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赵静婉,低下眉头掩住红肿的眼睛,怯懦唤道:“三弟妹过来了。”
“二嫂好。”赵静婉笑着打招呼,也知道为什么方才赵母的脸色不好了,两人必定是在她们来之前发生了争端。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是非常看不上这个赵家二嫂的。若说赵家大嫂陈秀梅强势干练一心顾小家,那么眼前这个赵家二嫂李荷花就是懦弱无能使劲拉扯娘家。
因此赵母对这李荷花是格外的看不上,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显然是对赵家二嫂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看不下眼,也就当着赵静婉的面不耐烦挥挥手道:“行了,把眼泪全部收起来,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
赵母只觉得自己是遭了几世的孽才碰上这么个儿媳妇,也不愿多加纠缠,狠声道:
“荷花你还是回去吧,这钱我是怎么也不会借给你的,咱们赵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养自家人都勉勉强强。”
李荷花依旧是一副柔弱的样子,怯懦道:“好,那娘我明天再过来。”说完就疾步离开,步伐慌乱,倒像是落荒而跑。
赵静婉也没有说什么,耸耸肩,等李荷花走出院门后,她才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赵母:“娘,这是我今天做的一半酱油鸡,和几个蛋饺,里头包着肉,给你和爹吃。”
她也不是包子,不会无条件拿食物过来给赵家,甚至是去供养赵家大房一家。她每次拿过来的食物份量都是只比赵家二老的份量多一点。
一是,时不时拿食物过来,村里人全都有目共睹,有利于改善她的名声;
二是拿食物过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做饭时多做一些便是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赵父赵母对小胖墩,甚至是她,都很不错。
再说了,她每次拿肉过来,赵母经常都会摘些青菜给她拿回去。这种互相往来,百利而无一害的关系,赵静婉还是愿意维持下去的。
次数多了,赵母也不和她客气,笑着接受念叨道:“你这孩子,说了多少回不用拿肉过来,怎么就不听呢?我和你爹不差这点。”
说着又去菜园子摘青菜去了,小胖墩熟门熟路地进屋与壮壮妞妞玩,赵静婉则跟在赵母身后。
赵母一边弯腰摘青菜,一边忍不住唠叨:
“哎,你这二嫂也不是省心的。大家都知道她娘家家境不好,平日里扒拉着家里的东西回娘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
又是低叹一句:“结果这几天上门找我借钱,说是她娘家弟弟要去娶亲,没有银两出聘礼。我这自家都还没顾得上,哪里顾得上她家弟弟的婚嫁事。”
“我看啊,这老二不是娶了她李荷花,是娶了整个李家。”
按理说平时她不会在儿媳面前唠叨这些事的,说多了保不准闹矛盾。也是方才心情不好,再加上赵静婉近来时不时刷存在感,她才会这么不避讳。
念叨完她就继续摘菜了,赵静婉猜也能猜到她的弦外之音,像赵二嫂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是不能容忍的。
最大的一点是,她所谓的救助娘家,是靠扒拉婆家的东西过去的。倘若是她自己有那能力可以帮扶娘家,以赵家的品性,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家二嫂懦弱的性子注定了她深受娘家的控制,倘若她自己不支棱起来,那么旁人也是帮不了她的。
赵静婉不再多想,不想赵母沉浸在方才的怒气中,转移话题聊起小胖墩。她专门挑了一些小胖墩的可爱事件说出来,赵母听得认真。
眼底嘴角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在孙子辈中,赵母最为疼爱小胖墩。因为他是长孙,更是因为小胖墩最黏赵母,每回软糯地唤“奶奶”时,赵母的心都快软化了。
赵母忘却了老儿媳妇的糟心事,满心只剩下乖孙子一个。
赵静婉捧着青菜归家,她在院门口刚好看到顾大嫂在打络子,征愣一会,蓦然一笑。她寻找了那么久的有缘人,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干脆利落把手中的青菜拿进去放在厨房案板上,又是赶忙出来。顾大嫂还在继续动作着,感受到身边一片阴影,这才抬起头疑惑道:
“妹子,你刚才不是进屋了吗?”
“嗯,过来和顾大嫂你聊聊天。”赵静婉轻提一裙摆随意在顾大嫂身旁坐下,见她手里的络子基本成型,瞧着就精致,对接下来的事情也有了些许把握。
她问:“顾大嫂你这回在绣铺领的针线,还可以打多少个络子?”
顾大嫂一听,还以为赵静婉是把自己上回说的话都听进去了,想要试一试,她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我这里的针线刚好打完这个络子就没了。”
她主动道:“要不我到时领针线回来,妹子你也试一下。”又是退一步说道,“再不济,我也可以教你的。妹子你这么聪慧,肯定一学就会。”
顾大嫂的善意已经溢于言表,赵静婉没有想到她这么热心,更是觉着自己没有选错人。她望着顾大嫂,笑着解释道:
“还得多谢顾大嫂这么为我着想,说实话我去过绣铺了,也领了些针线回来,试着自己打络子。你知道的,晋升常年在外头总是会带些书回来,我试着把上头的花样打成络子,没想到绣铺的掌柜居然收了。”
赵静婉已经习惯,把一些不好解释的事情全部推给赵晋升。赵晋升之前也确实喜欢收集一些书籍,在屋里摆着呢,没人会怀疑。
她说完注意着顾大嫂的神色,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顾大嫂是真的惊喜,有种天上掉下大馅饼的感觉,许是这段时间相处得太过舒适,她是真心为赵静婉高兴:“太好了妹子,我就说你可以的。”
“绣铺的掌柜人挺和善的,你以后都可以去她那领针线回来打络子。”顾大嫂以为赵静婉做的也是普通打络子,声音高昂,满是喜悦。
就连赵静婉原本平稳的心也有了波动,那份喜悦似乎也感染了她,眉眼弯弯,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她直言道:
“那么顾大嫂,你可愿意帮小妹一个忙,帮我打络子?一个络子四文钱。”
“四文钱?”顾大嫂下意识地重复,面色满是疑惑,唯独没有嫉妒不满等异样情绪,她惊喜拉住赵静婉的手道,“妹子你真的太厉害了,一个络子四文钱。”
又是缓过神来连连摇摇头道:“不了,妹子你还是自己打络子吧,这可是门手艺活,你自己打络子也能日子过好点。”
顾大嫂这一连串的反应,让赵静婉的心暖流流淌过,她笑得愈发真诚,眼底有星星闪过:“顾大嫂放心,这络子最重要的是新奇,我较多的时间都在想花样,而且刘掌柜说这络子有多少收多少。”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这络子我从顾大嫂你这收一个四文钱,刘掌柜那一个收五文钱,我也是有赚钱的,希望顾大嫂不要见怪。”
赵静婉干脆把一切都说出来,顾大嫂为人真诚,她还挺想与继续保持这种友好关系的,为了避免日后可能发生的纷争,她选择直说。
顾大嫂终于听懂了,赵静婉的花样很得掌柜的喜欢,但依旧感谢她的大方,愿意让自己来帮忙:
“那行,赵妹子我愿意打这络子,也感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这一个四文钱的络子上哪儿找去?顾大嫂还是很容易知足的。她主动道:“那,妹子我明儿个上你家学一学怎么打那络子。”
现在天色渐晚,顾大嫂得回屋做饭,也怕耽误赵静婉做饭。
“行。”赵静婉见谈妥,也高兴,笑着和顾大嫂告别。
却说那头,赵家大嫂一直在农田忙乎着,刚收工准备回家做饭,就见隔壁田的妇女走出来,两人和往常一样走相伴而行。
那妇女神秘兮兮地跟陈秀梅道:“秀梅,你知道我方才回家里,瞥见你家谁过来吗?”
陈秀梅听完不在意道:“还能有谁,要不就是晨晨,要不就是老三媳妇,她最近过来挺勤的。”
她没有一开始对赵静婉意见那么大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那些肉的份上,陈秀梅彻底歇火了。
“不是她。”那妇人摆摆手,脸上满是八卦,干脆直言道,“是你家老二媳妇。”
“李荷花?”陈秀梅惊道,连嗓门都猛地提高。
那妇人见她终于有反应了,高兴笑道:“那可不,我隐约听到她在跟你娘说话。”她家就在赵家后头,每回回去都会经过。
多的她也不再多说,却是敲响了陈秀梅心中的警钟,一路上她心不在焉地与那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直到在拐进赵家的那个村路口分道扬镳,陈秀梅心里积攒着的怒气猛地喷发。她知道李荷花的性子,说老实是老实。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扯上娘家那是要多疯狂有多疯狂,每回过来赵家都是为了扒拉钱去救济娘家。
自己没能力事还挺多。
陈秀梅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推开家里的门就嚷嚷着:“李荷花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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