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到七點半時,李睿與邵玉剛都已經吃好喝好。邵玉剛給毛偉一個眼色,毛偉會意,從鄰座上拿過自己的公文包,從裏麵翻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袋,遞給邵玉剛。
邵玉剛接到手,兩手捏著,送到李睿身前,道:“老弟,這個你收著,事先聲明,這不是見麵禮,更不是小意思,也不是謝禮,隻是咱們青陽駐京辦即將散攤子前剩餘的紀念品,送老弟你一份留個紀念。我主持咱們青陽駐京辦這些年,大本事沒有,創收方麵還是小有成績的,這些紀念品全是駐京辦憑借自己的盈利購買的,不計入公帳,老弟你放心收著就是了。”
李睿聽他解釋得這麽清楚,不由得就想看個究竟,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裏麵是個包裝精美的黑色盒子,問道:“邵主任,這裏麵是?”
邵玉剛道:“是從香港買回來的某世界知名品牌腰帶,之所以特意從香港買,是因為這個牌子在香港價格比較便宜,如果在國內買,要貴出一倍多。”
李睿聽後啼笑皆非,名牌腰帶,也能當作紀念品嗎?恐怕這位邵主任沒說實話吧,或者偷換概念了吧?
邵玉剛仿佛猜到他的心思,解釋道:“咱們駐京辦在京活動,幾乎月月都要和部委的領導幹部們見麵,每次見麵不是培養感情就是求他們辦事,因此必須要備下禮品。駐京辦最初建立的幾年,京城這邊的社會風氣還比較樸實,咱們送些青陽本地的土特產,對方就會很高興的笑納;後來經濟發展了,京城的生活消費水平提高了,再送土特產就顯得不上檔次,所以又開始送名煙名酒;再後來,煙酒茶葉也不夠檔次了,便送玉器古董字畫;到了現在,又開始流行送奢侈品牌的生活用品,比如手表錢包什麽的。我們往往一次性購買一批,囤積在庫房裏,用來送禮。眼下駐京辦要裁撤了,庫房裏禮品卻還有不少,嗬嗬……”
毛偉插口道:“其實也沒多少了,這條巴寶利的真皮腰帶算是其中最上檔次的。”說完又對李睿道:“我們選擇品牌的時候,一般會選擇國際大牌但又低調無華的類型,免得官員穿戴上引起非議。”
李睿明白他的意思,是替邵玉剛告訴自己,今天送給自己這份禮物,是駐京辦拿出手的最有價值的禮物,由此體現出邵玉剛對自己的看重,知道這條腰帶自己必須收下,否則就是當麵打邵玉剛的臉,而且人家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這是駐京辦用經商賺來的錢買的,不管是市紀委還是市審計局、檢察院反貪局都說不出什麽來,便笑道:“那我就謝謝邵主任好意,覥著臉收下了。”
他說完暗想,這條腰帶正好拿來送給兄弟徐達,也不枉和他稱兄道弟。
酒宴結束後,三人在無名居門外路邊握手道別。李睿目送邵玉剛主仆乘車離去後,給莊海霞打去電話,和她約碰麵地點。
“我跟我媽在一塊呢,過會兒去做spa,可能得晚點,你先找安穎待會兒吧……”
電話接通後,彼端響起莊海霞刻意壓低的聲音,看來她就在母親身邊。
李睿對此倒是一點不介意,道:“好,那你先忙,忙完再說……”想說“我就不去找安穎了”,又怕她多想,便沒出口,掛掉了電話。
他走到路邊招出租車,打算再去醫院陪宋朝陽夫妻一會兒,等什麽時候莊海霞解放了再去找她,但還沒打到出租車,手機來電話了,拿出來一看,赫然是安穎打來的,心中奇怪,難道莊海霞和她說了,讓她先陪自己待會兒?
“喂,海霞現在沒空,讓我先陪陪你,你在哪呢?”
安穎的聲音柔和動聽,令人聽了非常舒服。
李睿盡管不願意麻煩她,但眼看她主動打來電話,也不好推拒,實話實說:“我在西直門呢,你在哪呢?”安穎笑道:“這不不遠嘛,這樣,你打車往東來,我往西溜達著湊你,咱倆在鼓樓地鐵口碰頭,然後去裏麵老胡同溜達溜達,想喝酒可以去後海喝酒,如何?”李睿道:“好啊,那過會兒見。”
兩人掛掉電話,各自趕奔鼓樓。十分鍾後,兩人在鼓樓大街地鐵站口碰了頭。
今晚的安穎穿得非常簡約,上身一件黑色的雞心領吊帶背心,下邊是條短短的牛仔熱褲,兩條雪白修長的大腿不加掩飾的露在外麵,在夜色與燈光映射下散發出晶瑩的光芒,令人看到就不想轉移視線,腳上一雙灰色的尖頭高跟皮鞋,走起路來娉娉婷婷,搖曳生姿,別提多迷人了。街口人來人往,幾乎每個經過的男子眼睛都會在她身上流連忘返。
李睿和她站在一起,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二人寒暄兩句,並肩走向深處的鍾鼓樓。
“上次你短信裏管我叫小男人,那是什麽意思?你年紀不比我大呀?”
李睿和安穎的關係已經十分親密,但仍然對上次她的稱呼耿耿於懷,這次再度見麵,便問了出來。
安穎莞爾,卻沒回答,隻是懶懶散散地往前邁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令人聽後心裏癢癢的。
李睿追到她身邊,問道:“說啊,我很想知道。”安穎抿嘴笑起來,道:“你就算年紀比我大,也隻是個小男人。”李睿問道:“哪裏小了?”安穎忍俊不禁,帶笑看著他道:“你現在的樣子就是小男人的表現。”李睿奇道:“我現在什麽樣子?”安穎道:“咱倆之間的氛圍被我控製著;你也被我牽著鼻子走,幼稚可愛的像個小男人,或者說是大男孩。”李睿還是有點不明白,道:“那相對於小男人來說,應該有大男人啦,大男人又該是什麽樣子?”
安穎美眸眨動,略一思索,道:“如果是大男人,那他會把我玩弄於掌股之上,輕鬆調動我的情緒,讓我圍著他轉而不是反過來,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區別……”李睿追問道:“什麽是最重要的區別?”安穎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過會兒你請我喝酒,我再告訴你。”李睿道:“沒問題啊,我不怕請你喝酒,隻怕你不告訴我。”安穎看著他道:“其實你不用糾結於此,大男人有大男人的可愛,小男人也有小男人的可愛……”
二人一路閑聊說笑,繞過鍾鼓樓後,到了後海附近的酒吧街左近。安穎做主,挑了一家幽暗僻靜的酒吧,二人走進去坐在了牆角裏。
“現在能說剛才的答案了吧,什麽是大男人與小男人最重要的區別?”
李睿與安穎碰杯,各自喝了一口後,李睿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安穎目光從杯中橙黃色的酒液收回,轉到他臉上,兩隻小臂支在桌上,上身往桌前挪了挪,似笑非笑的低聲說道:“最重要的區別是在和女人一起時,小男人被動,而大男人主動。”李睿猶疑說道:“原來你那條短信是在說我不夠主動?”安穎秀眉挑起,道:“我可沒那麽說。具體是什麽,你自己體會吧。其實你有時候也挺大男人的。”說著優雅的提起酒杯,笑著抿了口酒。
李睿陪笑問道:“我什麽時候大男人過?”安穎道:“那次在省城酒吧街,我被李強偉的小弟勒索,你出手救我,表現得就挺大男人的,不過你一到我麵前,就又變回小男人模樣了。”說著忍不住又笑,眼波流動,嫵媚妖嬈,如同夜色下初初變人的一隻狐狸精。
李睿尷尬的笑笑,也端杯喝了一口。
安穎美眸凝注他一忽兒,忽然問道:“你和海霞到底是什麽關係?”
李睿不意她問出這個問題,一下子怔住,臉上有點發燒,既不想告訴她實情,卻也不想瞞她。
安穎見他不答,也沒追問,語氣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對海霞有救命之恩,也知道海霞很青睞你,這種青睞裏麵有感恩,也有喜歡,當然喜歡可能更多一些,你們倆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我不清楚你們的朋友關係是否涉及到了感情。如果隻是純粹的朋友,那你當我沒說這番話;如果你們之間有感情或者存在關係,那我要敬告你一句,和海霞斷掉感情與關係,不要傷害她。當然你也很喜歡海霞,肯定不會故意傷害她,但你是有婦之夫,她還是未嫁的女孩,你們這樣交往下去,她肯定會被傷害的,哪怕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傷害了。”
李睿聽到她說“敬告”這個詞的時候,心裏還是很不忿的,真想回她一句,“你憑什麽敬告我?你算幹什麽的?你有什麽資格敬告我?”,但聽到她後麵的話,想到自己和莊海霞的關係,又想到海霞對自己的好,心中便湧出無盡的羞慚之情,是啊,麵前的美女說得對啊,如果自己和海霞繼續交往下去,絕對會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