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祁念一参加南华论道以来,她和神剑非白就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人们讨论过无数次,何为神剑,神剑和其他的灵剑又有什么不同?却终究没能得到答案。
久而久之,没能拿到神剑的剑修们也就不那么遗憾,自己没能成为神剑之主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祁念一表现出来的实力,都是因她本人天赋极高且勤于修炼所致。神剑非白对她而言虽有助力,却对于她如今取得的成绩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虽然非白出现时,总会引得群剑臣服,但只要灵剑的剑主元神和心境足够强,虽在剑力上仍有所差距,却并不会影响到对战的关键。
传闻中的神剑非白,纵然承担着斩天梯的宿命,或许对于深渊天梯有着不一样的作用,但是这样的效用在人类身上表现得并不突出。
于是人们觉得,神剑二字,可能也就是个噱头罢了。
直到此刻,大家才真正意识到,何为神剑真正的威力。
巍巍煌煌,日月为之退避。
这把剑第一次在所有人眼中,展露出它真正的锋芒。
元婴境的剑修用神剑,和藏锋期的剑修用神剑,其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剑锋之下,一切反抗之心都会化为齑粉。
神剑被祁念一所持,高举过头顶,剑锋的光泽令人一阵胆寒。
非白出鞘的这一瞬间,所有人,包括南境诸人所持灵兵全都战栗起来,不仅是剑,刀与枪、鞭与斧、一切的灵兵都俯首称臣。
很多修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己灵兵的意志,感受到的唯一,竟然就是战栗。
不仅这小小的南霄山脉,这缕剑光穿云破日,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这一刻,东至沧寰终年积雪的山巅和拍岸不绝的浪潮,西至云崖山罡风不止的枯枝,北至魔域与佛国经年不休的吟诵。
从未与外界交流的南境人民也都在此刻抬起头,和此时身至南霄山脉的南境众人一道同沐这剑光之下。
整个大陆的灵兵都在同一时间发出战栗的震颤,那灵兵的嗡鸣声似在害怕,又似在俯身恭迎。
恭迎王者归来。
这才是真正的神剑。
闻仲平不知道,眼前不过元婴境的蝼蚁为何能够瞬间将修为连越数级,到了和他相当的境界,但此刻,就连他自己心中也已经生出了难以战胜的心情。
他暴呵一声:“阿焰,退到我三丈以外!”
闻新焰连忙拉着闻家所有的小辈退避,闻仲平反手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血,他大拇指一抹,将心头血点于额间,嘴唇默动,不知念了什么法诀,周身气势竟又往上蹿了一些。
他头发迅速变得全白,就和谢天行的白发一样。
而此时,他的修为甚至已经超越了藏锋期的那一条线,距离千秋岁只差一步之遥。
祁念一略微垂眸,若没有星尘纱遮在眼前,众人就能看见她眼睛其实是闭上,整个人都被周身玄色的灵压所保护着。
旁人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掌控她身体的,并不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游离的意识,蜷缩在自己的体内,看着另一个意识将他的灵力灌注到自己体内,再控制着自己拿起剑。
强大的感觉很好,但冥冥之中她感觉到,此战之后,非白可能会受重创。
所以她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
这样的念头准确的传达到了非白的内心。
他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如果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好,我还叫什么剑灵啊。”
于是旁人也看到了现在的祁念一轻轻一笑,带着对于眼前人的不屑,冷淡地吐出一句:
“现在,谁是蝼蚁?”
整个南霄山脉上空都成了祁念一和闻仲平的斗法场,余下的化神境修士狼狈之下竟然只能张开结界护住修为不够的小辈们。
天机子的算筹在指尖打转,方才他打算用这倾注他半数功力的算筹为她争取一线逃出去的机会,却未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
在场众人,只有他看见了,在祁念一气势升腾的一瞬间,她身侧的命线在不断的变动。
现在这具躯壳内,并不是她。
舒辰君和余东风的灵力一道撑起了结界,将南霄山脉的所有人都护持在内。
玉重锦拿着剑跃跃欲试,被玉笙寒狠狠地拽住,怒斥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老在谢天行心中惊呼:“这丫头哪来的这么可怕的修为?难道她之前一直都在隐藏?”
这当然不可能。
谢天行专注地看着她,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曾经他有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他和祁念一之间的不同在哪里。
他或许早在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那些日子里,就已经失去了如她这般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危局都一剑破之的勇气。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祁念一被嘲笑瞎子怎配持剑时说过的一句话。
——“剑者之剑,在心不在眼。”
当时的她,或许不具备任何剑修的潜质。
但她自那时起,就有一颗强大的剑者之心。
闻仲平七窍流血,他激活血脉之力后的全力一搏,竟然也扛不住这惊天一剑。
这一剑带着直击神魂的威势,让闻仲平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他所施展的法诀在这一剑之下迅速崩溃,在剑身之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直接烟消云散。
如何反抗都无用,她的剑气之下,一切事物都会化为齑粉,被抹消存在。
闻仲平狼狈不堪地勉强擦掉嘴边的血迹,喘息道:“是我没有眼力,惊扰了前辈护持的小友,先前让这位小友与我们同行确系并无恶意,若她不愿,我等自不会勉强,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这可怕到直逼太虚境的灵压真的来自祁念一本人。
闻仲平惊惧之下,也只能以为这灵压是祁念一家中或是师门长辈在她身上留下的护体法宝,但尽管如此,他不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就连勉励坚持才保证不被波及到的其余人,也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墨君。
仅凭一道神念就能让元婴境的小辈拥有化神境的修为,天下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之事的,唯有墨君而已。
被错认,非白也没有太多反应,他神情淡漠,似乎世间万千于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个在祁念一面前喜欢害羞脸红,平时似乎除了嗑瓜子听八卦,到处乱逛看风景和偷吃各种好吃的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好干,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像个神剑剑灵的家伙,第一次如此锋芒毕露。
绝世神剑若展露锋芒,那自是杀意无限。
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杀意,闻仲平自知沟通无望,全身灵力骤起,双掌往前一推,竟然后方的空间凭空撕出裂缝。
闻仲平怒喝道:“阿焰,带着他们快走!”
若让这群小辈成功脱逃,日后怕是后患无穷,非白眼神冷了下来。
又一剑,径直穿过空间裂缝,落在了队伍最后的闻新灵身上,对方瞬间失去了意识,空间裂缝合拢前,众人只看见了闻新灵昏迷前那含恨的怨毒眼神。
非白略微皱眉,看着自己握剑的手。
说来奇怪,这把剑明明是他的本体,但对于剑主的接受程度却比对他这个剑灵的要高。
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了来自本体对他这个灵魂的隐约排斥。
就是那一点排斥,让他错失了将南境那群小辈斩杀于此的最好机会。
不仅如此,这把剑乃至这个身体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厉害,他原本磅礴的灵力,已经无法维持太久了。
甫一失手,闻仲平就意识到了祁念一这样的状态无法持续太久了。
他仰天长笑:“老天助我。”
随后又骤起反击。
非白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尽管本体对被他使用这件事相当排斥,但他似乎对用剑也有着相当的经验,哪怕已经失去记忆,但使剑这件事,就像刻骨入髓一样,永远无法忘记。
只要长剑入手,他就能挥剑斩敌。
本体的特性被他发挥到了极致,闻仲平燃烧着自己的血和全部的灵力扑上来的时候,非白踏流云直上。
一剑,山河清朗。
两个藏锋期高手的全力一击,足以将整个南霄山脉都夷为平地。
在场所有的化神境修士勉励撑起的结界,保护了南霄山脉的完好。
在众人眼中,刚才祁念一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过后,闻仲平的身体似乎没有半点损伤。
只有祁念一自己才能看得见,刚才非白那一剑,斩碎了闻仲平的神魂。
这个不可一世的藏锋期修士,徒留自己身怀强大力量在此,灵魂已经在那一剑中,化为虚无了。
落剑的瞬间,非白的意识也被手中剑和祁念一的身体排斥出去。
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祁念一总觉得有些微妙的感觉,刚才以旁观者的视角看非白用自己的身体使剑,让她获益匪浅。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闻仲平的状态。
天机子上前查探一番,确认道:“是无魂之体。”
他沉声说:“需得尽快解决这具身体才行。藏锋期修为的无魂之体,可是邪魂夺舍的最佳选择。”
舒辰君皱眉道:“修为进入藏锋期,可借天地之力,藏锋之下的寻常手段,很难对他有生命威胁。”她转头问道,“刚才祁小友所用,可是墨君赠与的护体法宝,那一剑可否再用一次?”
祁念一神识针扎似的疼,虚弱地摇头:“抱歉,只能用这一次。”
舒辰君立刻抱歉道:“是我唐突了,如此秘宝,确实不可能使用多次。”
就在这一瞬间,祁念一感觉到非白立刻虚弱下去,她同剑灵之间灵魂上的沟通,此时淡得就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那样微弱。
但好在,非白还在。
就在众人研究,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销毁这具无魂躯壳时,闻仲平腕上的镯子突然闪过一缕红光。
这道红光被祁念一敏锐地捕捉到,她心头涌现出一些不好的念头,厉声道:“快退!”
但终究晚了一步,闻仲平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缕光彩,原本已经消失殆尽没有任何反应的神魂又涌现出一丝轻微的波动。
尽管如此微弱,却也说明了闻仲平并没有死绝的事实。
闻仲平缓缓抬头,从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狞笑。
“外族人,你们这些卑微的外族人,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这一缕微弱的神识也足够调动他身体里藏锋期的修为,众人飞快地四散奔逃,但此刻已经来不及。
“若不是族中魂灯中还截留了我一缕神识,我也看不到着一场好戏,不是吗?”
闻仲平微微一笑,身边的空间因他的动作而卷起了可怕的灵力漩涡。
舒辰君暴呵道:“他要自爆!快逃!”
自爆两个字让所有人的惊惧不已。
数百年前,无数深渊之物通过登天梯袭击了中洲,一夜之间中洲边境数个城池血流成河,当时一个刚晋升化神境的修士自爆,和那群深渊之物同归于尽。
他的自爆不仅将数以万计的深渊之物杀死,同时也让那一整片地区都沦为荒土。
城池、树林、山川,一切的生机都消亡。
留下的只有荒无人烟的皲裂土地,绵延万里。
一个初入化神境的修士的自爆都能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更何况一个已经藏锋期,距离太虚境仅一步之遥的闻仲平。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满是绝望。
在闻仲平狰狞的笑声之中,他的所有灵力将他包裹,化作一道白光,很快就要让所有人都为他赔命。
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边的山头上,却有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今天这山里小虫子叫的也太吵了,都扰了山人我的清梦。”
这句话不轻不重,就像是此人真的被打扰了好梦,醒后略带不愉的平淡抱怨而已。
原本不过寻常的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突兀。
四处都是惊呼奔逃和哭喊,还有闻仲平自爆前引动天地之力的可怕动静,这句话却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闻者无不为之惊惧。
只有楚斯年在混乱中认出了这个声音。
“师尊?”他出神地看着不远处。
言罢,这位自称山人的世外高人迈着摇晃的步子踏云而来,那身影歪歪倒倒的程度,和玉重锦的“转浮萍”有得一拼。
仓惶间,没有人看清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只注意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因过于巨大而十分显眼的酒壶。
他仰头灌了半壶酒,醉眼惺忪地信步走到正蓄力自爆的闻仲平身边,伸手轻轻将闻仲平蓄得极满,稍一触碰就会立刻爆开的灵压戳散了。
在这人的手中,这件事就像是捏面团一样轻松简单。
他伸手将闻仲平身侧如有实质的灵压挥散,先前几乎要毁天灭地的威势,立刻消失了。
闻仲平不甘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我?!”
来人也不说话,将他那个巨大的酒壶抬起,在闻仲平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于是众人亲眼看见,闻仲平整个人就那样碎成了齑粉,烟消云散了。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来人在抬手轻易的解决掉闻仲平后,又灌了剩下的半壶酒,惺忪的醉眼在扫过僵直的一干人等时,迷惑道:
“咦,这是哪里?”
庄钧额心直跳,全然不知道这位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天兵,但他确实又救了在场所有人,连忙上前道:“多谢前辈相救,此处是南霄山脉,敢问前辈要去何处?”
“南霄山脉。”来人品了一会儿,摇头道,“山人我要去绥海,这里到绥海多远?”
庄钧迷茫道:“绥海在东洲境内,此处是西洲……”
这一东一西,他是怎么能走错到这么离谱的程度的?
这人摇头,喃喃道:“我走错了?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走错。”
人群中,楚斯年艰难的挤出来:“师尊,您怎么会在这?”
他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楚斯年的师尊,那就只有青莲剑派那位千秋岁的剑尊了。
在场苍术谷众人听到“迷路了”这几个字的时候,皆是浑身一抖,忍不住回想起了他们噩梦般的那一天。
他们原本在追捕云珏和慕晚,眼看着都快要追上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醉鬼,指着他们苍术谷非说是天音谷,扬言要找九转音阙的尊主。
解释还不听,坚持自己没有走错。
一般对于这种人,他们搬出苍术谷的威名都能把人吓走。
但偏偏他们碰到的是天下五位太虚之一,还是号称战力最强的那位。
打不过,又得罪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尊把慕晚和云珏捞走。
好在,他们把“那个”抢回来了。
尽管如此,剑尊那句“我走错了?这怎么可能。”还是在苍术谷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他们不知道,在青莲剑派有一个原则。
剑尊要去哪,就让他去哪,千万别说他走错了。
不然他会指着这里直接给当地改个名。
为了这个,青莲剑派的地图已经换过好多次了,山上的地标也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剑派弟子自己都记不住这里原本叫什么。
庄钧立刻恭敬道:“原来是剑尊亲至。”
传说中的太虚境强者,和他们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原以为都会想玉盟主那样,不怒自威,高深莫测。
而眼前这人,却和这几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他身上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长衫,领口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锁骨,腰带也只是简单的缠了下,头上束了个半旧不新的黑木发冠,几缕额发不羁地散落,胡须遮掩了他下半张脸,只露出剑眉之下一双似醒似醉的丹凤眼。
他努力辨认了下,对楚斯年道:“你告诉他,这里是哪。”
楚斯年于是淡定地对庄钧说:“庄副盟主,这里就是绥海,是您记错了。”
他身后一群青莲剑派的剑修一股脑的跟上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弟子见过剑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玉重锦眨眨眼:“真想不到,剑尊如此狂放不羁。”
仙盟终于得空给这一幕乱局收场,祁念一松了口气,就见剑尊不知何时眼尖地瞟到了她也在这里,抬手招她过来:“小念念也在这里啊。”
很多年前,沧寰和青莲剑派互通有无后,祁念一和从楚斯年才知道对方在那里修行,沧寰和青莲剑派同在东洲,相距不远不近,她少时在青莲剑派待的时间,和楚斯年在沧寰待的时间差不多长。
因此她早早的就在青莲剑派刷了个脸熟,同样习剑,剑尊兴致上来了,也会给她指导一二。
祁念一乖乖地上前唤道:“见过剑尊。”
剑尊眼中闪过精光,让人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醒是醉,他笑着说:“听说你最近拿了一把神剑?”
祁念一心头警铃大作,果然听见剑尊说:“让山人我看看。”
祁念一抱着剑警惕道:“看可以,摸不行!”
剑尊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小气呢!”
祁念一寸步不让:“剑尊您也不会轻易让旁人碰自己的剑吧!还有剑派的这群师兄弟们,也都不会的!”
她抱着非白连退几步,看着剑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要对自己的老婆行不轨之事的登徒子。
“行行行,看看总行了吧。”剑尊没好气道。
他眼神从非白的本体上缓缓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脸上的醉意似乎淡了些,终于能看出一些千秋岁强者的影子。
“是他啊。”剑尊叹道,“终于又见到他了。”
祁念一问道:“您之前见过这把剑?”
剑尊笑了笑,眼神淡扫一下,似乎在说“我见的不是这把剑”,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谢天行被七疏真人拷上了锁灵环,即将要被他带走。
沧寰一群弟子站在他身前,神色复杂。
他们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七疏以为他们还抱着幻想,准备从他手中劫人,却未料曲微突然高喊了一句:“小师兄,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错了就是错了,该罚的,就都得罚。”
谁也没想到素来温婉恬静的曲微是最先说这话的人。
卢秋桐拍拍他的肩膀:“小师兄,无论结果如何,若还有机会,日后再重新做人。”
被曲微掐了下,低声道:“你怎么一副小师兄死定了的样子。”
宁瑾抱剑而来,他平日里话少,即便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用剑鞘抵着谢天行的肩膀,沉声说了句:“等你的消息。”
他们心里都清楚,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七疏真人愣了一瞬。
他愿意为这帮小辈们会找他求情,抑或是搬出师门来压他一头,但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谢天行说——做错了,就得受惩罚。
“沧寰,不愧是沧寰啊。”
而后他怅然想起,上阳门上下弟子,也都是这样对清河这个大师兄的,不由悲从中来。
伤清河者是沧寰首徒,救清河者,却也是沧寰。
卢秋桐上前一步,正色道:“我们小师兄做错了的事情,他受惩罚,我们都没有怨言。届时阵师会对小师兄的审判,我沧寰自会到场一观究竟,也算是送他这段,毕竟他是我们的师兄。”
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们的谢天行淡淡道:“这声小师兄还是别叫了。”
沧寰众人呼吸一窒,就见七疏真人带着谢天行踏云而去,云中隐约传来他留下的那句话。
“日后,可能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