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贴心的阿辽给我带来了各种孕妇适用的补品,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给我炖什么七宝汤,听起来就好高端的样子。
“但你跟我有相同的、遇到正确的人的机会。前提是你愿意收下这个机会。”
我当妈妈了……真正当妈妈了!!我一把扯住敖炽的衣服,号啕大哭。
这帮家伙……我想起来了,这是为春节特别发行的新春福利彩票,年三十晚开奖,八个号码都对上就是头奖,据说今年的头奖奖金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了呢!
唉,越想越糊涂,管它什么红线呢,反正,我们一直在一起,这不就足够了吗?
我赶紧上去将男娃抱住,揽在怀里。
“我不久前给我没出世的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个回忆录。”我自顾自地说着,“你要不要听听关于我的故事?虽然间隔许多年,但讲起来并不会很长。”
我觉得葵颜是世上最可爱的人,真心的,在我抱着这一大块金子的时候。
“我不是你。”
我猛一回头,两个还飘在半空中的娃娃居然准确地看着我跟敖炽,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朝我们摇动着肉乎乎的小手,像是在求抱抱,这小模样简直把我的心都萌化了。
刚一进去,就发现那一大帮人已经撇下了火锅,全围在电视机前,各自捏着一张彩票似的玩意儿,悄然无声地看着电视机里那些逐一落到盒子里的有号码的小球。
“赶紧去找个生过孩子的妖怪吧?”碗千岁着急地说,“好歹技术指导一下!”
居然连甲乙都捏着好几张彩票,站在沙发旁的角落里,默默地把没中奖的彩票扔进了垃圾桶。
“敖炽……我的肚子……”我一把拽住还在乱蹦的敖炽,有些惊慌地说,“我的肚子好像不对头!”
“原来生出来的不是火龙果也不是冬虫夏草啊!!”
屋子里继续沉默。
不过,还有一个家伙得去瞅瞅……
“难道你没有发觉,当你费尽心思将定言关进烬弯时,你自己已经身在烬弯很多年了吗?你觉得你打败了定言,其实你一直打败的是自己。”我看着那块伏在房子里的黑影,“对智巍的执着,对定言的憎恨,成就了你的烬弯,你在里头循环不止,就像许多失恋的人一样,哭着睡着,哭着醒来,每天都跟自己说同样的台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得不到我要的?他为什么不爱我?循环循环再循环。如果稍微对自己狠一点,不就是往前走吗,不就是不回头吗,不就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吗,不就是不属于自己的就放手吗,如此,烬弯还能束缚住你吗?”
碗千岁一边吃一边不忘向每个人推销他的碗,骨瓷的,名牌的,只要998只要998!一旁的翎上也不落后,精钢菜刀,削铁如泥,只要598只要598!
不过我还是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彩票,走到那帮人身后,随口问:“开的是哪几个号啊?”
“我来!”敖炽冲过来,还没靠近他们,var九_九_藏_书_/var两个调皮鬼就“嗖”一下蹿到了天花板上,再扑过去,两个又躲到吊灯背后,反正不管我跟敖炽怎么蹦怎么追,就是抓不住他们,我们越追越急,两个小东西就越开心,活泼度简直二十个加号!
我耳朵里已经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了,眼睛里只有这两个小东西,眼泪没办法再控制住,“唰唰”地往下掉。我的未知小朋友,与我跋山涉水四处冒险了一整年的小家伙,居然是两个!这简直是一种头奖中的头奖的幸福感!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对吧。再杀了他的女人跟孩子泄愤?”我摇头一笑,“就算这么做了,又如何呢,不属于我的依然不属于我。反而我自己,得为这样一个错误的人变成扭曲的疯子,再背上一身罪孽,永远不得解脱。这笔帐,我可算得很清楚呢。”
“爸爸……妈妈……”
“我已选好了视野最佳的猴面包树,等你们一家来!”这是非洲的。
“我的碗您也包了吧!我仓库里还有不少库存!”碗千岁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不到三秒钟,九厥又哭了,他又被尿了一身……他把男娃还给我,长长叹了口气说:“东海龙族,善水善火……你说他们怎么别的没继承,但但就继承了敖炽这两个属性呢?!你的优良品质到哪儿去了呢?”
那边翎上抓住了女娃的小腿,还没来得及下一步行动,一股金蓝火焰就从小丫头嘴里喷了出来,烧着了他的裤子……
自打定言来跟它话别之后,它就变得沉默了很多,也不怎么骂我了,但也不理我。
我懒得跟他们凑热闹,坐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翻节日贺卡。今年我收到的贺卡是历年来最多的,除了一帮老朋友之外,今年还有从某个山村里寄过来的,还有从卡普森中学寄来的,还有非洲寄过来的。
“我忘了买……”顾无名很是后悔。
屋子里没回应。
“我只中了两个号。”阿透撇撇嘴。
“有角!还有树叶!好有趣!”
“我的故事说完了。”我起身,“别忘了,爱是一种天生的能力,没那么容易被区区几次伤害摧毁掉。所有觉得自己不能再爱的人,都是暂时的错觉,所有借着爱的名义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都是不懂爱的混蛋,所有想断掉情腺的人,都是懦弱的二百五,包括定言。这个我不包庇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么丰富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太亏了!!幸好,还有得补救。”
呃,虽然敖炽还在得意于他的吸尘器,虽然九厥还在跟我唠叨他的阿玛尼,虽然甲乙从头到尾什么事都不做就站在一旁看热闹,虽然赵公子兴奋得把锅底都烧穿了,虽然纸片儿对着男娃唱了几句《最炫民族风》把他惹哭了,虽然众多妖怪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为我做点什么,虽然不停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但,这也是一锅太太太幸福的粥!!
热,无法抑制的热,突然又变成了冷,足以把我冻成冰块的冷——两种极致的感觉在腹中交替出现,连我的脸也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
“小心点!”我把男娃交给他。
还有,葵颜也发了一份快递过来,一张起码用一千克的千足金打造的超大超厚砖头名片!上头刻着“锦绣缘特邀顾问”字样,还附了一封短信:“新年快乐,早生贵子。葵颜及定言同贺(金子钱是我给的,定言那厮说他没钱!!)”
“给我把他们抓下来!”我向围观群众大喊!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相连的呈横着的“8字形”的光圈,个个都长大了嘴,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
他一愣,抓过彩票一看,顿时疯了,手舞足蹈地大喊:“头奖头奖啊!我老婆中了头奖啊!一亿两千万啊啊啊!”
“3!10!26!23!18!19!35!17!”敖炽噼里啪啦地报出一串数字,哭丧个脸,“买了五百块的,连个尾奖都没有……好难过。”
半空中传来稚嫩又含糊的声音。
就在众人对两个小魔怪束手无策时,伴着一阵机器的轰鸣,手执吸尘器的敖炽冲了出来,大喊一声:“都闪开!”
“临时上哪儿去找啊!”阿透来回转圈,“啊,对了,山上有只母狐狸刚刚生了孩子,我去找……”
“原来他们的孩子这么好玩!”
阿松沉默。
我想唱我想跳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啊真高兴……等等,怎么身体有点不妥?
“我、我、我怎么知道!”九厥结巴着,“我又没生过孩子!”
鞭炮声此起彼伏,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多朵绽放。大年三十的忘川,笼罩在一年中最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锁链动了动,屋子里传出阿松低沉的声音:“你没有杀他……”
相信此刻的不停,绝对比任何一个家庭都热闹。我们不但迎来了新的一年,还迎来了两个新的生命……
不用进食的白驹从寄居的碗里跑出来,跟纸片儿结为盟友,在空中飘来荡去闻味道。
“那时狐狸啊大哥,人家是树妖跟龙的孩子啊!品种差太远了好吗!”翎上无奈地说。
再看空中,红光绿光完全融在一起,很快又分裂成两个红绿相间的光圈,光圈中央,一团小小的金色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并伴随着闪电状的光线……
“我只中了一个。”阿辽笑嘻嘻地说。
到了我怀里,男娃似乎才乖了起来,不但不跑了,还不断往我脖子跟脸上蹭,软乎乎的皮肤像一块可爱的棉花糖,边蹭还边喊“妈妈妈妈!”,然后把握的头发当成玩具,抓来抓去,抓来抓去……
敖炽一惊,赶紧抱住我,手掌下意识地抚住我的肚子,然后脸色大变:“怎么这么烫?!”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说完,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说:“等你想明白了,随时跟我说,我随时可以放你走。我觉得以你的耐心跟小聪明以及惊人的食量,再修炼一条姻缘线不难。新春快乐!”
敖炽一听,“唰”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紧张地扶住我的肩膀,连声说:“怎么了怎么了?是肚子痛吗?要生了吗?”
我眨巴着眼睛,把彩票递到他面前:“头头……头奖!”
我“噌”一下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产后虚弱症状,伸手就去抱我的两个宝贝。可是,在我的手刚要碰到他们时,两个家伙居然“唰”一下飘走了,还朝着我特别开心地咯咯直笑,我去追,他们又跑,成心逗我玩儿似的。
翎上赶紧松手,迅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灭火之后,他看着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裤子,指着在头顶咯咯大笑的女娃:“这么小就敢纵火!你看你妈打不打你屁股!”
九厥跟阿透就谁应该吃掉最后一朵香菇展开了不友好的磋商。
“我不够圆润,滚不动。”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大年夜的,咱们今天就平和点,别骂人了,随便聊聊天如何?”
“这些饺子可是赵公子从敖炽的魔掌里硬抢下来的,最好吃的秘制菜肉饺。”我蹲到它的房间前,可惜地看着还有热气的饺子。
正要走出后院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头野猪不知几时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吃饺子……切,装什么装,早知道你饿坏了!
老天爷对我实在太好了吧!这年三十的,居然砸了一亿两千万给我!我这一年因为没有卖出去几罐茶叶的小悲伤顿时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话音未落,我似乎听到电视里响起了零点的钟声,外头的鞭炮声也一阵高过一阵,这时,那一直压着我的力量突然离开了我的身体,两道弧光跃旋越快,竟“嗖”的一下转出了我的身体,飞到了半空。
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啊,他怎么能想到用吸尘器对付自己的孩子啊?!危险动作,观众切勿模仿!
我一笑:“一听到中了一亿两千万就马不停蹄地跑出来,这还不算继承了我的优良品质吗?”
敖炽又如法炮制,将女娃吸了下来,抱在自己怀里,顺便往她已经发红的小屁股上又轻轻拍了两下,虎着脸说:“不要以为你爸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在我们家,第一个要学的就是守规矩!绝对不许无照飞行!”
“你怎么能往脸上撒尿?!”九厥一边擦脸一边抹泪,“不能这么欺负干爹!”
我捂住嘴,敖炽也捂住嘴,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双……双……双胞胎?!”敖炽已经结巴得不像样子,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小东西,“我、我、我……我当爹了?!”
突然,两个光圈像是被击碎的鸡蛋壳,“唰”的一下散成了碎片,星星点点地在空中漂浮起来,漂亮得像一片落尽我家的宇宙。
五秒钟后,我盯着我的彩票说:“敖炽啊,快来扶住我!”
这时,两道弧形的光芒,一红一绿,居然透过我的衣裳,在我的肚子上越来越快地旋转起来,亮度也越拉越厉害,简直怀疑是不是var/var有人往我肚子里安了两盏一点都不节能的大灯!
我也不管它是不是装死,很有耐心地把我从树到人、与子淼的相依为命伤心至死、与敖炽的从敌到友再到夫妻,种种过往,一一讲给它听。
敖炽的脸都白了,仅仅扶住我,手足无措地喊:“怎么办怎么办?打120还是119?送医院吗?九厥甲乙你们倒是说话啊!”
好漂亮的小娃娃,完全不像人类的新生儿那样皱拉吧唧相隔小老头小老太太,虽然跟他们差不多大小,但五官已经很饱满,从头到脚都只有“粉雕玉琢”这一个词可以形容,简直比年画里的金童玉女还要可爱!
屋子里继续没回应。
“滚。”屋子里的家伙闷声闷气地说。
顾无名跟赵公子远离饭桌,坐在台灯下以文学青年的姿态讨论着《三国演义》,台灯在地上照出盔甲与骷髅惺惺相惜的影子……
“我很明白,你被断掉错误的红线时,那种无法承受的疼痛。”我看着四周绚丽的光芒,“可你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你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在你与另一个女子同陷危险时,他本能地选择了救另一个时,你那种连骨头都在疼得心情;你也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他把你作为替代品,连你的模样都是照着他最爱的女子而塑造出来的时候,那种连心脏都在抽搐的愤怒与绝望。可这些事情,就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身上。”
“别紧张,深呼吸。”甲乙蹲下来抓住我的手,“我从电视上学来的。你试试。”
“好……好可爱!”九厥也在结巴,“我居然当干爹了!!”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从哪里打听到了不停的地址,但,再没有比收到这些薄薄的卡片更好更贵重的新年礼物了。
女娃瞪大了眼睛,噘着小嘴看了他片刻,然后,尿了他一身……
“老板娘你把我带来的所有菜刀都买了吧!”翎上赶紧把行李箱里的一堆菜刀倒在我面前。
“我们见证了两场奇迹……一亿两千万和一对双胞胎的诞生!!”
热得难受又冷的要死的我,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咦,不对啊,怎么他们还在空中飘着?!居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把他们抱下来!
“快抱走!”
我嘻嘻一笑,钻回了大厅。
“告诉那个人,再比试枪法的话,也许我还赢不了,但跟我比高等数学,他输定了。我知道你们是妖怪了。祝你们中国妖怪春天的节快乐。”这是卡普森中学的。
“好漂亮的娃娃!”
“这个像你。”我忍住笑,转过头对敖炽说,谁知这家伙居然不在我身后。
“见者有份!我要红包!!”九厥厚颜无耻。
“我的十三个月工资……”甲乙死死盯着那张彩票。
不等我阻止他,这厮已经将吸头对准了抱着吊灯打秋千的男娃。
“明年会涨工资了对巴?对吧对吧老板娘?”纸片儿反应最快。
所有人都吓坏了。
于是,不停的大厅迅速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混乱状态,所有人都围着这两个自带飞行模式的小东西上蹿下跳,茶几歪了,柜子倒了,就在九厥抓住我家男娃的小脚时,一股热气腾腾的水流毫不客气地喷到了他的脸上,九厥手下一松,又被他跑掉了。samp九*九*藏*书*/samp
战事总算平息……一群老妖怪在吸尘器的帮助下险胜两个刚出世的小魔怪?!
甲乙埋着头,迅速把藏在青菜下的牛肉拨到嘴里,然后继续做若无其事状。
“宇宙”的中央,两个光屁股的小娃娃,还是一男一女,男娃的心口上长着一片翠绿的树叶,女娃的头顶生着两只淡紫色的龙角,在流动的光线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吵死了吵死了!耳朵里“嗡嗡嗡嗡”全是他们的声音!
不停的大门与窗户上都贴满了对联与福字,屋子里一堆妖怪围着火锅大快朵颐,空气里飘着辣椒香料与红酒白酒的味道。
一种强大的力量瞬间压住了我整个身体,特别特别重,害得我两脚一软,顺着敖炽的身子就滑到了地上。
“茶很苦,但很好。感激不尽,新春大吉。”这是村子里的。
呼呼声中,只听“啵”的一声,男娃的屁股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吸头上,这娃居然还觉得有趣,看着敖炽笑个不停,口里还断断续续喊着:“爸爸爸爸……”
“去!一个都没中!”敖炽愤愤地撕掉了手里一把彩票。
“来来,让我抱抱?”刚把脸上的液体擦干的九厥迫不及待凑上来,“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好紧张!”
阿松缩在它的房子里,给它准备的大饺子还堆在盘子里,一口没动。
敖炽紧紧抱着我,拍着我的背,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肉呢?谁吃了?”痊愈的敖炽拿着筷子,一边大叫一边在锅里乱搅和。
就是这两道光离开的瞬间,我觉得身体像是突然被掏空了,无比轻松。
我走到后院,赵公子他们把彩灯挂的琳琅满目,冬夜里的花草被照成了跌进彩虹里的宝物。
几张卡片都没有留下姓名。
“11!23!18!呀,三个号对上了!尾奖!!”兴奋得翎上把碗千岁的肩膀拍得砰砰响。
好像,我昨天出门的时候也顺便在菜市场的彩票售点买了一张,还是机选的那种。不过肯定没戏啦,像我这种抠餐饮发票最高也就中五块的人,是没有这个命的。
所以,这个春节实在是圆满。
我的优良品质?!
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热闹,整座城市都在庆贺新春的来到。
我让他再报一遍。
一股热气突然在腹部钻来钻去,不疼,就是觉得有点烫,好像有人往我的五脏六腑里灌了一瓶开水似的。
走了几步,我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尾指。不是说妖得情腺都不发达所以很难生出姻缘线吗,那我的手指上,有没有一条红线呢?应该有的吧,而且肯定还很坚固?不然怎么绑住那条东海孽龙……不对,说不定是他的红线太强,所以绑住了我?!
众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