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通亮透明,十分容易辨别路径,风中扬不在理会人鱼们的斗嘴,转身就走。
“你要往哪里去?”小人鱼芭卜立即一跳一跳的拦在了他身前,仰起俏皮可爱的脸,一双漆点的眼睛十分有神,好像会说话似的,令人不能排斥的侧耳倾听,“别走,等一等,难道你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对不起,现在没空。我要去找我失散的伙伴。”他径直走过,一边回头四顾,“在哪里呢?”
“不用找了,沉船的时候,我只抓住了你。所以你现在还是我们的猎物!”音戈眼光立即冰冷,单手握住铁柄,一根臂膊粗的三叉戟就横挡在风中扬身前,好像架在半空的擎天巨柱,遮住了他一半的视野。这三叉戟的重量绝对不轻,而她握住犹如无物,戟身甚至没有一点晃动,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风中扬忍住即将喷发的恼怒,诚恳的道:“让我走吧!留住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呀!”
“有!绝对有!”小人鱼抢着回答,“你不觉得,正是因为你在这儿,连这里的岩洞都更加光辉了吗?”
音戈挥动手中三叉戟,发出一阵沉重的呼呼风声,冷笑道:“我音戈每次在海里现身,以婉转歌喉放出天籁歌声,舒悦你们这些凡人的双耳,你以为是白唱的?那是因为我肚子饿,要吃一点东西,但是我若忍住肚腹的饥饿,那说明猎物有胜于作为食物的价值。你能活下来,要感谢你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被芭卜看上了。”
“是吗?”风中扬后退一步,脸色有些难看了。
“不是的,我们不吃人的。你别听婆婆瞎说,她只是在吓唬你而已啊!”芭卜赶紧跳在风中扬面前,摇着双手解释。
音戈将三叉戟往地面一戳,铁柄刺进地面足有三寸深,喝道:“芭卜,严肃点,这什么场合还在脸露嬉笑了!”
芭卜嘻嘻一笑:“笑一笑,陌生人变熟络人,笑能将所有生灵的心连在一起。你看,我就能站在他身边了,婆婆就不行。”
音戈微微一笑:“不是你多嘴多舌,我早将这小子连皮带骨头都吞下肚了,他的心就不在了,变成我美妙的歌声。”
风中扬对小人鱼多了一分亲近之意,但对那个手持三叉戟的美艳人鱼却有了一点敌意,他若是想从这里出去,势必要与她拼一场输赢。
风中扬举起两根手指,道:“你刚刚说我没被你吃,只是因为我的长相。那么现在,我让你看看其他的一些生存之道!”他双眼一睁,放出一股斗气,手指尖立即迸射出三尺来长的紫气剑。
芭卜眨眨眼,难掩一股欣喜之意,看向音戈,道:“婆婆,你瞧,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转头又仰起脸看向风中扬,解释道:“男朋友,你要小心婆婆的三叉戟,不在水中,她就头三下厉害,躲过了,她就拿你没辙了……”
音戈脸现一丝羞惭之色,喝道:“多余的话就别说了!你怎么对外人说出我的戟术的未尽完美处?下次不带你出海了!”
芭卜立即解释道:“我不了解他的招式啊,不能说出来给你听啊!不过……,你要小心他指间的剑气!”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音戈挺戟向前,“快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看我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芭卜做了一个鬼脸,嘻嘻发笑:“那我就睁大眼睛看咯!”她取出一个环形的泡泡棒,放在小嘴边一吹,吹出一个大水泡,透明的气膜幻现七色光彩,她轻轻一跳,跳在气泡里,随着气泡在岩洞内各处漂浮。
风中扬眉梢一皱,将身体每一处敏锐的感知释放出来,道:“来吧!”如果真如小人鱼所说,她手中那沉重的三叉戟也不难招架。
音戈还未过来,单手高举的三叉戟已经荡起一股浑厚的势能,将整个岩洞分散的空气似乎搅在了一处,蔓延开来,又好像一股激流,冲击着他整个的身躯。风中扬的喉咙处动了一动,引得汗珠落下,感慨道:“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要小心了!”
“你确实要小心,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我的气势压成肉饼!”音戈声势惊人,下身在地面蜿蜒的扭动,后背的翅膀一振,山倒的前冲之力更为腾飞,三叉戟的戟刃闪耀冰寒的蓝光,犹如万年精炼的寒冰,一戟便劈向风中扬的脑袋。
“这怪人真是下手不留情!我与她并无仇怨,怎么一上来就以杀招害我!”他连忙侧身躲开,就感觉身旁有一股从天上落下的瀑布流过,说不出的一股沉重压迫之感。
戟刃落下,坚硬的地面就好像被火烧脆似的,碎成无数块状的石屑。但音戈似乎已经料到风中扬的侧身躲过,手腕的腕力瞬间克服地面反弹在三叉戟上的巨大力道,纤细的手腕一转,牵动三叉戟半圆形的一扫,携带一股劲风卷向风中扬的腰。
“哎呀呀!别把男朋友打坏了!喂,快躲开!被打成两截就不能做男朋友了!”危急时刻,芭卜捂着嘴尖叫道。
这自然是要躲开的,身体本能的就已将音戈的攻击招式破解,仿佛她三叉戟的劈砍是由无数瞬间的片段衔接而成,他在三叉戟即将碰上腰部的那一瞬间,起身一纵,如凭空直升的火箭,以膝盖的关节为中心,一缩躲过横扫而来的三叉戟,一伸则脚背踢在了音戈的脸上。
他的身体在空中一转,已经站在地面,前面,音戈单手捂住被踢的脸似乎感觉惊诧。
岩洞内沉静了片刻,各人默不作声,只有芭卜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思绪:“糟糕,婆婆被她一直看不起的人类踢了一脚,而且正好踢在她引以为傲的脸上,恐怕要发飙了,我得阻止她!”
她玩着手中的泡泡圈,坐在泡泡内,飘到风中扬背后,嘴里吸一口气,将泡泡圈一吹,便有无数幻现着光彩的气泡,云团般的成簇,激流一般的涌向风中扬,等到他发现时,已被困在了泡泡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风中扬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与外界隔绝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漂在空中旋转。他一定睛,才发现许多泡泡在岩洞内飘荡,如撞球般的相互弹开,直线的反向飞去。
“芭拉拉,我的泡泡,好玩儿吗?”芭卜在她的泡泡内用双手扒着,好使泡泡转得更快,并且在空中滚动着,向风中扬被困的泡泡碰触过来。
风中扬被旋转的泡泡弄得头昏脑涨,赶紧用手指一戳,无奈这泡泡看似透明,却有一种致密的弹性,竟然无法戳破。他头脚倒置的旋转着,猛然见芭卜兴致勃勃的挥舞着双手,坐在那泡泡里径直飞来,只一眨眼,两个泡泡便在空中相触,好像碰碰车的碰撞。风中扬无法熟练摆弄,一股力道震荡回来,身体便随着气泡猛烈的旋转,完全不能自主。
音戈单手持着三叉戟,脸露微笑,道:“芭卜,撞得好,就该让这小子吃些苦头!”
芭卜嘻嘻一笑:“婆婆,你也来玩吧!我们三个就更好玩了!”她的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猛然间尾巴一甩,一股巨力拍在泡泡上,那泡泡就像充满了力量的弹球一般,十分猛烈的在岩洞内乱弹乱撞,这弹撞的势能传递到其他的泡泡上,整个岩洞的泡泡都加速弹撞。风中扬在泡泡内,自然又受了一些头脑晕眩的苦恼。
芭卜撅起小嘴,吹了一个轻快的哨子,笑道:“不玩儿碰碰球了,男朋友,跟我去见见我们的族人吧!”
音戈的表情转为严肃,神情瞬间恢复为冰冷,叱道:“芭卜,我知道你对他有些好感,可我们人鱼是不能如此就信任人类的。你要知道他们杀死了我们多少同类!”
“他不是坏人。”芭卜摇着头,清澈的眼睛有一种信任的坚定,“我能感觉到他有一颗平和的心,还有那列车上所有的人,我相信他们不是那些人的同伙。”
“是吗?”音戈冷冷发笑,“世间善恶,无论如何伪装,我的歌声都能够辨别,被我的歌声吸引来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啊,婆婆你仔细想想,与他同时沉水的那个漂亮姐姐,不会是什么坏人吧!她一眼就知道了我们的来历!”
“哼,就从她抛下这小子不管,就知道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总而言之,人类的善都是伪装出来的,到了生死关头就会原形毕露!”
“婆婆,你,你不会是嫉妒她的美貌吧!”芭卜恍然大悟似的说,“以前你常说世间所有的女性是最美丽的,无论是人,或者人鱼,她们值得被尊敬,因为所有生灵都由伟大的女性孕育……”
“那也是针对能够孕育的女性来说,不会孕育的女性就不值得去尊敬!”音戈冷冷的说。
“她如果能够孕育呢?”
“别胡说!”音戈铁戟一顿,显得无比威严,“你怎么叫她姐姐呢?她与这小子一样是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