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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秦奶奶惦记的事
推辞不过，江芃芃让婆婆把碗收了放在厨房明天早上再洗，这才回了房。
说到这个四合院，不得不说起这个四合院的构造。
听闻，最早的时候，这个四合是属于官员的府邸，所以建造上就能看得出来，处处精致。
而构造上来说，也是处处体现出了那时候大户人家生活上的精致。
就拿江芃芃住的这边主卧来说。
房间面积很大，且采光极好。
房间西边还有一个小门，推开里面还有早先时候的起居室。
排水进水做的是极佳。
后来一任住人还做过修整，改成了极具有西方风格的独立浴室。
只是后来这座四合院被捐出去以后，住进来了非常多的人。
为了腾出空间，那个独立浴室被后来住在这的人改成了小卧室。
江芃芃买下这里以后，花了很多钱把整个院子所有房间里的独立浴室全部都恢复了。
这对于每一个住在这个房间的人来说，无疑是相当的舒服。
江芃芃后来还找人帮她打了一个木头的浴缸就放在浴室的角落，想着天气冷的时候，可以泡澡。
没想到现在倒是先便宜了秦蘅。
天气很热，江芃芃就去厨房提了两桶烧开的热水进浴室，关上门以后，她先将无尽泉的水装了三分之二，这才把两桶热水混了进去。
弄好以后，江芃芃转头，刚想喊秦蘅一声，没想到秦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就靠在门口那盯着她看。
她一扭头看到门口一个人影差点给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出点声音。”江芃芃站了起来，催了他，“赶紧进去泡一泡。”
秦蘅随手把浴室的门带上，这才一边走一边脱衣服。
别看他断了两根肋骨，当天下午还能跑去校门口接江芃芃的人，脱起衣服来也是相当的利索。几个呼吸间，秦蘅就把自己扒的干干净净。
江芃芃站在那跺脚，“哎呀！你就不能等我出去了再……”
“没必要，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看过？”秦蘅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在边上的架子上，迈着长腿跨了进去。
秦蘅人高，手长脚长，一躺进去，水直接没过他的肩膀。
他头枕在边沿，腿往边上收了收，朝着站在边上瞪他的江芃芃笑了下，状若很认真的邀请，问她，“空间不小，你瘦，给你挪个位置，要不要进来一起泡一会儿？”
“我不！”江芃芃大声的拒绝了，逃似的开门跑了出去，脸颊绯红，也不知道给他气的，还是羞的。
秦蘅在泡澡，江芃芃闲着无事就拿了书一边看一边等。
二十来分钟后，秦蘅才开门出来，秦奶奶这个时候正好敲门。
看着穿着一条裤衩出来的秦蘅，江芃芃赶紧把他的睡衣递给他催他穿好躺回床上，这才去给秦奶奶开门。
“这是我和你妈白天去供销社买菜的时候顺道买回来的葡萄，京市的葡萄可甜了，还有这是三堡村你铁柱叔给你寄的新鲜黄桃，我都给你洗好了，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吃点水果。”
秦奶奶看了眼躺在床上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秦蘅，随口问了句，“你洗澡了？”
“嗯，天气热，坐在椅子上冲了下就出来了。”秦蘅应着，才问，“奶奶是找我们有事？”
若没事，秦奶奶这性子的人是不爱往别人的房间去的。
“是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秦奶奶点点头。
江芃芃赶紧给秦奶奶搬了椅子让她坐下说话，自己也在秦奶奶身边坐下。
“我们接到消息就匆匆的赶来京市看你了，老家去年做的坟也还没有拆，你人活着，坟一直放在那，总是觉得晦气。”
江芃芃连声附和，“明天给六叔六婆打个电话，让他们先在镇上找几个人帮我们把那坟拆了，里面的衣服就不要了，直接烧了，拿回家，也觉得晦气。”
“那就烧了。”秦蘅没有任何异议。
一想到他去年让家里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心中也很愧疚。
“自然是要烧，我想说的是，坟也做在那了，不如我们去把秦蘅爷爷的坟迁到清水镇去怎么样？把秦蘅爷爷葬在那个空坟里，往后逢年过节，我们也好去祭拜。”秦奶奶说到这，红了眼睛。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秦蘅都这么大了，清明节，我们想去看看他，都不能够。”秦奶奶哽咽了，“秦蘅爷爷走的时候，秦蘅都还没出生，如今秦蘅都结婚了，爷孙两也一直没有见过面。”
“我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我这辈子也没有别的冤枉，就想和秦蘅爷爷在一起，死以后，能葬在一起。”
动荡年代的爱情，每一天，都很难。
天之骄子沦为狱中人，也不过是一夜之间。
“我和秦蘅爷爷那点时间，都还不够好好相爱，就这么生死相离了，我就想死后能葬在一起，以后就能永远陪着他。”这是秦奶奶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想到天天想，夜夜想。
“好。”秦蘅点了头答应了下来，“等我能走动了，我就去把爷爷接回家。”
江芃芃抱住秦奶奶，轻轻的拍着奶奶的后背。
老一辈受过的苦，她和秦蘅都没受过。
可有些苦，不用亲自品尝，却也能知道个中滋味。
秦蘅爷爷过世的时候，秦蘅的父亲都还没有结婚。
秦奶奶一个人在艰苦的地方又撑了好些年，后来才被遣送到秦父下乡的地方和秦父一起生活。后来秦家摘了帽子，秦蘅出生了。
秦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但是秦蘅的爷爷却看不见了。
“你先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秦奶奶低头擦了擦眼泪，“你们早点歇着，我也回屋去了。”
大概是心里压着的事有了眉目所以秦奶奶心情好了一些。
送秦奶奶出了房间江芃芃才去了浴室冲了个澡。
她进去的时候秦蘅坐在那想事情，等她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一直等到她走到他跟前，秦蘅才回过神来，侧身，给她让出了上床铺的位置。
“你在想给爷爷迁坟的事？”江芃芃把电风扇对着床尾的位置吹着，这才在秦蘅身侧躺下。
“不是。”秦蘅摇摇头，“给爷爷迁坟不过是小事，手续随时都能去办，我在想别的事情。”
秦蘅忽然道，“陈邦国明天要是再缠着你给它介绍对象，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没脸没皮的。”
这话秦蘅一早就想说了。
“我媳妇儿这么好，钱利军也找了个那么好的对象，他要眼红好长时间才能接受现实。”秦蘅呵了声，陈邦国也就这点心眼。
说完，秦蘅才问江芃芃，“南湖市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处理？不着急的话，到时候我陪你先去南湖市，处理了南湖市的事以后我们再绕去接爷爷回来，路上你若是想去哪里走走逛逛，我们也可以停下来先去，等接到爷爷再直接回来。”
“李玉玲就是一直秋后蚂蚱，给她多跳两天而已，南湖针织厂的效益大不如从前，这就像是让一个吃过山珍海味的胖子忽然过上贫民生活，有这么大的差异摆在那，整个厂的领导压力都很大，没人日子好过，那些领导日子不舒坦，李玉玲也舒坦不到哪里去。”
所以江芃芃才一直捏着手里的线没有收而已。
对付李玉玲，江芃芃只要一拉手里系着李玉玲命脉的线，一收，李玉玲就蹦跶不起来了。
“爷爷的棺木要怎么运回清水镇？”江芃芃觉得这才是秦蘅要考虑的问题。
江芃芃担心的是过世了几十年的人了，迁坟不容易。
但是没想到秦蘅告诉她的事，更让她心惊。
“爷爷坟里埋的是爷爷的骨灰，不是尸骨，当年爷爷屈辱的死在农场，连个入土的地都没有，托了关系，也只能在公墓里划一块地方给爷爷，公墓葬不了棺木，所以……”
在将就入土为安，将就整整齐齐的来，整整齐齐的去的年代，骨灰入土，那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折辱。
无论是对逝去的人，还是对仍然活着的那些家属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和屈辱。
也难怪秦奶奶至今念念不忘要将爷爷的坟迁回来。
至少他还能在家人身边。
至少他的后人逢年过节还能去祭拜一二。
不至于让他永远孤苦无依的永埋异乡，永远萧萧瑟瑟。
活的时候是，死去的时候，依然是。
“若是爷爷还能活着多好。”江芃芃伸手搂住秦蘅很是感慨。
奶奶和爷爷那么恩爱，爷爷去了这么多年，奶奶至今念怀不已。
如果爷爷他老人家还活着，秦家现在应当是大不一样吧？
不求老人家如有孙老爷子一样的身份。
即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那奶奶也是有个伴，有个说话倾诉的人。
“秦蘅，等我们老了，我得比你先走。”江芃芃一想到奶奶刚才的眼泪，再想想上一世自己闭眼前的那些翻涌的情绪。
“我绝不可能平静的再送你离开一次。”江芃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