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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水信玄饼(1 / 1)

“还是不考虑结婚生子?”

安之一愣,仰着头看着时怀瑾,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的眼神淡淡的,什么都没有,好像就是寻常的聊天。

“嗯?怎么不说话?”

安之回神,摇摇头,一直咬着的下唇格外红润,娇艳欲滴。

“除了热爱舞蹈之外,她说的全部的,所有的,都是假的。”

“我最喜欢吃糖,喜欢和奶茶,喜欢吃肉,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吃,讨厌不放油不放盐不放糖的菜,更讨厌像吃草一样什么都不放的蔬菜沙拉……”

安之一口气说完,低头犹豫了下,又继续道,“还有,我已经订婚了。”

喃喃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明都是事实,可她突然很不想把自己已经订婚了的消息告诉他,但也不想隐瞒他。

时怀瑾挑了下眉。

他倒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告诉自己这个。

“我知……”

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了起来,时怀瑾声音一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安之下意识也看了过去,手机屏幕上“邓医生”三个字跳个不停。

时怀瑾抿直了嘴角,举高手机督了安之一眼,“看下火,我接个电话。”

“好。”安之点点头。

时怀瑾走后,安之一人留在厨房,趴在流理台上,盯着炉上上的火直发愣。

他还没告诉她,应该要怎么看……

过了没一会儿,时怀瑾回来了,安之直起身往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时怀瑾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在一边,淡声问道,“饿了吗?”

安之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我想吃甜的。”

“嗯。”时怀瑾放下勺子,移步走向嵌入式大冰箱,拉开,从上层拉出一个透明的盒子放到小吧台上。

安之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

透明的玻璃碗中整整齐齐的放了三个透明的圆球,每个球里面都放了一朵不同颜色的芍药花,颜色从浅至深。

花朵盛开在水晶球里,活灵活现。

时怀瑾慢条斯理地打开盖子,在水晶球上浇上蜂蜜,然后给安之递了一柄勺子,“水信玄饼,尝尝。”

过分美丽的东西会让人馋延,却又不忍心下口,安之有片刻的犹豫,可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刚握上勺柄,突然,“啪”的一声,灯灭了。

关在外面的呵呵开始疯狂刨门叫了起来,“汪、汪、汪……”

叫得安之莫名心慌。

天色并未全黑,有微弱的光从窗外透进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一点点影子,安之感觉勺子颤了一下。

时怀瑾紧紧地握住了勺子的另一端,没放。

安之维持着姿势不动了,仰头看去,男人微垂着头,一张脸在昏暗中依旧轮廓分明。

“你怕黑?”她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时怀瑾低声否认。

视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时怀瑾闭了闭眼,放开勺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准备撑住吧台的手却被突然拉住用力拽了一下。

“有火,小心!”

看着时怀瑾差点将手放到冒着蓝色小火的炉子上,安之被吓了一跳,连忙拽住他,惊呼出声。

突然的黑暗不止让人没安全感,连带着也影响了人的行动能力和反应能力。

时怀瑾一个不妨,被扯得向前一扑,将安之压倒在小吧台上。

鼻息间尽是少女清香,后调醉人,身下的娇躯柔软,时怀瑾一滞,身体骤然紧绷,喉间发涩。

唇上还停留着一丝柔软的触感。

刚刚蹭过的,不知是脸颊,还是耳垂,抑或是,唇?

安之的腰往后仰,半躺倒在吧台上,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盒子遇上热空气凝结了水,水渍一丝一丝染上了她的上衣,后背冰冰凉凉的。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姿势。

一瞬间,安之的脑海中闪过最不想回忆起的一幕,她脸色一白,浑身发颤,一瞬间,力气全部被害怕抽走。

“不要。”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压在身上的男人。

“砰”

手慌张地在流理台上扫过,碗从吧台上跌落,碎了一地的玻璃。

安之从时怀瑾身下钻了出来,跑到角落,抱着自己靠着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玻璃渣扎进脚心,带起一阵尖锐的痛意,一丝一丝往上蹿。

时怀瑾被安之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安之?”

低沉温润的声音让安之回过神,她冷静了一点儿,将头埋进膝盖小声哽咽道,“可是我怕……”

时怀瑾眉头一皱,抬脚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眼前是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也看不到一点影子,他凭感觉蹲在安之面前,低头温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怕我?”

“不是。”

安之抹了下眼睛,呆呆地看着时怀瑾模糊的轮廓,吸了下鼻子,疯狂摇头,“不怕。”

怕他不信,她又急切的强调了一遍,“我不怕你。”

“停电了而已,不会多久,”时怀瑾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佛跳墙已经好了,但是要麻烦你自己去端。”

“好。”安之抹了把眼睛,抬手搭在他的手心,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摸过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手机背对着地面,灯光直直地照在地上。

水晶球碎了,芍药花瓣散开湿淋淋的躺在地上,焉了吧唧的,一点也没有刚刚活灵活现的影子。

玻璃碎地满地都是,其中还有一条红色的液体痕迹,在水中扩散着,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脚底,厨房地板上一片狼藉

安之蜷缩着脚丫,偷偷往后挪了挪。

时怀瑾并未察觉安之的不对,冷静有序地指挥道,“你先去先关火,隔热手套在炉子下面的柜子里,勺子和碗在旁边的抽屉里……”

安之忍着脚心的疼痛,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做好时怀瑾吩咐的事情,而后掂着脚,小心跟在时怀瑾身后出了厨房。

门打开,呵呵终于不叫了,呜呜呜地往时怀瑾脚边凑,好像怕黑的是它。

安之把餐盘放在餐桌上,在下沉式榻榻米上做好,看着时怀瑾慢条斯理地从桌边的壁柜里找出蜡烛和打火机,然后整整齐齐的摆在餐桌上,一一点亮。

他的动作沉稳,有条不紊,面上清清冷,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好像刚刚在厨房视线不聚焦的样子只是她的错觉。

安之不免有些恍惚。

她尝试把手机灯光移开,可时怀瑾的动作还是行云如水,没有一点障碍。

安之确定了,那不是她的错觉,他眼睛看不见。

等时怀瑾点完蜡烛在对面坐好,安之揭开佛跳墙的盖子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推到时怀瑾面前,还特意将勺子递到他的手里。

她的指腹柔软,温热,时怀瑾目光一滞,手指僵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拒绝她的好意,握住了白瓷勺。

勺柄温热,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安之弯唇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小碗放到鼻尖闻了闻,荤香四溢。

桔黄色的灯光下,汤成浓郁的白色。

还没有吃,安之就能想象出味道有多好。

“好香。”

安之迫不及待地用勺子勺了一勺放进嘴里,满口肉香,鲜美醇厚,柔软嫩滑,荤而不腻。

她又吃了块猪蹄,皮肉软烂,烂而不腐,还带着微微的酒香。

一碗汤里料很足,有很安之连名字都叫不出。

“真的好好吃。”

难怪南桑会说瑾瑜公馆的佛跳墙味道一绝,有钱都买不到。

安之赞叹着,嘴里还含着吃的,声音含糊。

时怀瑾没说话,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安之没忍住,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碗,她擦了嘴,推开碗支着下巴看着时怀瑾,“时先生,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时怀瑾闻言,从碗里抬头,淡声道,“你喜欢就好。”

虽然看不见,但是时怀瑾可以从声音里分辨出安之是笑着的,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一脸认真的样子。

不可否认,做东西给她吃,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每一个厨师,都希望自己做的东西能让食客吃出幸福的感觉,而安之每次都做到了。

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能吃得很幸福,很享受,次次都说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出生楚家,她的愿望多么渺小。

烛火摇曳着,空气中除了食物浓浓的香味之外,还浮动着香薰淡淡的香味儿,电虽然停了,但室内封闭,冷气还未散去,温度宜人。

阳台落地窗前窗帘被拉得很开,安之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护城河边的夜景。

月明星稀,辽阔的黑夜下方音乐喷泉闪烁的霓虹,和河岸对面的万家灯火遥相呼应,很温暖的夜色。

时怀瑾背对着窗户安静地坐着,五彩的光芒在他背后跳动着。

餐桌中间的暖黄色的烛光跳跃着,光影映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让平常冷冷淡淡的人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看着看着,安之不由得就出了神。

见安之没了动作,时怀瑾从座位上起身,转身向餐厅外走去。

“你去哪?”安之连忙站起来,想跟上去,情急之下,她忘了还扎在脚心的玻璃。

脚心直直地压下去,碎玻璃又进去了几分,安之一下没忍住,痛呼出声,“嘶~”

时怀瑾听到动静,回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猝不及防被抱起,安之错愕地瞪大了眼,只来得及捞过手边的一盏烛台。

时怀瑾抱着她往客厅走,穿过长廊,在黑暗中,一往无前。

烛光在他脸上跳跃着,明明灭灭,忽明忽暗。

安之牢牢地环着他的脖子,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而后松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时怀瑾低下头,像是在看她,淡声道:“有风。”

安之:“……”

“明明看出我眼睛不对,为什么不说?”

安之低下头,弱弱道:“说了怕你赶我出去。”

时怀瑾脚步一顿,想象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啼笑皆非,“不会,抱紧。”

“哦。”安之连忙抬手重新攀上他的脖子,抿抿唇,低头笑了,“那你是怎么发现我脚受伤了的?”

时怀瑾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四个字:“听觉、嗅觉。”

……

走到客厅,时怀瑾将安之放在沙发上坐好,“别动。”

语毕,他转身往书房走去。

安之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拿着烛台,对着他的背影。

男人的背影被烛火拉得很长,正好投在她的背后的墙上。

她整个人都被笼罩他巨大的影子里,安之怔怔地看着,不自觉抬手触了触手边的暗色影子,却只沾了满手的空气。

他越走越远,影子越拉越大,越拉越长,越拉越浅,直至变成虚无,消失不见。

安之突然颤了一下,张开的手指下意识抓紧握成拳头。

没过一会儿,影子又出来了,时怀瑾也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一个箱子。

他重新走到沙发边,在安之身边坐下,“脚。”

安之往后一退,脚往回缩了缩,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可以自己来。”

“你眼睛看不见……”

“啪”

安之话未落音,灯亮了。

突然光线十分刺眼,时怀瑾不适地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他定定地看着安之,“现在能看到了。”

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脚。”

安之看了看时怀瑾的手上的棉棒和酒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摇摇头,蜷缩着小脚丫子又往里缩了缩。

她仰着头,澄澈的眸子里闪耀着小小的执着的光芒,比天花板的灯光还亮。

“丑。”

常年练舞的脚有点变形,和普通人不一样。

安之觉得很丑,不想让时怀瑾看。

两人无言的对视着。

僵持间,电视突然亮了,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出来,打破了客厅的安静。

安之转头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将遥控器摁在茶几上,正用它大大的嘴巴一顿乱按,看着电视里跳来跳去的光,它开心地尾巴直摇。

时怀瑾没再坚持,他收回了手,起身从呵呵嘴下将遥控器解救了下来。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人抱着脚,低着头,医药箱里的镊子她不用,直接用上手拔。

两颗碎玻璃被拔了出来,晶莹透亮的玻璃渣沾着殷红的血,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时怀瑾下意识皱眉,可安之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脚。

时怀瑾眼眸深了深,而后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摸着呵呵颈后,思绪飞远了。

三岁开始学跳舞,整个童年都是在排练厅里度过的,大一点之后,所有的时间又都给了舞台。

童年、青春,乃至现在及未来,她都奋身于舞蹈,才会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

立志不坚,终不济事。

世上从来来没有一蹴而就,只有用一身伤换来的百练成钢。

这个表面看似瘦弱柔软的女人,却有着最强硬的意志力,和最坚硬的意志力。

将遥控器放在呵呵够不到的高处,时怀瑾直接起身去了厨房,将安之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见时怀瑾走远,安之舒了一口气,她偷偷看了厨房觑一眼,而后拿起绵棒,低头认真消毒上药。

时怀瑾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又把用过的碗勺洗净放好,擦手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投向刚刚安之蹲在的角落,目光又沉了几分。

他微敛着眉眼,久久地看着那处,一动未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出来时,医药箱已经被整理好放在茶几上,安之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陪呵呵玩。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见时怀瑾出来,安之忙将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但手还放在呵呵的大头上,一下一下的摸着。

“你眼睛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安之回头对时怀瑾笑笑,保证道,“谁都不说。”

“嗯。”时怀瑾淡淡的应了一声,抬手看了眼时间,又开始下逐客令,“不早了,回去吧。”

听到要走,安之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每过来一次,想留下的愿望就大一点。

但她没有理由。

撑着时怀瑾的手臂下了楼,再次坐上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安之抓住了时怀瑾的手,仰着头看着他,轻声道:“你下周末还有时间吗?”

时怀瑾沉默了片刻,低头看了下她受伤的脚,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有。”

安之咧嘴一笑,依旧没放开他的手,她看了坐在前面的司机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刚刚的水晶球我没吃到……”

“是水信玄饼。”时怀瑾出声纠正她,又补充道:“下次做给你吃。”

这下安之终于满意了,放开了时怀瑾的手,在座椅上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从车窗里探出了头,“这几次我都没给钱,下次一起给你可以吗?”

时怀瑾这次没再点头,朝安之伸出了手。

“嗯?”

“手机。”

安之迟疑地将手机递了出去,时怀瑾接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而后将手机还给安之,“下次过来,先打电话。”

……

车缓缓行驶着,绕过花园边的小道,出了雕花大门,往更深的黑暗处驶去。

安之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那串数字,咬着嘴唇笑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从通讯录里删去。

数字从手机里消失,却牢牢地印在心里。

楚知意能在她用过的东西上看到所有她遇到的所有人,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但看不到她的心。

夜色渐浓,车子沿着河道,慢慢驶入繁华地带,路上的车和路边的人都渐渐多了起来,安之摇下的车窗,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晚风带着丝丝微微的热意噗簌而过,偶尔有灯光从车窗钻进来,一跃而过,照亮了她脸上的笑容。

一起吹过晚风的人,大概会记得久一些。

那一起经历过突然的黑暗的人,大概会记得更久吧。

……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安之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打开门,她才发现楚知意居然不在家。

不用见自己不想见的人,她心里别提有多乐意了,于是也就忽视了楚知意最近明显不正常的行为。

安之舒展了下身体,洗完澡之后就躺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在厨房的意外触发了过往的开关,她在梦里穿回到了小时候。

她看到白色的病房里,老人正在给六岁的她讲童话故事。

故事说到结尾,老人没忍住咳了两声。

小小的她连忙端起小桌子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老人唇边,“爷爷,喝水。”

老人虚弱地笑笑,浅抿了一口水,“我们安安真乖。”

小女孩笑着拽着老人的胳膊摇了摇,迫不及待地问:“爷爷,后来呢?”

“后来,王子打败了巨龙,解救出被恶龙囚禁的公主,从此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喔,真好。”

小女孩眯着眼睛笑,小手轻轻鼓着掌。

可慢慢的,她鼓掌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来。

“安安,怎么了?”老人担心地问道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老人一眼,有些犹豫,“爷爷,我……讨厌教我跳舞的长青老师。”

老人皱眉,柔声问道:“为什么?是太凶了吗?”

小女孩摇摇头,咬了咬嘴唇,低头绞着手指,浑身都是抗拒。

“我不喜欢老师把手放在我身上,很不舒服,像毛毛虫在爬。”

“他的笑也是,像爷爷说的恶龙,我害怕。”

老人眼神一凛,从病床上坐直了身体,“老师把手放在安安哪儿了?”

小女孩摇摇头不肯说,瘪着小嘴巴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安之站在旁边看着,很想替小女孩回答,可是老人和小女孩像是活在另一个空间,看不到她,更听不到她说的话。

“安安有告诉过妈妈吗?”老人问。

“有。”小女孩还是不抬头,“可妈妈说长青老师是最优秀的芭蕾老师,说我是因为想偷懒才这样说。”

“爷爷,我没有……”

小女孩越说越委屈,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

老人心疼地将小女孩抱进怀里,小女孩颤了一下,下意识抗拒怀抱。

“爷爷,如果我也有个小王子就好了。”

细细软软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

老人掏出一枚吊坠,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笑得一脸神秘,“安安的小王子就住在里面。”

“这是你生下来爷爷就给你找的小王子,小王子会保护安安,过几天,他就会把你不喜欢的人变不见。”

“那妈妈也会不见吗?”小女孩连忙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才启唇说道:

“不会,安安要听妈妈的话,但如果妈妈问你要这个,你千万不能给。”

“等小王子长大,变成白马王子,他就会从坠子里出来,娶安安做他的公主。”

“好。”

小女孩听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玉坠放进里面衣服的小口袋里,还仔仔细细的压了压,确认不会掉出来,这才放下心移开手。

看着小女孩认真的小模样,安之不自觉笑了一下,眼睛却酸酸的。

“吱~”

门突然被打开,安之回头,看到楚知意正一步一步向小女孩走近,她的身体遮住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很长,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大恶魔:

“安安,长青老师来了,我们该去上课了。”

……

安之被吓醒,猛然睁开眼,看到的是半开的卧室门,楚知意站在门口,漠然地看着她,缓缓启唇,“今天不用录节目,你早点起来训练。”

楚知意的脸还和梦里的一样漂亮,连声音也没变,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和梦里的一样张牙舞爪。

安之撑着床面起身,意识朦朦胧胧,还停留在梦里。

爷爷的话在耳边重复:

“但如果妈妈问你要找个,你千万不能给。”

她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了。

安之心跳莫名很快,总觉得很不安,像是一种什么不好的预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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