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去昆明开始,邓名就每ri都记ri记,在其中详细记录自己掌握的各种信息,以及判断和决定。由于其中完全是军事问题而没有其它的内容,邓名就把这本ri记做为军事ri记,每次写完军事ri记后,邓名就会把内容读给卫士们听。在邓名的影响下,李星汉等几个人在学会写字后,也尝试写起自己的军事ri记来。
“永历十四年九月二十二ri,郑成功、张煌言的部队已经与我们分手,我认为他们将无惊无险地返回舟山……我和李来亨会尽快远离南京而去。我认为几ri内南京方面就会决出胜负,胜利者不可能再与我达成任何交易……为了保证南京的清军(在ri记中,邓名一向使用清军而不是鞑子这样的称呼)发生况下一个老师只会带五个以内的学生,如果学生太多,教学质量就会下降。不过邓名迅速打消了任堂的疑虑:“我们不是培养童生、秀才,而是教军官们读懂简单的手令就可以了。私塾里教的那么多知识没有必要,军官们熟读四书五经也没有地方去考科举,除非去参加鞑子那边的考试。”
任堂承认这个说法有些道理,按照传统的私塾教育方式,李星汉、周开荒等人显然尚未念完开蒙阶段的书籍。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任堂一口气就带了一个拥有二十多名浙军军官的大班,每天扎营后就教授他们认字。
之前在安庆城头,浙军小将于佑明曾经撺掇安庆知府告胡老小一状,现在他就在任堂的班上。于佑明虽然年轻,但却自称是将门之后,所以大家平ri都喊他于小将军。于佑明和任堂的岁数差不多,两个人很快就熟了,还谈到了各自的先人。
“先父讳世忠,”于佑明说他的父亲是江北的军官,世袭的武人,当年与左良玉部交战,失利后退向湖广,在隆武年病逝。于佑明说:“先父爱兵如子,深得军心。左贼逆袭南都的时候,先父寡不敌众,被左贼击退;但是败而不乱,退到湖南以后将士一个不少,沿途秋毫无犯,百姓无不拥护。”
“果然是大将之风啊。”任堂啧啧赞叹道。于佑明父亲英年早逝也让任堂叹息不已,这样深得军心又爱护百姓的将领,寿命要是能长一些就好了,也能对明朝作出更大的贡献。
于佑明说完自己的家世,任堂也讲起他的父亲:“先考讳伯统,崇祯十五年任河南归德府同知,上任后未久闯贼来犯。先考熟读兵书、颇通兵事,可惜知府刚愎自用,不听先考良言,坚守府城不到一个月就为贼人所破。先考虽然逃出,但也因此被罢免官职。可惜啊,要是先考当时是归德知府,定能让闯贼铩羽而归,至少坚守个一年两载不是问题。”
(笔者按,这两段是送给《虎狼》读者的一个彩蛋。)
……
明军一路西行,途径九江的时候全军戒备,以防江西的清军出来sāo扰。////
这时邓名已经得知南京争斗的结果,听说梁化凤拼命吹嘘是他把明军击退了——现在南京的清军已经确认明军正在远离,暂时不会返回南京,所以蒋国柱和梁化凤就都归功于自己,声称他们给予明军前锋沉重的打击,让明军清楚地认识到,既然南京有蒋国柱和梁化凤把守,那就绝不是明军能够夺取的,所以不得不抱憾退兵。
对于南京清军的自吹自擂,邓名并没有反驳的打算。
实际上梁化凤的吹嘘也还算有节制,给附近各省的通报中只说破坏了邓名的计谋,斩杀了投敌叛国的郎廷佐,挫败了明军先锋大将的进攻,但绝口不提击败了邓名本人。
这样有节制的宣传极其罕见。既然对方如此谨慎,那邓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反驳——如果明军前锋都没有遭到任何挫败,那为什么明军要退兵呢?南京保卫战的“胜利者”蒋国柱和梁化凤的宣传这么有节制,大部分清朝官吏也都明白他们实际取得的战果肯定更加有限,多半除了杀了郎廷佐就再没有任何战绩。
至于郎廷佐嘛,很多官员认为那多半是邓名的军事试探而已,毕竟朱洪武修建的城墙实在太坚固了,南京城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没有什么损失;等到带路的郎廷佐和内营的管效忠被杀后,邓名意识到除了强攻再无其它的办法,也就自行退兵了——梁化凤把这个称为挫败了明军的先锋和进攻企图,也无不妥之处。
江西方面对南京一战的理解也基本如此,赣省的jg锐和水营主力早就派去南京,并且被邓名歼灭了,一些早先被放回来的俘虏把明军的战斗力无限放大。看到实力未损的明军过境时,江西方面毫无招惹明军的打算,等到明军大部分通过以后,九江派出了一队一百五十人的骑兵,打算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这队清军骑兵遇到了近百名李来亨的断后骑兵,被斩杀四十人后仓皇遁去,闯营方面只有两人战死。
离开江西前,又有一队南昌派来的清军骑兵尾随在明军身后,似乎也有袭击掉队明军士兵的企图。李来亨又派出那支百人规模的骑兵部队,转眼之间就把清军再次杀得大败而逃,同九江的清军骑兵一样丢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尸体,闯营的损失依旧是个位数。
当这一百闯营骑兵提着清兵的首级,耀武扬威地返回军中后,他们的英勇行为,转头看着邓名。
“虎帅觉得是什么?”邓名笑着问道。
“三堵墙?”李来亨轻轻地问道。
“正是,”邓名点点头:“希望这面军旗能够一直传下去,始终飘扬在战场上,永远不落入敌手。”
李来亨把两面旗帜都放在桌面上,静静地看着。李来亨想起自己“虎帅”这个名头,其实也是来自父亲“一只虎”的匪号,也就是夔东的闯营将领们爱用“小老虎”称呼自己,比较正统的大明臣子都从来不使用这个称呼。比如张煌言、文安之等人,他们可以用“临国公”,也可以用“李将军”,但从未用“虎帅”这个词来称呼过李来亨。
“倒是提督……”李来亨心里想着,重新又把那张虎旗反复地打量。上面的老虎画得五彩斑斓,两只眼睛威风凛凛,一根一根的虎须、绒毛也都很清楚细腻,看得出邓名花了很多心思:“提督从来没有丝毫的偏见,说起闯营的时候从来不躲躲闪闪,始终是光明磊落。”
李来亨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替三堵墙的骑手们感谢道:“既然是提督的意思,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面旗帜不好由我送给三堵墙的骑手们,我想既然是提督亲笔画的,还是由提督亲手把这面旗帜交给他们吧。”
“不妥,不妥,这面旗帜当然是要由虎帅交给他们,”邓名立刻摇头道:“我并非三堵墙的顶头上司,怎么也轮不到我把旗帜交给他们。不过虎帅说得不错,既然这面旗子是我画的,那我当然可以在边上观礼了。”
第二天行军结束后,李来亨就把三堵墙剩余的骑手全部召来,当着闯营和浙军士兵的面,郑重其事地把邓名所绘的砖墙图案军旗交到了为首的骑手手中,让他们从此用这面长方型的旗帜替代他们现有的军旗。
李来亨宣布这面旗帜是江南提督邓名亲手所画,并趁势宣布了邓名的期盼:“提督希望你们能够把这面旗帜好好地传递下去,所以你们要选拔优秀的年轻骑手,把一身本领都交给他们,让他们能够在战场上保护好这面军旗。”
“遵命。”接过军旗的骑手向李来亨郑重地鞠躬行礼,接着又转身面向侧面的邓名,再次深深鞠躬:“谨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