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离源答应了放她走,来了大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江浸月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她很快就能离开大漠了,跟离源说的一样,她现在就是着急忙慌的逃出去,各个城池的官道还没有通出来,能不能跑出去两说,要是再碰上那天体型这么可怕的大老虎,或者其他的野兽,以江浸月这点的武力,根本不可能从老虎的嘴底下跑出来。
着急上火了一段时间,江浸月反而是安心了下来。
只要离源愿意放她走,她能出这大漠,她相信李宗煜,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一定会保护好两个孩子。
离源伤的有些重,但因为江浸月的态度转变,整个人虽然对外还是那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但是对江浸月,他顿时能跳脱了起来,总说的在床上一直躺着都要躺出一身的毛了。
江浸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大雪封城,谁也出不去,见离源躺着难过,估摸着时间骨头应该长的还可以,便伙同王宫里面的两个工匠,在太师椅的脚底下放了木轮子,木轮子外面又包了软软的布,在宫内的时候,太阳出来偶尔江浸月会推着离源出去透透气。
她在大漠,已经一个月了。
几乎是跟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刚开始来的时候很是着急,总怕这怕那,怕李宗煜为难,如今怕的时间久了,好像也没有特别担心的事情了,对于江浸月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李宗煜没有在听见他不见了的消息之后,立马掉回头不顾两个孩子的安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源在江浸月身边越发像个小孩子,没事总凑过来蹭两下手臂,或者抱两下肩膀,一直等到江浸月恼了,离源才微微收敛一点,吐着舌头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秦不死和刘大锤每日都会来王宫汇报情况,因为江浸月的催促,他们现在清雪的政策第一要紧的,就是先把大漠和荣坤打通,荣坤越往南越暖和,只要把大幕这边的路打通了,江浸月就不会怕自己走不出去。
不过这是比较落后的朝代,最最先进的清雪工具,不过也是一个小推车,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要费上去,行程特别的缓慢。
江浸月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耐着性子去等。
殿后的梅花开的最旺的时候,江浸月推着离源在梅花林里转悠,身边几乎没有人,所有的侍从侍女都离得远远的。
“那支开的好!”
离源指着其中一根腊梅,对着江浸月使眼色。
江浸月撇了撇嘴,翻着白眼说道。
“你这梅花林里,每朵花开的不都是一样吗?”
“不一样,那支梅花刚刚碰过你的肩膀。”
离源笑嘻嘻的。
江浸月伸手对着他的脑壳子就是一顿锤。
“让你说话正常一点,听懂没有?再说这种话小心我直接门也不出,让你躺在床上长毛。”
“没有没有,我说真的,你看这只梅花枝上,一共开了十九朵,每一朵花都开的旺盛,它刚刚碰了你的肩膀,我觉得会是一个好兆头,所以我才说他开的好。”
离源抱着脑袋求饶,投降起来倒是快的很。
江浸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撇着嘴问他。
“那你到底是说它是个好兆头,还是我要行大运了?”
“两者都有吧…”
离源坐在椅子上面,冲着江浸月笑的跟一朵迎春花一样。
江浸月心神一动,撸了两下离源的脑袋,慢慢的说道。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好事情就是秦不死和刘大锤过来,然后听见了他们说大漠与荣坤的道路已经清理通路的消息。”
“…”
离源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浸月看着他的模样,把他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大漠地广人稀,一时间找这么多的劳动力也不太现实,但是已经十几天了,这么多天以来,大漠虽然冷,但是没有再继续落雪了,应该不会清理的,这么慢才是。”
江浸月顿了一下,垂眼看向离源,试探着问他。
“离源,你不会……不准备放我走了吧?”
“就这么想走?”
离源转过了头,看向面前一望无际的梅花林,口吻里面是似乎都带了清冷的风雪味道。
江浸月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
若不是离源答应了把荣坤与大漠之间官道上面的雪清理干净之后就放她走,在离源昏迷的那段时间,她有的是机会自己独自一个人跑掉,也不会安安分分的留到现在。
离源顿了下,慢慢的笑了。
“我知道你着急,可是秦不死和刘大锤两个人都在盯着这个工程,我总没机会交代他们疲懒怠工,故意拖延你的时间吧?”
离源怕江浸月不信,伸手摘下了手边的一朵梅花,深深的说道。
“我既然答应了放你走,就一定会放你走,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大漠原本就是一团散沙,地广人稀,王城离荣坤有多远你不是不知道,再等等吧,我想应该快了。”
说着,他抬起脸,把指尖旋转的那朵梅花送到了江浸月的面前。
“它很好看。”
“…”
江浸月接过了梅花,还是有一点点不放心。
“离源,你还是尽量催一催吧。”
“知道啦,看看你这么小的年纪啰里吧嗦的跟个老太婆一样,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是我娘亲?怎么一句话要重复很多遍的。”
离源调侃。
江浸月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梅花塞进了他笑着的嘴巴里。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漠做事效率太缓慢了,两天两夜的路程竟然清理了十五天,都没有把官道上的雪给清出来,这要是放在我们荣坤,估摸两三天的事情。”
“诶?怎么话说着说着到底嘴里就变成了两国之间的比较呢?你们荣坤多少人?我大漠才多少人?再说了,你小心再得瑟几句,我带着人直接去侵略了荣坤,把荣坤那边的人都变成我的人,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瞧把你能耐的!”
江浸月翻了一个白眼。
离源也笑,笑的眼睛亮闪闪的,如同一个有时候很别扭,又对全世界都不服气,有些意气用事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