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一处,心照不宣似的准备吃晚饭。
景寻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一封请帖。
“什么事?”秦嫣看着萧仲卿讥笑的表情,生出一股寒意。
“程家真能折腾,竟叫老夫人出面请你我二人赴宴。”
程家老夫人说起来是萧仲卿的姑奶奶,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当时的程家老太爷与太上皇情同手足,遂将自己亲妹妹许给程家。自此程家势力到达顶峰,而后老夫人的幼女嫁与皇上,是如今仅低于皇后的程贵妃。
景寻听到是老夫人设宴也是一惊:“老夫人许久不问世事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萧仲卿当然知道这是鸿门宴,但盘算许久,确定秦嫣暂时是安全的。他们大概是想拉拢秦嫣,但对自己而言绝对是鸿门宴了。
“正好,既然他们想正面交锋,那这件事也该有个转折了。”
秦嫣见他目光决绝,也不想退缩:“景寻回贴,没好吃的我可不去。”她说着,在纸上写了许多珍馐美味,交与景寻。
景寻没想到秦嫣愿意与主子一同赴宴,忙不迭的就去回贴了。
次日,两人梳洗打扮之后,就出门登上了马车。
临行前,萧启韫走到秦嫣身边,头一次语气温和的说:“此行还望大小姐多加照拂,我二叔,就拜托你了。”
他的嘱托,让秦嫣心里一沉,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次宴会,整体规制都不比中秋夜宴那日低,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同样,一进门秦嫣就见到了那日的岳灵韵,她依旧穿着那件“战袍”,站在人群中洋洋得意。
见到今日秦嫣的行头远不及当日,更不及自己风华之万一,她打足了精神上来炫耀。
“秦大小姐今儿身体不适吗?”她窃笑,用眼神告诉旁人,快来看,她这个京城来的土包子。
秦嫣觉得碍眼,谁不喜欢打扮漂漂亮亮,只是今日萧仲卿特意嘱咐,让她尽量低调,丑点儿都没关系。
素来拔尖儿的秦嫣这下吃了瘪,愤愤的瞪了一眼萧仲卿。
吃到了秦嫣的眼神,萧仲卿喉咙一紧。一扭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岳秀山。
“拜见玳王殿下。许久不见,玳王殿下更见英姿啊!”岳秀山收到眼神,立刻前来拜见。他这人虽是程家阵营的,但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圆滑的很,谁也不会得罪。
“岳大人言重了,本王哪有什么英姿,瞧我这一身粗布麻衣,不及令千金之万一啊。”他一脸震惊的凑到岳秀山耳边问:“不知这一身衣服,用掉了岳大人几年的俸禄啊?”
岳秀山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咚咚直跳。闽州贪腐人尽皆知,可就算是程家也不敢和皇室正面刚啊。
他一个激灵,吓得拉着女儿跪在地上赶紧辩解:“玳王殿下,小女这衣服是仿品,身上的珠宝也都是赝品罢了。臣这就叫她换下来!”
他声音老高,在场的女眷都听到了。赝品,仿品,岳灵韵听着这席话只觉得脸都丢尽了。这么说她就算了,还让她回去换衣服,那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再在闽州城待下去。
“我不要,爹,我这衣服……”她刚想给自己澄清,却被一个巴掌呼在了脸上。
“闭嘴!去换衣服!”岳秀山这一巴掌打得自己心里也疼,可是他不能让女儿毁了自己的前程。前些日子黄家的事,他们都还心有余悸呢,
岳灵韵捂着脸,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嫣,哭着跑开了。
萧仲卿打发走了岳秀山,才讪讪的走到秦嫣跟前:“这回没人比你漂亮了。”
秦嫣得逞一笑,乖乖的跟在萧仲卿身后进入院子里了。
“大小姐,老夫人在后院单独为您设宴款待。”一个侍女前来回禀,将秦嫣带离了前厅。
老夫人所住的后院面上看去并无半点奢华感,可见多了奇珍异宝的秦嫣,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一排长达二十米的组合柜,是珍品的金丝楠木。
上面镶嵌的八瓣舍利,个个大小相同,品相相同。粗略一扫,就不下五十枚。
屋里没有什么珠翠,但书画皆为稀世珍宝。其中有几幅作品,她此前看书时上面写着已失传百年,想不到,这东西都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不夸张的说,她一间屋子,能换一个小国。
“夫人。”
秦嫣被引至一名衣着考究的老人面前,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大小姐,这是咱们老夫人。”一个年迈的嬷嬷上前提醒。
秦嫣故作惊讶:“这就是老夫人?!”她赶紧磕头谢罪:“秦嫣眼拙,只看到老夫人容貌青春,忽略了您雍容华贵的气质。原也是想的,哪个夫人能有如此气度风华,可还是不能相信,老夫人竟如此年轻。”
她说得诚惶诚恐,惹得原本板着脸的老夫人笑开了。
“你这丫头就是唬老身,拿我打趣是不是。”她笑着,极和蔼。抬起手招呼着秦嫣去她身边坐下。
秦嫣也不扭捏,赶紧凑上去握住老夫人的手。
“丫头长得真是俏丽,怎竟打扮如此朴素,险埋没了你这美人坯子。”老夫人说着,抬手招呼嬷嬷端过来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内里放的是一枚精致的珠钗。珠钗算不得华贵,但看保存,一定是老夫人喜欢的物件了。
“嗯,很漂亮。你这身打扮带上这钗,像极了我年轻时候。”她挽着秦嫣出门,往宴客厅走去。
秦嫣摸不准这老太太的心思,只能乖巧的跟在身边。
进入花厅,老太太先与众人打招呼,接受各世家女眷的请安问候。秦嫣则是躲在一旁,不与人做接触。
花厅中各式菊花争相盛开,有一些珍稀花种她也是头一次见。一面赏花,一面听着旁边几个女子谈论各家八卦,她不露声色,内心却激动得很。
“大小姐这样喜欢这些菊花吗?不如我让家仆给您送去几棵,反正这玩意儿我家里多得是。”
秦嫣转头,看到岳灵韵一身素衣站在自己身后,表情挑衅。
“我都没认出来,果然没有衣服加持,岳小姐容貌也跟着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