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帐篷,看见外头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说话,也没在拍摄。
“怎么了这是?”顾了了看见偶尔有几个人,聊天中途还扭头往她和江樾这边看。
江樾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走到方光玮旁边,“方导,这是什么回事?”
“额,江老师啊,你……”方光玮立刻将手机按灭了,压低声音道,“你和了了去看看微博,今天就先不拍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江樾心里有了一些预感,他点点头,走到顾了了旁边将人带上车。
“怎么了?”顾了了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奇怪道,“这个场景不是还有两场戏吗?”
江樾关上车门,“师傅,回酒店。”
他拍了拍顾了了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你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江樾也从包里拿出手机,微信上躺着几十条消息。
顾了了一拿出手机,正巧柳芳华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芳华姐。”
“了了,我现在刚下飞机,半个小时以后到你的酒店,你先不要在微博做出任何回应,一切等我们到了以后再说。”柳芳华那头鸣笛声不断,应该是被早高峰堵在路上了。
“回应什么啊?”顾了了一头雾水。
柳芳华一顿,随后叹了口气,“你看看微博吧,江老师跟你在一起吗?”
“在我旁边。”
“那就好,我先挂了。”柳芳华听见江樾也在,放心了不少,起码他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万一顾了了要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也能拦着她。
顾了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江樾,随后打开微博。
她的微博消息已经快炸了,热一挂着她的大名。
#顾了了金主#
“什么玩意儿?”顾了了恨不得从车后座上跳起来,“这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我传的谣?我要是有金主我至于两个多月没通告吗?哪家金主这么废物?”
江樾低头跟刘闻涛发着信息,看见她张牙舞爪要打人的模样,将左手放在她颈后抚了抚,“先别着急,我在问情况。”
顾了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几十秒。
“不行,还是好气哦。”她闭了闭眼睛,开始看词条内的内容。
起因是一个匿名的投稿号放出来的截图,投稿者自称是《心动进行时》的工作人员,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头儿聊天,说起某个女嘉宾后台很硬,大家都不能得罪。
而且他说了,那个女嘉宾是后来被人塞进来的。原本三男三女的嘉宾阵容已经定了,往里面塞人节目组那边是不愿意的,但碍于捧她的人来头太大,只能又添了一个黄斯彦进去,凑成四男四女。
如今的八个嘉宾里,只有顾了了一个是新人,自然所有人都毫无疑问地觉得那个后台硬的女嘉宾就是顾了了。
那条匿名的投稿截图是昨天晚上放出来的,经过一晚上的传播和发酵,在半个小时前上了热搜,很快就爬到了第一的位置。
顾了了往下划拉,看着词条的实时讨论量,冷笑了一声,“大早上的网民还真不少……”
某些无聊网民的一贯作风,不管真假,不论黑白,个个儿都是事后诸葛亮,上来就不带脑子开始喷。
[这是什么很惊奇的事情吗?很难接受?她要是没后台怎么可能挤进《心动》,而且一上来就跟江樾搭档?心疼江樾罢了,明知道她不干不净的,还要跟她演甜蜜。]
[顾了了:什么某个女明星,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号码算了。]
[李涛一波,栗棠和金汐窈是很早就确定参加的,云苏郁是因为喜欢江樾所以过去补位置的,那大家猜一猜,有后台的女明星是谁呢?]
[先是《心动》,又是方光玮的《风起花落》,听说她前几天还去见了赵宏,想进组《君侧》当女一。啧,顾了了这个资源真的是好到离谱啊!]
[顾了了的粉丝也别来洗了,不靠后台靠什么?靠她那个比栗棠还稀巴烂的演技和台词吗?又不是没人看过她现场拍戏是什么样子的,上次那个路透视频全网删了,我可还存着呢。]
“有人买了大量的水军小号,热搜也是买的,降不下来。”江樾跟刘闻涛那边沟通过了,后者半个小时前一看见信息就跟柳芳华联系了,两个人正双双往酒店赶。
“买的?谁?”顾了了皱眉。
“没什么人跟我有利益冲突吧?也就一个栗棠,不过那一桩桩一件件说的可都是她诶!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不至于蠢成这样吧?”
江樾放下手机,问她:“还有什么人想要赵宏的那个女一?”
“栗棠、云苏郁和全秋月,比较热门的就她们三个人吧。”顾了了撑着下巴,有些不解,“全秋月我不认识,而且她好像从来不炒作的。”
“真的是栗棠为了搞坏我名声?这样她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我见赵宏那天可能是谁把消息传出去了,然后她那边就着急了,想抹黑我。”顾了了猜测道。
江樾侧着头看她,“你一点都不怀疑云苏郁吗?”
顾了了愣住了,她半张着嘴,酝酿了几次才开口,“她不像是那种人……”
但娱乐圈太善良会被人欺负死的吧?
她一直认为,良性竞争是一个很必要的东西。
但事实上是有很多艺人为了某个资源和角色,拼命挖料抹黑竞争对手,败坏对方名声,最后不战而胜。
“不一定是她的本意,也许是她的团队。”江樾知道顾了了跟云苏郁的关系还不错,“但这个事情爆出来,你和栗棠都会受到影响。”
“当然,他们吃准了你会澄清。等你澄清以后,再把矛头都引到栗棠身上,继而放出关于栗棠更大的料。”
这事儿基本上还是冲着栗棠去的,因为顾了了背景干干净净,而且她目前刚刚有点名气,根基不稳,不算是很强劲的对手。
“云苏郁我不了解,她的团队……”江樾思考着措辞,“是一个很会算计的团队。”
不是完全贬义的那种算计,而是他们太懂得利用舆论和网友心理,太懂得什么样的艺人观众会喜欢,借此打造出一个又一个艺人,说话做事都有一套规则在。
同理,他们也一定知道,什么样的爆料会败坏一个艺人的路人缘。
顾了了:“她的团队?跟你有什么交集吗?”
“她那边一年前找过我一次,希望签一个联合炒作的协议。”
“炒cp吗?”顾了了有些惊讶,“就因为她是你歌迷?”
“有一次颁奖典礼,她说她喜欢我的歌,被歌迷说是追星赢家,然后上了热搜。”
那段时间网上有很多人写云苏郁和江樾的同人文,小迷妹为了喜欢的歌手勇闯娱乐圈之类的,磕的人很多,云苏郁那边就想要把这个情节坐实。
也是从那次开始,江樾偶尔遇到云苏郁的时候,都会跟她保持一些距离。
“只是说有可能,你先别这副表情。”江樾见她那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顾了了叹了口气,“知道,我就是觉得我也没多火,怎么这么坎坷。”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江樾故作神秘。
顾了了来劲了,“快说快说,你还是第一次主动跟我讲八卦。”
江樾:“其实栗棠也找过我。”
顾了了睁大了眼睛,“栗棠也找过你?江樾,你交际花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找他炒cp?
“先声明,我一个都没答应。”江樾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一副他要是骗人就天打雷劈的模样。
顾了了撇撇嘴,阴阳怪气道:“没关系,江老师魅力大,我理解的。反正你上学的时候桃花就不断了,送早餐的,送下午茶的,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江樾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嗯,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忠贞不二就行了。”
两个人回到酒店以后,连同三个助理,五人一起在江樾房里呆着。
顾了了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刷着微博上那些骂她的话。前半个小时她还暴跳如雷,后来已经渐渐麻木了。
“希望她们得知真相以后,也能这样去骂栗棠呢。”顾了了看累了,将手机丢到旁边。
江樾跟李言打电话交涉了一下,节目组那边依旧是不能得罪栗棠,准备发个模棱两可的声明。
上午十点半,刘闻涛和柳芳华到了酒店。
刘闻涛和柳芳华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公司的人沟通好了,两个公司都会发声明澄清。
节目组那边清樾会负责交涉,顾了了带着柳芳华回了自己的房间。
“心态要靠自己调整,这种事情以后还多着呢。”柳芳华从今天第一眼见她,顾了了就瘪着个嘴。
“我知道。”顾了了叹了口气,“芳华姐,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谁加的柴?”
匿名爆料应该是偶然,但后续的热度一定是人为的。
“怎么?很重要吗?”柳芳华带艺人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见过。
人家说墙倒众人推,一个艺人出事儿了,不管是真是假,其余跟她有瓜葛有冲突的艺人保不齐都会出来掺一脚,没什么稀奇的。
“江樾说有可能是云苏郁那边,他猜的。”
柳芳华一听,点点头,“嗯,有可能。她经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干得出这种事儿。”
见顾了了愁容满面,柳芳华约莫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了。
“娱乐圈能交到真心朋友的可能性很小,很好的朋友为了大导电影反目的情况我也见过。基本上你能看到的友谊,很多都是为了热度各取所需。”
“我知道。”顾了了点点头,“就是觉得还挺遗憾的。”
柳芳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也没有定论,只是有可能。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或者觉得以后就害怕交朋友了。但人心隔肚皮,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我知道了。”顾了了倒在床上,“放平心态吧,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去恶意黑别人,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柳芳华帮她盖上被子,“我听说你今天凌晨三点就起床了,先睡一觉,起来再说。”
“好。”顾了了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困了。
一觉睡到太阳西沉,顾了了睁开眼,柳芳华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迷迷糊糊地披了个衣服出门,听见隔壁江樾房间里有动静,过去敲门。
“你醒了啊?”戴可可开的门。
“你怎么在这儿?江樾呢?”
“江老师拍戏去了啊,他一会儿天黑了不是有一场打戏吗?你忘了?”
顾了了探头看见床上散着扑克,“江樾居然同意你们在他房间里打扑克?”
刘闻涛听见动静,扬声道:“他说怕你醒了找不到人,勉强同意了我们在他这儿打牌。”
“那是因为涛哥说,你要是不让我们在这儿打,我们就去对门打。”戴可可拉着她进来,“你看微博了吗?”
“没看。”顾了了去口袋里摸手机,想起来丢在桌子上充电了,没带过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她问戴可可要了手机,打开微博。
热搜已经换了人霸屏,早晨还是顾了了呢,这会儿就变成了栗棠。
顾了了点进词条,居然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
是栗棠和一个男人搂着上车的照片,还有他们在车里拥吻的照片。
“涛哥,江樾不是拿这一套照片换了我和丁舒丽解约吗?”顾了了有些震惊,“他留了备份?”
这些照片江樾给她看过,后来拿这个作为要挟,逼丁舒丽跟顾了了解约。
第二天江樾就把底片给丁舒丽了,以顾了了对江樾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更不会主动将照片爆出去。
“不是,是别人拍的。”刘闻涛心思还在扑克牌上,头也没抬,“那晚还有一波记者,本来都是冲着江樾去的,应该是无意间拍到了这个。”
顾了了接着翻,不仅是那晚的照片,还有其他时间其他地点的,时间跨度足足有两年时间。
她咋舌,两年前栗棠还没有现在的名气,居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戴可可有些幸灾乐祸,“这个王总的老婆刚刚发了微博内涵,喊话让某个女明星等着,相当于是石锤了。”
“可这事情也不是栗棠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顾了了皱着眉道。
她倒不是同情栗棠,只是那个王总自己本身也是个臭鸡蛋,出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苍蝇。
“是啊,所以他太太说已经找律师起诉离婚了,她说她掌握的证据比网友还要多,而且她心态也很好让网友不用替她担心。”
戴可可的倾佩之情溢于言表,“我听网友说这个王总太太是个厉害人物,估计是一早就在谋划分财产离婚了,只是这个档口才出来发声而已。”
顾了了心情轻松了不少,微博上很多人都在艾特她,为了上午的事情道歉。
她一开心,将戴可可拉起来,“来来来,你这都输了多少盘了?我给你把钱赢回来。”
他们打了一下午的牌,晚上江樾回来的时候,隔着房门,就被里头的欢呼声惊到了。
“是了了他们?”方光玮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担心她心情会受影响,没想到这一下午,受影响最大的好像是我。”
江樾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辛亏戏才拍了一小半不是吗?”
“是。”方光玮点点头,连声叹气。
辛亏是在拍摄期间发现的,要是这会儿戏已经拍完了,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江樾开门进去,看见顾了了正盘着腿坐在他的床上,身边放着收款二维码。她笑容满面,想来一下午应该是赚了不少。
“诶!江老师你回来啦?涛哥说他代表你们清樾的扑克牌最高水平,不过如此嘛,我觉得比你差远了啊!”顾了了又一次出完了牌,举着二维码挨个儿让他们扫。
她收完钱抬头看向江樾的时候,才看见方光玮在。
“方,方导……”顾了了立刻收敛了笑容,从床上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没注意到您也在。”
“没事儿,我是有事情想跟你商量。”方光玮看了看他们一屋子的人,“你跟我下楼一趟吧,副制片和编剧在等着。”
“好好好,我去隔壁换双鞋,您等我半分钟。”顾了了趿着拖鞋快步回了房间,换了双帆布鞋出来。
“江老师也去?”她看见方光玮和江樾在走廊里等她,“是我们上午的戏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上午的戏很好。下去再说吧。”
方光玮带着他们俩到达会议室,不光是副制片人和编剧在,其余的几个副导演和监制,还有他们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也在。
“这是……”顾了了看着他们给自己和江樾留的位置,是最靠近主座的两个。
“先坐吧了了,江老师,坐。”
方光玮给他们递了两瓶水,让助理关了门。
“是这样,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们开了一下午的会,对于女一号的问题,目前有这么两个方案,请大家听一听。”
顾了了下午看见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这个,目前圈内对艺人艺德的要求很高。虽然栗棠的事情不涉及法律,可在道德上也算是比较大的污点了。
剧组不可能在这件事情出了以后依旧让她担任女主角,势必要面临换人的问题。
“第一个方案就是换女主,所有女一号的戏份重拍。目前我们这个戏大概拍了四分之一,整个组的进度大概会拖慢一个月。”
方光玮手里有几张资料,他将其中一张给在场的人传阅,“下午小李也联系过了,我们目前女一号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是林曼曼。”
顾了了愣了半分钟,她在脑子里搜寻着林曼曼这个名字,无果。
她不认识这个艺人。
许是方光玮看出了在场人的茫然,紧接着介绍道:“林曼曼也是科班出身,戏还可以。她档期足,价钱也不算高,就是没有知名度。”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拖进度和浪费钱就先不提了,女一号让一个没名气的演员担任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出来的效果未可知。
方光玮也知道他们的顾虑,“我们还有一个方案就是将女一的戏份减弱。不过女二号是反派,不适合做女一。”
他看向顾了了,“所以在人物和剧情逻辑没有问题的情况下,编剧老师说可以将原本女一的一些戏份转移给冯朝若,把女三提成女一。”
顾了了听完愣在那儿,把女三提成女一?这是什么操作?
“顾了了的演技我可以担保,而且她最近势头很猛,话题足。就是不知道了了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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