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宗煜这句话,江浸月终于安稳了下来,抱紧了他的手,靠着石壁,这一夜都睡得很沉。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光影透过洞口树枝,照进这浅山洞里满是斑驳陆离的时候,江浸月才睁开眼睛。
李宗煜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有光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浅浅淡淡的如同一双调皮的小手,在江浸月心口里面挠啊挠。
也不知道李宗煜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她身上裹着李宗煜的袍子,他揽着她的肩膀,似乎是有意识的帮她遮挡光线,身体微微倾斜,撑着脑袋,防止阳光对她来说太过刺眼。
他身上穿着江浸月昨天在那牧民女人家中偷来的衣服,大漠不如荣坤物资,便是衣服也是简单的染色粗麻,那牧民女人的丈夫身形要比李宗煜壮一些,这衣服有点大,但是此时此刻,从江浸月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呆愣了一瞬间。
明明染色粗布,坐在地上,靠着石壁,神色甚至可以说算得上狼狈了,可是这么静静看着,江浸月却忽然心动了。
那种心动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又有些莫名其妙,江浸月靠着李宗煜,手指不由自主的在自己掌心里缠绕,心腔里是一阵又一阵,止不住的收缩。
呆了好一会儿,李宗煜像是也能感受到这份炽热的目光,慢慢的醒了。
江浸月这才从这份心悸里回过了神,连忙眨眨眼,收回了自己那份过于直白的目光,对着李宗煜说道:“天色好像,不早了…”
李宗煜这才看见外面的天色,点头嗯了一声,又侧头看向了她。
江浸月莫名其妙的,脸有些发热。
“你怎么了?”
李宗煜见她神色有些怪异,心里想着莫不是被自己传染上了伤风,抬手就要摸向江浸月的脑门。
江浸月一下子弹跳开,站起了身,害羞的有些着急,嗯了半晌,避开李宗煜的目光,小声的说道。
“没什么,睡的有些热了。”
昨天夜里点的那个火堆,此时此刻已经熄透了,李宗煜眯了眯眼睛,站了起来,把水囊里的水倒了一些在火堆上面,跟江浸月说道。
“我们下山,应该在午时之前就能到了镇子里面。”
“嗯。”
江浸月点头,垂着小脑袋眨眨眼。
李宗煜脸上有了笑意,收了水囊走了过来,晨光里拍了拍她的脑袋。
“睡一觉怎么睡傻了?”
“……”
江浸月没说话,在李宗煜收回手的时候,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王爷。”
江浸月抿了抿嘴。
她不擅长说情话,李宗煜也是,彼此也都能明白彼此的笨拙。
江浸月往李宗煜身边靠了靠,仰着脸,深深的看李宗煜。
“李宗煜。”
她叫他的名字。
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看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个名字也能唤起了心底里的涟漪,一阵跟着一阵,潮涌一般向她推来。
李宗煜目色温柔,似乎是能感受到江浸月此时此刻心底里的感觉一般,那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被山洞外面的光线一照,星星点点如同浩瀚星河,自带着让人沉醉的漩涡,一步一步的引诱着人陷进去。
江浸月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止住了心底里的震颤,也就到这个时候,似乎两个人一路逃难过来,才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或者说是笨拙的两人,才找到对彼此开口的机会。
“谢谢你。”
江浸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
李宗煜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想谢谢你,有很多地方,比如……”
江浸月顿了一下。
“比如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愿意来找我,也谢谢你为我放弃的所有东西。”
“傻瓜。”
李宗煜把江浸月拥在了怀里。
他的嗓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般,抵着江浸月的耳边,嗡嗡的说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你把你的下半辈子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嗯。”
江浸月竟然很认真的点了头,心口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还有,王爷,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一种。
江浸月搂着李宗煜的腰,认真的说道。
“跟我们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关系,不是因为你是子昂子荔的父亲,也不是因为你是宗王,更不是因为你为我放弃了这么多东西,只是因为你是李宗煜。”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喜欢李宗煜。”
喜欢到,离开他的每一分钟,想起来的时候,心口里都跟揪起来一样,又酸又涩又痛,却还带着回忆里面的愉悦。
“我也是。”
李宗煜真的很不擅长说情话,他只是把江浸月搂在怀里,喉头滚动,格外坚定着说这三个字。
其实远远没有我也是这三个字这么简单,他们这一路所经历的种种事情,甚至未来还要面对的万般苦难,哪里是这三个字就能概括的?
他喜欢她,爱她,甚至都快没出息放弃了自己。
“我跟离源,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浸月紧紧抱着李宗煜,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声音都有些闷,却也像是一种保证。
一种因为爱,所以对伴侣忠贞的保证。
在江浸月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他走的时候,李宗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我明白。”
李宗煜点头,却也说道:“但是在找到你之前,其实我是忐忑紧张的。”
“紧张什么?”
“紧张,或许你会喜欢上他。”
“不会的。”
江浸月摇头。
李宗煜把江浸月搂的更紧,几乎嵌入进了怀里。
“很多事情,我会有大概的把握,而且会安慰自己,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可以从头再来,但是你不一样。”
李宗煜垂下眼睛,抱着江浸月的肩膀,力道轻柔又爱怜。
他低头看进了江浸月的眼里,一向冷静从容,理智到底的男人,在这一刻,出现了忐忑与脆弱。
“江浸月,我这么爱你,已经不能从头再来了。”
他这么爱她,已经没有可以重新再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