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惺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矛头会指向自己。
陈常惺看了看洪丙,没有说话。
端木虹秋则眯了眯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道:“洪丙,你们书剑社号称大庇帝都三千风流子,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斤斤计较的醋坛子?薛玉儿虽好男风,却比许多高大男人行得正站得直,你怎地却比女人还要不如?”
洪丙冷笑一声,道:“古语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为你们做事,为你们拼命,能得到什么,你们那带刺的友谊吗?”
见端木虹秋这个圈子,居然有人临战叛出,周围一众青年俊彦全都抱着膀子看起了好戏。
周天石更是咧嘴讥笑道:“端木虹秋,我看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都说你有识人之明,是圈子里有名的伯乐,怎么你现在结交的朋友却连你都不服?我虽不喜欢书剑社那群家伙的酸腐气,可这小子却对我胃口得很。好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好一个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老子拼你个鸟的命啊!哈哈哈!”
周天石的大笑声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端木虹秋、薛玉儿与杜心意的心上。
杜不羁看着情绪低落懊恼的女儿,表情依旧不变,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那在帝都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气的端木虹秋。
端木虹秋年纪轻轻却已是高阶灵皇,而且极有可能是这一代年轻一辈中前十个踏入灵尊境的存在,也是杜心意这个圈子里的领头羊。端木虹秋所在的端木家族,在帝都势力极大,端木虹秋的老祖宗端木客更是是大庭帝国的开国元勋之一,尽管那位老祖宗早已仙逝,可端木家族历代都有人手握重兵镇守边疆。
功劳震天的端木家族并没有被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明君除掉,反而更加委以重任,因为修行界的帝国与凡俗界的帝国不同。
虽然修行界也有人力有时穷的说法,但一支由顶尖精锐修士组成的队伍,足以踏破雄狮百万。
只要那位龙椅上的明君手中仍掌握着大量修行势力的命脉,就不怕麾下任何一个手握重兵的家族造反。
这也是为什么修行界很少出现帝国创立之后皇帝为后人杀臣夺权的事件的原因,所谓的杯酒释兵权,也只存在于凡俗王国里,而且能够创建帝国的帝王,无一不是站在修行界最顶端的存在,寿命千载,拥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一位能够镇压那些老臣的强有力的君主,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也能够制造出多方势力互相制衡的场面,绝不至于沦落到靠杀那些扶他上位的功臣来稳固江山的地步。
起码,大庭龙椅上那位天子,便拥有足够大的魄力与胆识。
正因为端木家族在帝都势力很大,很多人都在关注端木家族后辈的一举一动。
在端木家族的后辈中,端木虹秋虽是女流,却不比任何一个男丁表现得差。
所以,杜不羁想要看看端木虹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端木虹秋没再理会临阵叛变的杜心意的追求者洪丙,也没有理会周天石的嘲弄,而是看向陈常惺,道:“陈公子,可否借剑一用?”
端木虹秋寻常不用剑,自然得借一把剑。
薛玉儿用的是软剑,她用不了。
只是杜心意也有剑,青莲剑庄有三千六百把青莲剑,端木虹秋都不去借,偏偏问陈常惺借剑,显然也有掂量陈常惺斤两的意思在里面。
一个人用什么级别的武器,通常就表明此人有什么样级别的实力以及什么样级别的家世。
端木虹秋有识人之能,仅凭一把剑,便可看出许些东西来。
只是陈常惺并没有借剑,而是问道:“你想要借剑与周天石一战?”
端木虹秋道:“是。”
陈常惺道:“你的修为似乎比他高。”
端木虹秋道:“我自不会以灵皇修为欺负他一个灵王,我会压制自己的境界。”
陈常惺道:“如果你压制自己的境界,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必败无疑。”
端木虹秋道:“那是我理当承担的责任。”
陈常惺道:“你还有别的选择。”
端木虹秋道:“我别无选择。”陈常惺摇头:“有。”
端木虹秋道:“什么?”
陈常惺道:“我。”
端木虹秋道:“你?”
陈常惺道:“是。”
端木虹秋道:“你要上?”
陈常惺道:“对。”
端木虹秋眯眼道:“你为什么帮我?”
陈常惺道:“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端木虹秋只是顿了顿,就立马明白了陈常惺的意思。
帮她就是帮杜小姐,帮杜小姐就是帮青莲剑庄,陈常惺现在寄居篱下,帮青莲剑庄就是帮他自己。
端木虹秋道:“有理。”
陈常惺道:“一向有理。”
端木虹秋不再多言,道:“请。”
“好。”
陈常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背上取出念歌剑,走了出来。
端木虹秋再看向陈常惺时,目光已不同了。
起初端木虹秋并没有将这么一个外来人当作自己人,哪怕他是杜心意带来的。
青莲剑庄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客人登门,如果每一个青莲剑庄的年轻客人,圈子都要容纳,那圈子不要叫圈子,干脆叫“一锅乱炖大杂烩”好了。
只是这一刻,陈常惺却赢得了她的尊重。
陈常惺明言为自己,是坦荡。
陈常惺挺身站出来,是魄力。
不管陈常惺是不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起码他是一个不拖泥带水的人。
端木虹秋喜欢爽快人。
杜不羁也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陈常惺。
陈常惺代替端木虹秋出战,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
在杜不羁看来,陈常惺能得方总镖头赏识,应该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匹夫。
若此子聪慧,初来乍到,便不敢得罪帝都的公子小姐们。
面对周天石的挑战,陈常惺作为一个局外人,本来避之唯恐不及,但此刻却站在了周天石的对立面。
他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
他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