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她道:“到了,花公子,请进。”

说着她推开门,迈了进去。她走的很轻,好像一只蝴蝶,飞进了那间小阁。

花满楼站在门前。略有迟疑。

他不是个会迟疑的人。

如果他心存怀疑,他就并不会跟沈不眠走。

但他此刻,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已发觉,这是她的卧房。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对她的名节有任何影响。

沈不眠觉出了他的迟疑,道:“花公子,不眠绝无任何它意。若公子相信,就请移步。”

花满楼走了进来。

他总是选择相信别人。

沈不眠道:“花公子请坐。”

房屋正中有张小桌,几把椅子,花满楼移到就近的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

他虽看不见,却从来没有坐空过。

陆小凤曾经打趣过他,说希望他坐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忽然想到他这话,脸上就带了一丝笑意。

沈不眠道:“花公子,方才伤了你,实非我的本意。”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好听,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花满楼微笑道:“我并没有怪你。”

沈不眠忽然问道:“素闻花公子听声辩位思虑慎密,那公子可能猜出这是哪里?”

花满楼答道:“是姑娘的卧房。”

沈不眠好奇道:“公子从未来过顶天阁,又怎么猜的出?”

花满楼笑道:“沈姑娘,你可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沈不眠脸上一红。这话虽没别的意思,但对一个姑娘来说,总是让人有些心慌。

花满楼道:“你一走进这房间,这味道就与之融为一体了。若不是姑娘每日相待的房间,又怎么会与姑娘身上的味道如此相似。”

沈不眠忍不住问道:“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花满楼答:“一种很淡很淡的香气。像是清晨露水的味道。姑娘一定是个不爱脂粉之人。”

花满楼又说:“是种很好闻的味道。”

沈不眠脸上还有隐隐红霞,她笑了,说道:“公子谬赞了。”

她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好似初春的花儿一样美。

只是,屋里的两人却都看不见。

她道:“今日请公子前来,却另有其事。”

花满楼道:“姑娘请讲。”

她道:“我本并非练剑之人,也无练剑的心性。只求能为公子舞剑一首。以报公子。”

花满楼想不到。

他想不到沈不眠把他邀进卧房,原只是为让他看一首舞剑。却如此大费周折。

但他依然点点头。

沈不眠拿出那把袖剑。现在只剩一把。也只有一把。

她似乎忘了花满楼是看不见的。

她似乎忘了自己本也是看不见的。

她拿着剑,忽然起性的舞蹈起来。

如果陆小凤在,他一定一眼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不只是陆小凤。

是任何一个男人。

她好像一朵云,一片朝霞,而那把剑就是云的衣裳,是朝霞的光彩。她们相伴在一起,跳起了绝妙的舞蹈。

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舞蹈!

剑已经不再是剑。

更像仙女身上的衣带,要与她飞上几重天去。

她忽然唱起一首词。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她舞的是登仙的剑,唱的却是伤心的曲。

那天下无双的舞剑,便从仙境,又回到了人间。要唱尽人间情殇。

待她一曲舞罢,却依然能觉出淡淡的情,和浅浅的意。

花满楼叹道:“姑娘的剑,本该就是如此。”

她的剑是如斯的美。并不该是用来决斗的剑。

沈不眠道:“我的剑,比公孙氏如何?”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唐代杜甫,只用一首诗便将她的美与英传尽后世,惊艳历代。

花满楼笑道:“我并未见过公孙氏舞剑,所以想来,姑娘一定是比她还要美。”

沈不眠也笑道:“花公子和陆小凤做了朋友,原来把他这甜言蜜语也学了来。不知是好还是坏。”

花满楼答:“对我是好,对他便是坏。”

沈不眠笑出声来,像是一串银铃被风吹响,叮叮当当,轻轻脆脆,实在好听极了。

她忽然向花满楼靠过来,道:“花公子,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会进我这房间。”

花满楼并未动,他答道:“或许姑娘真的有什么伤心事。”

沈不眠摇摇头,道:“我早便没有什么伤心事。”

她叹口气,轻轻说道:“我若能早些遇到公子,或许非但没有什么伤心事,反而会很开心。”

忽然她又笑道:“现在却也不晚。至少今天我很开心。”

她道:“从没有人甘心让我刺一剑。”

花满楼道:“总有人甘心这样做。”

沈不眠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顶天阁最好的金疮药。只要敷在伤口上,一个时辰便会结痂愈合,公子请收下吧。”

花满楼接过她手中的瓷瓶。

沈不眠抬起手,将花满楼拿住瓷瓶的手握在一起。她的手细长却并没有多少温度,反而有些让人心疼的凉。

她又道:“请公子收好,莫辜负了我这一片心意。”

并不仅仅是一个瓷瓶,一粒细小的珠子悄然坠入他的手心。

寒冷坠凉,花满楼摸得出,那是一颗玉珠。

花满楼没有拒绝。他道:“谢过沈姑娘的好意。”

他将瓷瓶收到袖中,也就放开了沈不眠的手。

沈不眠笑道:“花公子,如果你是陆小凤,便好了。”

花满楼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而陆小凤,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姑娘。

花满楼笑:“这世上有一个陆小凤就够了。”

沈不眠道:“所以花公子还是不要与陆小凤做朋友,他总归还是会连累你的。”

她说的似乎并不是玩笑话了。

花满楼刚想答话,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了。他站起身,面对着沈不眠。他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了。

沈不眠忽然轻轻道:“花公子。其实我……并不姓……。”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脸上还带着轻柔的笑。

她轻轻的倒在花满楼怀里。

像是一只蝴蝶轻轻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花满楼喊道:“沈姑娘?沈姑娘!”

花满楼握着她的脉门,已经毫无声息。没有血液流过的跃动。

她像一朵凋零的花。

她那双美丽而空灵的眼睛已经再也睁不开了。

黑暗终于吞噬了她。

花满楼忽然觉得,他或许并不应该来到这里。

如果他不来,她或许依然是朵鲜艳绽放的花儿。

可时间,已经不会再回头了。

第8章透心针

一切都安静下来。

花满楼拥着怀里的沈不眠。她已经不会再叫他公子了。

他的心乱如麻。

他猜想会发生很多事,但他绝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甚至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中飘来淡淡的花香。

是叶不渴从花满楼那里寻来的花儿。

原来它正放在沈不眠的卧房里。那盆多情的花儿。

或许花儿和送花的人此刻都已心碎。

是什么夺走了她年轻迷人的生命?

没有暗器,也没有中毒后身体散发出的刺鼻气味。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身上还有清晨露珠的香味。只是这身体正在一点点冰凉。

花满楼又低低唤一声:“沈姑娘?”

没有回答。

他忽然想起她倒下前说的那句话,“我其实并不姓……”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任谁都明白,她原是想说,她不姓沈。

那她又姓什么呢?

家在何地?

如果她的父母知道他们失去了女儿,又该是怎样的伤心。

花满楼忽然感到很难过。

一种无能为力却因他而起的难过。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花兄?沈姑娘?你们在哪里?花兄,你跟沈姑娘闲逛到何处去了?”

是陆小凤。

花满楼回道:“陆兄,我在这里。”

他没有走动,依然是怀抱着沈不眠。他并不忍心把这忽然离世的姑娘放到冰冷的地上。

他忽然想到了石秀云。那个同样在他怀里离开人世的姑娘。

她曾拉着他的手让他摸摸她的脸颊,对他说,假如自己变成了哑巴,只要他摸摸她的脸,便能认出她来。

可是,即便他能认出她来,她还是没能留下。

毒针夺走了她的生命,也让他失去了一个或许可以一生相伴的人。

世界本就是这么无情。

而现在,沈不眠躺在他的怀中,她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就像曾经,但又是现在。

陆小凤的声音忽然传进来,他笑道:“花兄,你们怎么上药上到姑娘家的闺房里来了?看不出,花兄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道:“方便我进来?”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并非是叹气,而是一种沉重的呼吸声。

陆小凤在一瞬间便觉察出了不对,他猛然推开门,一眼便看见花满楼和他怀里的沈不眠。

他的脸上显出一阵诧异,但又在瞬息间变得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一种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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