这中人的套路还挺明白。”
他也不坐了,赶紧的去吧。
李方道:“若是不成,看别的铺面吗!?”
张云帆道:“这间是最好的,倘若谈不成也罢了。我就买上两间,就算地段不怎么好,可是一间开点心铺,一间开头油坊,只是不能整合在一块好管理。倒也无妨。”
李方见她有备案,便松了一口气,笑道:“若是地段不怎么好的,铺面还小的,这个价钱买上两间也足够了。”
决定已经下了,看天意吧。
王安平见她行事有章程,也就没有多言。
张云帆低声问王安平道:“表叔,姑奶奶手上还有点钱,你就没打算在府城买铺面吗?!将来收租也够好生活,你和姑奶奶也有保障。投在这里,总比投在县城好。捂在手里,更是死物。就算不买铺面,买宅院,这府城也比县城强得多。这附近不大的宅院,也就不到二百两。这里多方便?!自个儿不住,租给商人,也是收益。”
王安平道:“我和你不同,我是打算定居在县城的,买在这里虽好,但不能常来,总不能为了收租总来的。再则,娘和我只想安居乐业,没想过那么多,在县城买个大院子够生活就好了。人往上,总是无止境的,这山望着那山高,也未必好。你的志向,我知道,可我没有这样的志向。”
王安平心里还是很感谢她的,知道她是好意,笑道:“况且娘身上也要有钱,我不能把娘身上给摸空了。”
张云帆叹了一声,道:“可惜了。不过表叔是真孝顺,比我这个只钻钱眼的好得多。”
“以后便是要置业,也是强子和恒子来,等头油生意做上来,孩子们要上进,肯定要来府城读书,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事情……”王安平道:“况且读书的环境与要求,与行商又有所不同,置业也是有要求的,买早了,未必就能买对。人若只急着怕错过,也许会走错路,反而错过更多。所以,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不能。”
张云帆没有勉强他,笑道:“也是,表叔是有本事的人,姑奶奶也有智慧,便是在县城,也挺好。只是我私心,想着若是家人能离我的近,就更好,所以总想劝。”
这是给人台阶下的意思了。
王安平笑了笑。
其实她没劝错,在这现在买了,光出租,就是永久的出息。在世俗看来,这真的是最佳选项。
但王安平与她的差异是,王安平认为娘的钱是娘的,他无心,也无意把娘的钱给花空。而张云帆是有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认为他是张融融现在唯一的儿子,就默等于是把张融融的钱等于是他王安平的钱了。
这个世界的通俗就是这样的,是可以划等号的。哪怕到了后世,也依旧如此。
可是王安平从不这么想。
这就是二人的差异。
张云帆看了看他,心道,她借了姑奶奶的五百两银子,无论如何可不能只还五百两。表叔和姑奶奶既无意在府城置业,那么她以后生意做上去,赚了银子,用钱来置业再还给表叔和姑奶奶岂不是更好?!哪怕到时候出手,也比五百两更多。
这也算是她的心意了。
所以她要努力做生意啊,不能让信任被辜负。她更不想辜负她的担当和长远的谋划。
此时王安平并不知晓,张云帆为他着急,早已经在心内将他的前程规划,并替他将来置业了。
说到底,是谁教的人,就像谁。张融融为家里每一个人谋划了前程,为家里的发展竭尽心力的指点,托举。到最后,所继承者,又是何人?!
连张云帆可能自己都没想到,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是继承了张融融的无私与操心。虽然可能与张融融的初心有些不同。
可是很多的事一旦开始,却是一脉相承的。
人世的情份这东西是何等的奇妙!可能是谁都想不想得到的传承。这种传承恰恰是自私而造就的无私。
中人回来了,表情有点奇怪,张云帆笑道:“成还是没成?!”
“我这,不是在假装商讨吗?!”中人无奈的笑道:“……他说四年,我说要不我来这商量商量,他能松口,估摸着三年肯定能成,我先坐会儿,一会儿我就去说两年半。要是还紧着口,就三年呗,估计是能成。若是不成,再看别处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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