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奇道:“就你,還搞收藏?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這年紀,你這性別,你這學識,你懂收藏?你純粹就是一個跟風收藏愛好者。”高紫萱怒道:“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好啊,我這就帶你去我家裏邊看一看,給你瞧瞧這些年我收藏的藝術品,讓你這個沒見識的家夥開開眼界。”
李睿還從未去過她家,聞言倒也心生向往,道:“估計今天是沒空了,改天再說吧。”高紫萱道:“改天就改天,你順便把那個小球給我帶過來。你不帶我就永遠不給你看。”李睿諷刺她道:“你能再小家子氣點嗎?”高紫萱怒道:“我小家子氣你個腦袋,我給你跟青曼姐買了五萬多塊的衣服,還說我小氣,信不信我一腳踢死你?”李睿笑道:“你總這麽暴力可是嫁不出去了。”高紫萱道:“嫁不出去也要先踢死你。”李睿:“……”
兩人好容易才休戰下來,呂青曼拉開車門坐回原位,神色忡忡的對李睿說:“咱爸剛打來電話,說大姑腦血栓住院了,讓我代他過去看望一下。你去不去?”李睿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去啊,你去哪我去哪。”
高紫萱酸溜溜的說:“好一個婦唱夫隨啊。”
呂青曼笑道:“丫頭,小睿晚上請你吃飯,你是現在陪我們一起,還是等晚上再聚齊?”高紫萱說:“無所謂,怎麽都行,難得今天這麽清閑,沒幾個人騷擾我。不過我開車也開得腳疼了,那個誰……誰誰,你過來開車。”李睿說:“我駕照沒帶身上。”高紫萱推開門道:“那怕什麽?在省城還有人敢攔本小姐的車嗎?”李睿笑嘻嘻的說:“倒也是,好吧,我開就我開。”
兩人同時下車交換位置,擦身而過的時候,高紫萱故意狠狠撞了李睿一下,把他撞得差點沒趴在車身上。
在去醫院之前,呂青曼先找超市買了一個大果籃,又買了幾樣營養品,又跟李睿商量,除去剛買的禮品外,再留給大姑一千塊錢權作孝心。
李睿當然不會不同意,心裏打定主意,這份錢從自己錢包裏出,開車的時候也在心裏琢磨,這還是頭一回見呂家的姑表親,務必要表現得好一些,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車到省第一人民醫院,高紫萱留在車裏不動,李睿提著果籃與營養品,和呂青曼下了車,並肩往住院部走去。
在住院部大樓門口,李睿停下來,從錢包裏拿出一千元,交給呂青曼。
呂青曼非常欣慰,卻推拒道:“我有,你收著吧。”李睿笑道:“我的還不是你的?”呂青曼聽了更加開心,道:“你應酬多開銷大,工資本來就不夠,還出這份錢?”李睿笑著把錢塞到她手裏,道:“你大姑就是我大姑,我對自己大姑表示下心意怎麽了?”呂青曼也就沒再矯情,隻是看他的眼神更有愛了。
兩人來到高級病房裏,見到了躺在病席夢思上的大姑。
大姑六十多歲年紀,麵色蠟黃,一臉褶皺,留著短發,頭頂戴著一個環形發卡,兩隻眼睛生得有些刻薄,脖子上戴著一條粗粗的金項鏈,耳朵上也都戴了金閃閃的耳環,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大姑旁邊坐著瘦小枯幹的大姑父,年紀跟老婆差不多,長相憨厚,令人很容易對其產生好感。
在病席夢思的另一邊,站著大姑家的兩個女兒。一個四十歲上下,一個三十六七歲的年紀,長相酷似其母多一些,也都是穿金戴銀、穿著時尚,富婆一般的人物。
呂青曼先跟二老與兩位表姐打了招呼,又給四人介紹李睿,再把四人挨個介紹給他。
李睿生性謹慎,在沒跟呂青曼成婚之前,不敢學她的稱呼,隻稱“伯伯,阿姨,大姐,二姐”。
出乎他意外的是,這一家四口除了大姑父對他還算客氣外,另外三個女人對他卻是愛答不理的。大姑是懶得看他,直接表現出了無視。兩個表姐則是用挑剔審視的目光斜眼打量他,頗有幾分看不起的意思。
李睿留意到三女對自己的態度後,心中很是納悶,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家人,她們是因為什麽對自己一上來就如此冷淡的呢?難道僅僅因為自己來自於青陽,她們瞧不起自己這個土包子?
更過分的事情很快發生了。
在呂青曼與大姑聊了幾句有關病情的話題後,大姑居然當著李睿的麵問她道:“上個月,我叫你大表姐給你介紹了省人民銀行行長的小兒子,雖然門不當戶不對,可也沒差多少吧。你怎麽不跟人家見一見呢?”
大表姐馬上叫道:“是啊,我說青曼,你怎麽連見都不見呢?人家可是地道的大海歸,從德國回來的金融學博士,回來他爸就把他安排到我們行裏邊了,一進來就是貨幣信貸管理處的處長,年薪就別說了,錢在人家眼裏屁都不是。這人要個兒有個兒,要模樣有模樣,我跟你說,那絕對是我們行裏排名第一的鑽石王老五。他配你雖然還差著點……”說著有意無意瞥了李睿一眼,道:“可也差不了太多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有上升空間呢,保不準以後就是副行長了。你跟他絕對享福。”
這話言下之意非常明顯,就是說李睿各方麵條件跟呂青曼相比差太多。
呂青曼笑容凝在臉上,淡笑道:“我跟李睿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明年開春就要結婚了,你們也就不用費心了。”
此言一出,大姑與兩個表姐都吃了一驚。三人第一次正眼打量起李睿。
二表姐把鄙夷的目光從李睿臉上收回來,對呂青曼道:“表妹,你沒開玩笑吧?結婚可是大事,你別兒戲。這個李睿一個月賺多少啊?能養得起你嗎?又能撐得起這個家嗎?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說。要我說,你大姐給你安排的那個男人就挺好,你為什麽不珍惜呢?你嫌他跟你們家門不當戶不對嗎?那這個李睿跟你們家就門當戶對了?”
大表姐哼道:“就是。青曼,挑男人可不能光挑外表,也得看經濟實力。你前夫其實就挺不錯的,雖然總是瞎折騰吧,可人家能賺錢啊,又是官二代,你跟他多好啊。最不濟,你也得跟我們姐妹倆學學,挑個會賺錢的男人吧。賺不了什麽大錢,賺點小錢也行啊。我一年也花不太多,五六十萬、七八十萬也就打住了,我老公卻能給我賺幾百萬回來,隨便讓我怎麽花。你怎麽也得挑個比我老公強的男人吧?”
這些話,沒有一句惡毒之語,可是李睿聽到耳朵裏,卻跟中了無數惡毒的冷箭一般,全身都不舒服,想要負氣走出去,又怕那樣顯得沒有禮貌,反而成為她們攻訐自己的理由,因此,就算再不愛聽,也隻能強忍著火氣留在屋裏。
呂青曼聽得臉色沉下去,張嘴想要說什麽,又忍住了,過了一忽兒,道:“大姑,大表姐,二表姐,謝謝你們為我的婚事操心。不過,選什麽樣的老公我自己心裏有數,就不用你們說這說那了。”說完,從兜裏拿出李睿出的那一千塊錢,放在大姑的手邊席夢思上,淡淡的道:“大姑,也不知道該給你買點什麽,就留點錢,你看著想吃什麽就買什麽。我爸最近很忙,可能抽不出時間來看你,你好好養著吧,我們就先走了。”說完此話,轉身來到李睿跟前,故意抱住他的胳膊,親熱的叫道:“老公,我們走吧。”
李睿見呂青曼維護自己的尊嚴,心裏非常高興,得意的看向大姑與兩位表姐,暗想,就算你們一家子全都瞧不起我又怕什麽了,隻要青曼愛我就足夠了,臨走之前,還是禮貌的說了一句:“阿姨您好好休養吧,我們就先走了。”說完又對大姑父微笑示意,跟呂青曼並肩走出病房。
至於兩位表姐,他直接忽視了,暗裏尋思,大姑瞧不起自己,到底是長輩,因此必須記得保持禮貌與尊重,免得被她挑眼。兩個表姐則是同輩,高興了尊稱兩人一聲姐姐,不高興了她倆狗屁都不是。看她倆對自己的態度如此惡劣,自己又何必給她們好臉?
大姑父是個熱心人,見二人要走,就起身送二人出去。
大姑與兩個女兒聽了呂青曼的話後,對視一眼,各自有些驚訝。
大表姐走到門口把門關了,回身道:“看來青曼是鐵了心啦。”二表姐麵色不悅的說道:“她什麽意思啊?給誰耍臉子呢?咱也是為她好啊。哦,胳膊肘往外拐,當著外人麵損自己人,這就是她們老呂家的傳統?”大表姐嘿然歎道:“得了得了,你少說兩句。什麽她們老呂家,你也算半個老呂家的人。要是沒有舅舅這棵大樹靠著,你我能過上今天這樣的好生活嗎?”二表姐冷冷的說:“我就是看不慣青曼的做派。小時候還挺乖的,老實巴交的,想不到大了大了,反倒把自己人當仇人看了。哦,咱們這麽說是為誰好啊?還不是想讓她過得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