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冷声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
她舔了舔唇,不知说什么好,她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吗?赵誉已经把手戳在了她的脑袋上。
“你这脑袋整日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堂堂宁国公府小姐,你竟然。”
赵誉深吸了口气,看陆靖瑶就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
“大家闺秀有你这样的吗?四书五经都读哪去了。”
他一边戳她脑袋一边对她吼,也不知训了多久,陆靖瑶被他斥的晕晕乎乎的,眼眶里眼泪直打转,受不了的对吼了句:“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想要怎样就直说啊,你磨磨唧唧的不说话我怎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赵誉瞪她:“你还有理了。”
陆靖瑶缩着脖子从他身上跳下来,心想有毛病啊。
她气呼呼的坐在赵誉身边捧脸。
她不说话,赵誉也不说,让她反思。
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毕竟有求于人。
“誉表哥,你饶了我好不好。”
赵誉叹气道:“阿福,你是宁国公府的小姐,未来你嫁给我便是我的王妃,你不需对任何人弯腰,更不需如此小心翼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陆靖瑶幽怨道:“我不能说啊,我每回说了你都生气。”
她脸上的绯红还没褪下,耳根子也红。
赵誉捏了捏她的耳朵。
“那我不生气了,你说吧。”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她根本不能理解赵誉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她缩着脑袋不说话,赵誉阴沉沉的盯着她,她委屈的开口:“那咱们谈谈吧。”
谈什么呢,谈他们的婚事吗?她做不了主啊。
她倒了盏茶递给他。
“殿下,阿瑶已经十五了,您说要娶阿瑶,是不是玩笑话。”
“不是。”
“那周雪蓉呢,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皇后娘娘想让她做你的王妃。”
周雪蓉比陆靖瑶大,至今未嫁,陆靖瑶还好些,只有世家贵族知道宁国公府今非昔比,得罪了秦王殿下,秦王殿下阻挠了宁国公嫡女的婚事,周雪蓉确是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不是嫁不出去,是一片痴心付于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不愿意娶她。
因秦王殿下,已经有两个公府小姐要成为老姑娘了。
赵誉不愿娶周雪蓉,周雪蓉也是个倔脾气,愣是守在家中不嫁,她觉得只要赵誉没有成亲,她就是有机会的,她有皇后姑母撑腰,秦王早晚要听姑母的话娶了她。
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半途而废。“皇后想让她嫁给本王,本王便要娶她,那本王算什么。”
“你总要给皇后娘娘几分颜面的,不都说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吗?”
赵誉笑着说:“这些你便不用担心了,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我不做妾的。”
赵誉道:“谁让你做妾,我怎么教你的,你的身份摆在那里,把你的腰板子给我挺直了。”
陆靖瑶蹬的一下直起腰板,赵誉要娶她,她当然是愿意的,她也没得选,距赵誉登位只有两年了,嫁给他未必就不好。
“那咱们可说好了,你要娶我,就不能杀我爹娘了,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放啊。”
赵誉呦了一声:“你还有面子。”
陆靖瑶抹了把脸:“那当然,脸大,面子也大。”
她手腕上露出一个大金镯子,衬的她手腕更细,像是一捏就断了一样。
“怎么又戴这种镯子,俗气。”
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她心里想着,嘴上也不敢和他顶,乖乖的摘了镯子丢在一边:“你不喜欢我便不戴了。”
赵誉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又假惺惺道:“也不是本王不喜欢你就不戴,也要看你喜不喜欢。”
陆靖瑶扯了扯嘴角:“您开心就好。”
外头传来紫文的声音,说是清河郡主让她等会过去,马上要开宴点戏。
赵誉脸色又不对劲了:“表姑母没有请我。”
皇位夺储站在对立面,他又一直对陆靖瑶的婚事作梗,清河郡主早几年对他的愧疚也因为女儿磨光了,甚至有些怪他,觉得他小气,宁国公府得罪了他,他冲着宁国公府来就是了,何必针对一个小姑娘。
因为他陆靖瑶婚事至今未定,清河郡主当然不会请他来参加陆靖瑶的及笄之礼。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抱怨。
“你日理万机,我娘怕打扰你。”
她假装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也似假非假的哦了一声。
紫诗推门进来的时候赵誉已经走了,她一脸担忧的看向陆靖瑶:“小姐,没事吧,奴婢刚刚一直守在外头。”
守在外头,里面的话听不清,还是能分辨出她哭了的。
陆靖瑶摇了摇头:“没事。”
是真没事,赵誉说要娶她,不管真假,她都要嫁给他,她要看看在外祖母心里是魏王重要还是她这个外孙女重要。
“紫文呢”
“奴婢让她去给小姐端豆沙酥了。”
紫诗比紫文心思细腻,一早就猜到赵誉在屋子里。
“别让我娘知道,也不要同紫文说。”“奴婢知道,那这嫁衣是收起来还是……。”
“当然是收起来,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穿了。”
紫诗愣了愣,随即笑道:“倒是奴婢糊涂了。”
不是她糊涂,是赵誉做事毫无章法。
第75章
戏台上传来婉转动听的吟唱,陆靖瑶兴致索然的听了两场,往中间的鲁国大长公主和永庆大长公主看了两眼。
永庆大长公主正拿着帕子拭泪,余光瞥见她,对着她招了招手。
陆靖瑶站起身走过去福了福身,唤道:“姨外祖母。”
永庆大长公主笑着点头:“乖,阿瑶又漂亮了。”
她抚了抚陆靖瑶头上的珍珠钗,又凑近瞧了瞧,陆靖瑶有些怪异,又想到赵誉为她插的那支钗她没摘掉,笑着说:“多谢姨外祖母夸奖。”
永庆大长公主扭头对鲁国大长公主说:“你这外孙女生的好,难怪清河想多留几年,若是我也舍不得她嫁出去。”
若是旁人说这话难保不会有暗讽之意,永庆大长公主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她自己的女儿是个痴儿至今待字闺中自不会去笑话陆靖瑶。
“这姑娘在家中时都是宝贝,嫁了人就要做人媳妇,伺候公婆,做了母亲后更是要担心孩子好不好,没有在家中自在,能多疼些就多疼些了。”
“哪里用担心这些,阿瑶是个可人疼的,搁谁也舍不得欺负她啊,你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好亲事。”
一旁坐着观戏的夫人们听了永庆大长公主的话都有些诧异,转念一想永庆大长公主辈分摆在那里,自是不需忌惮秦王殿下的。
永庆大长公主家也有几位同陆靖瑶年纪合适的孙子,这会她提起陆靖瑶的婚事,众人都以为她是要为自己的孙子提亲,倒是鲁国大长公主反应快,笑着说:“这种事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说,回头咱们姐妹俩坐下来慢慢聊。”
这里都是人,若永庆大长公主说的人选合适也就罢了,若不合适,岂不又要闹笑话了。
鲁国大长公主心下有些不满,暗叹自己这个姐姐年纪大了,做事不经脑子,倒不觉得永庆大长公主有什么坏心。
永庆大长公主被她堵了话,也不生气,只是心中有些遗憾,刚刚要是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当众说出来成的可能性大一些,多好的姻缘啊,她这妹妹为了昔日的愧疚,宁愿赌上身家性命,怎么不想想她这把老骨头了死了也就死了,那孩子们还年轻呢,为了过去的事执着,赔上李家与陆家两大家族的人甚至更多的人太不值了。
她笑眯眯的继续喝茶,清河郡主对陆靖瑶道:“阿瑶,你爹早上夸下海口说给你选了一样礼物你一定喜欢,你回去瞧瞧屋子里有没有多什么宝贝。”
这就是支开陆靖瑶了,陆靖瑶的屋里倒真多了东西,只不过不是她爹送来的。
陆嘉回房时就见妻子面露忧愁的坐在榻上,他宴上饮了酒,身上散着酒气,平日里清河郡主早撵他去沐浴了,今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没有注意到他。
他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腰,下巴搁在妻子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清河郡主深吸了口气,蹙着眉说:“离我远点。”
陆嘉笑着在妻子嘴上偷了个香:“郡主,为夫想你了。”
清河郡主因永庆大长公主的话心烦意乱,今日永庆大长公主说要为福宝做亲,她以为说的是永庆大长公主府上的公子,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秦王。
永庆大长公主为人亲和,对小辈都很疼爱,尤其是秦王赵誉,应该是心疼他自幼没了母亲,对他格外关心一些,为他说亲也没什么奇怪,可秦王这两年做的事实在让清河郡主失望,加之他们支持的是魏王,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秦王。
别说是清河郡主了,便是鲁国大长公主也不能答应。
似是料定了她们不会答应,永庆大长公主也没坚持,只是说让她们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那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也还要看孩子喜不喜欢。
“陆嘉,你说福宝会不会喜欢秦王。”陆嘉沉思一会,道:“这也说不准,从前咱们以为她喜欢魏王,魏王大婚那会福宝什么感觉都没有,可见她不喜欢魏王,那秦王从前也是常常带着福宝玩的,不过福宝年幼,说不得只拿秦王当兄长看。”
清河郡主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陆嘉虽是做父亲的,到底是男子,这种事还是不好同他说。
“好了好了,不必担忧,阿福最懂事了。”
“她是懂事,可她越懂事我这心就越不安,她若不喜欢秦王还好,若是喜欢,现在宁国公府和秦王府这个样子,便只能委屈她了,我心疼我娘,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愿,那我也心疼我女儿啊。”
清河郡主眼里闪着泪花,微微扬头,陆嘉当然也知道妻子心里难受,他是男人,身上担负保护妻儿的责任,岳母为了心中的愧疚非要支持魏王,他虽有异议,还是不忍叫妻子为难,能做的也就是支持。
清河郡主拿帕子掩面:“我们做的事已经连累了阿福。”
陆嘉把妻子揽入怀中,承诺道:“没事,总会过去的,咱们一家人一起,阿福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