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刚吃过午饭,再往回赶,江浸月突然就觉得这样的路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心绪很是复杂。
在路过之前离源放他们走的那段路口的时候,江浸月发现,离源丢下的那两把弯刀还在原地。
大漠地广人稀,这一天一夜里并没有人路过这里,所以那两把弯刀还在地上,被太阳光一照,如果被注入了某种灼热的生命,闪闪发光却又热烈绝望。
江浸月跳下了马,把两把弯刀捡了回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送出去之后拿不回去的,只要他想。
李宗煜知道江浸月的腿上吃不消,想了想便也让人买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马,上了最大号的马鞍,让江浸月侧坐在自己的身前,一行人一路赶,马不停蹄的到了离源所在的那个王城。
有了刘大锤在前面,进王城到了王宫里这一路简直畅通无阻,几乎是一天一夜的距离,等到了王宫内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斜阳西落,整个大漠的王者都被笼罩上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江浸月被李宗煜放下了马。
秦不死早就等在了王宫的门口,此时此刻看见他们出现,就跟见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的就走了过来,见到了江浸月,连忙就拱手说道。
“月娘娘,求您赶紧进去吧,少爷他...”
“秦不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大锤太了解秦不死了,当即就觉得他这话的语气不对,扔了马跳了下来,走到了秦不死的身边。
秦不死满脸的苦涩。
“你还想问我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该问谁,自从我们昨日回到了王宫之后,少爷把自己锁在了偏殿里面,不吃不喝再也没有出来过,少爷的脾气我们都懂,谁敢进去?”
江浸月一愣。
几个人也没有耽搁,带着江浸月就往偏殿的方向冲,好在大漠的王宫建造的并不像荣坤皇宫那样繁复华丽,路线也简单得很,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偏殿的门口。
小六小七一行人是荣坤人,再往里面进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秦不死便让人在外面搬了椅子,请他们坐在了门口。
李宗煜颔首,默认了这种行为,顿了一下,放开了江浸月的手。
“你进去吧,有什么事情你叫一声,我就在门口。”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江浸月想要握李宗煜的手。
李宗煜却往后面退了一步,动了一下,即使是沉默严谨的他,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纠结的神色。
“我想要跟你进去,但是又不愿意跟你进去,即使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身上,我也未必能够吃得消你与他说话的模样。”
“李宗煜……”
江浸月还想说什么,李宗煜却已经背过了身,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进去吧,早去早回,我会一直在门口等你。”
不然他会生气,他会吃醋,到时候抓心挠肝的,主要想起来这样的场景就会觉得难过。
离源所在偏殿里面不是不喝,就算是正常的人,也肯定能够确定是出事了。
再这么耽搁下去,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江浸月抿了抿嘴,然后对着李宗煜的背影说了一句。
“那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便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进入到了偏殿里面。
几乎是与江浸月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斜阳西落,门打开的时候,在阳光正好就落到了门口呢,垂挂着的珠帘上面,珠帘是透明颜色的宝石,被光线一照闪闪发光。
再往里面去,窗户全部紧闭,即使是没有到一点都看不见的地步,屋内还是昏暗的厉害。
江浸月看见离源躺在了卧榻上,光影浮动里,一动不动,一如她走的那天夜里,他即使在睡梦中神情也十分不安稳的模样。
江浸月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满屋子都是酒味。
那酒香中还带着发坏的梅花香,直接就把酒味混合掉了,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离源。”
江浸月小声的叫了一句他。
床榻上的离源动了动,却又好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一样,下意识的拿过了床榻上的一壶酒,毫不犹豫的往嘴巴里倒。
“醉了好,还是醉酒了好,这辈子怕是在醉酒的时候才能再听到你的声音。”
江浸月听见离源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其实是有些踌躇的,这种事情她没什么经验,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劝,如果是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离源彻底醒悟不再喜欢他,哪里需要费这样大的周折,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怎么会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离源。”
江浸月又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是彻底的把离源叫醒了,床榻上的人一激灵,立马爬了起来,懵懂懂的看向了门口。
门口那姑娘,身上穿着大漠女子最常见的衣服,但是神情却是所有姑娘脸上都不曾拥有过的。
她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光影交接里,没有动。
一时间,离源是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
离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如江浸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一样。
“真的是你吗?”
离源问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真的是江浸月,说完了,自己又傻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我真的是醉的要死过去了,死了也好,死之前还能见见一见你,至少也能让我有些心里安慰,总比往后的半辈子再也没有你的强。”
说完,他似哭似笑,捧着床榻上的酒坛,几乎整个人都要泡进了酒里。
“你不要喝了,这酒的味道不对。”
“当然不对,你酿的每一坛梅花酒味道都不对,又苦又涩,根本就不像一坛子酒,倒像是苦水,满是你思念别人的苦水。”
离源仰头,喉结高凸,说话的时候上下滚动,十分艰难。
他仰着头,似乎是想要流泪,有似乎是要把眼泪憋回去。
“可是这些又算什么?对于我来说,这一点都不难过,你走了我才是最难过的事情,不如让我喝死算了,喝死掉了或许变成一缕魂魄,这样还能理所应当的跟在你的身后,你发现不了我,也就再也没有任何推开我的理由。”
“你是想死吗?”
江浸月走了过去,突然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