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楊萍說:“今天我帶你去吃正宗的北京烤鴨。”李睿開玩笑道:“不會先帶我長途去京城吧?”楊萍嗬嗬嬌笑出來,道:“就算你想,我也沒那麽多精氣神開那麽遠。不是,是全聚德烤鴨的一個老師傅,老家在咱們青陽,歲數大了以後葉落歸根,在青陽開了一家北京風味的烤鴨店。我跟朋友過去吃過,味道很不錯,是不是北京風味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一定愛吃。”李睿說:“讓你費心了。”楊萍橫他一眼,道:“跟我還說這話?”
這家烤鴨店在市南區西邊,開車過去要二十多分鍾,不過不巧,堪堪碰上晚交通高峰,堵了好長一會兒,等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
兩人走進店裏,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楊萍點了一套果木烤鴨,又讓李睿點幾個他喜歡吃的菜。李睿點了一個涼菜,又點了一個素炒,就算是齊了。楊萍問他喝什麽飲料,他要了橙汁。
席間兩人邊吃邊聊,李睿主要問了些楊自立的情況,一是他有沒有習武,二是有沒有端正學習態度。楊萍說,練武他每天都在練,學習上麵,暫時還看不出。
吃完這頓飯,已經快八點了。李睿要搶著付賬,結果被楊萍把錢塞了回去。
兩人從飯店裏出來,楊萍忽然問道:“你晚上有事嗎?”李睿說:“暫時沒什麽事。”楊萍有些忸怩的說:“你要是沒事的話,陪我走走唄?”說完很快補充道:“天天坐辦公室,都快憋死了,也沒空出來溜達。晚上倒是有空,可我一個人也不敢。”李睿心中一動,道:“嗯,正好我每天晚上也要遛彎呢,那咱倆走走吧。”楊萍聽了很高興,道:“車就先在這兒停著吧,過會兒回來取。”
附近倒是有個景致,叫九裏橋。傳說是從古時的青陽府城開始算起,到這裏一共九裏。古代這裏有條河流經過,上麵建橋,就取名“九裏橋”。後來,九裏橋就成了這片區域的地名,被市區百姓叫得朗朗上口。
九裏橋下已經沒有河水,但是圍繞幹枯的河道建了一個小公園,晚上散步納涼的人還是不少的。楊萍與李睿兩人便沿著路邊往前麵不遠處的九裏橋公園走去。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外圍忽然有個騎電動車的搶行拐彎,差點刮蹭到楊萍。李睿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到身側,才免於受傷。後來過路口的時候,李睿索性就虛挽住她的腰肢,護著她通過路口。楊萍一路羞答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他挽著腰。等過了路口,李睿就把手臂放開了,楊萍側頭看他一眼,也沒說什麽。
進公園的時候,楊萍沒留意腳下的阻車器,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李睿急忙扯住她,把她拉到身側,笑道:“楊姐你看什麽呢?”楊萍小聲道:“我有點近視,晚上看不大清。”李睿說:“那我挽著你走。”楊萍道:“好啊。”李睿便又虛挽住她的腰肢。
這樣走了一會兒,李睿感覺自己手臂與她腰肢總是碰觸,反而別扭,索性就直接挽了上去。楊萍跟沒反應似的,也沒說什麽。
公園入門處人不少,但是越往裏去人越少,路也越來越窄,環境也越來越僻靜。
李睿也不好帶著楊萍往深處去,那叫幹什麽了?走到一處竹林旁,道:“咱倆就在這兒待會兒吧?”楊萍嗯了一聲。
這裏也沒有座椅,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兩人又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李睿直覺今晚楊萍有些不對的地方,也能感覺出她對自己的好感,但自己一向是拿她當好大姐看待的,真要是發生那種愛昧的關係,還真是有點接受不了。此刻見她扭捏,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好,可一直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想了想,主動打開話匣子,道:“你平時工作忙嗎?”楊萍忙說:“忙,也不忙,沒什麽正事,一般都是協調管理性的工作。”
李睿笑道:“那不錯,比我強。”楊萍說:“哪比你強啊,你是大領導,管著那麽多事兒,當然要忙了。”李睿好笑之極,道:“你得了吧,咱自己人,你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我哪算什麽大領導?人家賣我個麵子,尊稱我一聲處長,其實我就是個小秘書。”楊萍笑道:“小秘書?我看全市也沒幾個秘書比你更大更威風吧?”
李睿笑道:“我很威風嗎?”楊萍說:“在我麵前很好的,但是在你們市委裏麵應該很威風吧。”李睿嗬嗬笑道:“你老弟我可不是那種人。”楊萍說:“那你對誰都很溫和的?”李睿說:“差不多吧。對上級要尊重,不尊重可不行;對下級要溫和,你跟他們耍威風一點用都沒有,還得罪人。”
楊萍說:“你這個人很好的,對誰都特別好。”李睿說:“好什麽呀,嗬嗬,你就別誇我了。真正對人好的是你。”楊萍笑道:“我對人很好嗎?”李睿說:“反正對我很好。”楊萍羞澀地說:“你對我更好。”李睿道:“我有個原則,就是誰對我好,我就對誰更好。楊姐你對我好,我自然要對你好了。”
楊萍沉默半響,道:“小睿,我要真心謝謝你。我兒子從小就沒父親,我工作又忙,對他缺了管教,他外婆外公更是管不了他,導致他現在特別不像話。結果你一出現,就把他管住了,看這樣子,以後也能把他管好。我不巴望他有多成材,品性上麵學到你的十分之一我就很高興的了。你對我們一家人這麽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
李睿說:“楊姐,這種客氣話你以後就別說了。我管你叫姐了,那咱們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你家裏麵的事,我能幫的了忙的怎麽可能不幫呢?”楊萍非常感動,道:“小睿,你人真好……”李睿訕笑兩聲,道:“還不是你先對我好的?”
話音未落,楊萍忽然側過身,莫名其妙的撲到了他懷裏。
李睿又是驚嚇又是害怕,不知道她在搞什麽,想要推開她,卻覺得還是先問明白比較好,忙問:“楊姐,你怎麽了?”楊萍也不吭聲,隻是撲在他懷裏。李睿弄得很尷尬,不知道該推開她好,還是該抱住她,柔聲問道:“楊姐,你怎麽了?”
耳畔忽然傳來楊萍淒淒離離的抽泣聲,李睿嚇了一跳,道:“楊姐,好好的你怎麽哭了?”楊萍隻是抽泣,也不理他。這下李睿沒有選擇了,隻能輕柔的抱住她,一邊輕拍她的後背撫慰她,一邊勸她:“楊姐,你這是怎麽了?我惹你生氣了嗎?有什麽事你直說啊,幹嗎這樣?”
楊萍泣道:“你沒惹我生氣,我也沒生氣。我就是想到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又想到自立受的苦,心裏就難受,就忍不住想哭……”李睿歎道:“我知道你一直單身,辛辛苦苦把自立養大,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要是想哭,就在我懷裏哭個痛快吧?”
兩人站在這處竹林邊,摟抱著,在黑夜中形成一道臃腫的身影。若是有外人無意間走過看到,絕對會嚇一跳。
過了一陣子,李睿看了下時間,柔聲問道:“楊姐,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回吧,改天我請你吃飯。”楊萍幽幽地說:“你怎麽跟我還這麽客氣呢?請吃頓飯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就給當成事兒了。你小瞧我是不是?”李睿嗬嗬笑道:“哪有。吃飯是個名義,實則是想跟你待會兒。”楊萍聞言後眉開眼笑,道:“嗯,你什麽時候不忙了,就給我打電話,不用非按著打狂犬疫苗的周期。疫苗還剩一針,就快打完了。我知道你平時很忙,可不敢隨意聯係你。”
李睿說:“行,哪天我有空了,就約你出來。”楊萍聽他說得很親熱,心中越發高興,道:“那就走吧,我送你回家。”李睿推辭道:“哎呀,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回去了。”楊萍哼道:“少來,我是不是你姐?是你姐你就得聽我的。快走吧,一個大男人還這麽矯情。”
李睿還真怕郝亞蘭高冬冬母子派人來到青陽調查自己的私生活,以此給自己抹黑,因此沒敢讓楊萍把自己送到小區裏,盡管自己和楊萍清清白白,但怕被拿來說事。距離小區還有一百米的時候,就讓她停了車。楊萍跟他依依不舍的道別,目送他走遠了,這才掉頭離去。
李睿邊往家走,邊思慮郝亞丁母子可能對自己展開的報複。從官麵上報複自己,在自己沒犯錯誤的前提下,他們隻能以勢壓人,估計他們做不出來,也不敢做,真要是做的話,高家老頭子高國泰愛惜自身羽毛,肯定不會答應,呂舟行父女知道了也不會袖手旁觀。那就隻會像秘書長說的那樣,他們會玩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