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如约在福利院门口，与刘院长汇合。
看着顾西戎顶着一圈黑眼圈，睡眼惺忪的样子，12心里发疼，嘴里念叨着她。
“没睡好吗？再着急也不能熬夜啊！”
见那个害自己没睡好的家伙，意料之外出现在自己面前，顾西戎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顾虑到刘院长正在身边，估计已经炸了毛，上手给他点颜色瞧瞧。
有人在，不能发脾气，冷静！
顾西戎努力安慰自己，但同样不给他好脸色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一会车上好好休息下，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12继续没脸没皮。
“滚！”
顾西戎保持傲娇，哦不对，是保持冷漠。
躲在刘院长背后的燕北落，笑得奸诈，看得饶有兴趣。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别闹了！先去等车吧。”
刘院长出声阻止，无奈却慈爱的看着一双小儿女闹脾气，率先往前走，带着他们前去公交车站。
交错过早高峰后，西郊清早的公交并不拥挤，剩下的位置也不多。
两个并排位置中，刘院长挑了一个坐下，顾西戎正想挨着刘院长就坐，却被燕北落抢了个先。
燕北落一屁股坐在刘院长身边，抱着院长的胳膊，大声的撒起娇，引得边上部分乘客朝这里看过来。
“人家从来都是挨着院长姨姨坐的，西戎姐姐你往后面跟12哥哥一起嘛！”
公共场合，燕北落重新用起了自己惯用伎俩。
清纯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好像顾西戎只要要是拒绝那就是犯罪。
为了避免自己“社会性死亡”，顾西戎给了燕北落一个“算你狠”的眼神。
本来她选择站着，只是去市里医院又是需要一个小时多车程，就不情不愿地往后挪，在12期待的目光中，坐到了他身边。
阳光和煦，微风轻柔，公交车颠簸中，睡眠缺乏的顾西戎，恍然间回到了幼时，躺在摇篮里，缓缓睡去。
身旁的12静静看着女孩打着盹，幸福的笑容自她坐在身边之后，便再没散去。
12身高一米八，比顾西戎高出一个半头。
伸手，将女孩摇晃的脑袋揽在自己肩头，让女孩刚好枕着自己的肩膀，安心睡眠。
细碎的阳光洒在女孩脸上，少女娇嫩的皮肤，越发吹弹可破。
12怜爱地撩开她细密刘海，轻柔得，生怕惊醒怀里圣洁的天使。
12记忆中这位天使经常发脾气；霸道地抢走他便当里最好吃的食物；抄他作业时理直气壮；经常用自己的逻辑怼他，蛮不讲理。
但在12心中，这些都是她，最真实和可爱的样子，而且是只对他才有的样子。
她出身高贵，却没有让人讨厌的富贵习性；她会因为认为是自己的失误，伤害到孩子们的时，内疚痛苦；那些孩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会为他们发出声音，四处奔走。
在那么要强的顾西戎，第一次见那些孩子们后，于他面前哽咽时，12就坚定相信着。
是的，她就是天使。
趴在座椅上的燕北落，将这幅画面收入眼底。
从三岁的时候见到12，现在已经三年了，事实上对于这个大男孩，燕北落总是维持着亲热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者只不过是表象。
12只有寒暑假才会来福利院，待一两个月就要离开，更何况他无法援助福利院，再亲热又有何用？
燕北落计算着每个来福利院之人，价值几何，甚至连出主意帮他追顾西戎，都在他的计算当中。
可是当阳光将他们染得灿烂而神圣，当12看熟睡中的顾西戎，眼里充满了爱后。
那颗只有算计的心，微微被触动。
我是不是错了？
燕北落怔怔的望着他们出神。
坐在一旁的刘院长，侧过头，看到正在发呆的燕北落，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
这堪比世界名画般场景，让她会心一笑。
刘院长轻轻的拍着燕北落的后背。
“小落，从小你就是最懂事的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做的很多事情都知道，可我也知道你骨子里有多倔强。”
燕北落回过头，望着刘院长满是惊骇。
“所以我明白，劝你是没有用的，可我真的不希望，你怀着恨长大。”
父母去世的时候燕北落只有三岁，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妈妈的样子了，可那模糊的影像，在这一刻与刘院长的形象重叠起来。
阳光洒在她斑白的头，散开成星点的光，细密皱纹，掩盖不住她神情里，对燕北落的母爱。
刘院长伸手，将这瘦弱而倔强的孩子揽进怀里，
“我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试图潜移默化的教你学会爱，因为我明白，怀揣着恨的人生，太过沉重和悲哀。”
在刘院长文温暖的怀抱里，燕北落贪婪的嗅着，院长衣服上洗衣液的香气，要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刘院长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最让自己心疼的孩子，说了一句燕北落似懂非懂的话。
“善良与善良才会相遇，爱与爱才能相逢，才会让生命精彩。”
“可是那么多人满怀恶意，为什么非要我学会善良和爱呢！”
燕北落攥紧了拳头。
“因为善良和爱并不是给所有人的啊！”
刘院长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给值得的人，小落那么聪明，我相信你能分得清值得和不值得。”
刘院长擦去了他眼里隐忍的泪珠，朝身后那对小儿女招了招手。
顺着她的目光，燕北落重新爬上座椅，朝背后的12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12顶着两道灼灼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得很是尴尬。
见燕北落做着鬼脸，同样回敬了个鬼脸。
燕北落被他的行为逗得嗤嗤发笑，还了他加油的手势，而后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再漫长的道路都会有尽头。
公交摇晃着到了他们要下车的站点，12叫醒了酣睡的顾西戎，美其名曰“怕她没睡醒摔了”为由，理所当然的牵着她的手不放。
等到了医院门口，顾西戎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牵了一路，本着绝对“绝对不要给他好脸色”顾西戎正要甩手发飙。
又被12以“那么多人小心走丢”的借口，给搪塞了回去。
12的手好暖和。
顾西戎耳朵尖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