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清凉,沙滩温软,阳光明媚的天空一望湛蓝。
海面粼粼闪光,几只觅食的海鸟盘旋其上,湿润温和的海风,清柔的吹走一身的疲劳,唤醒活力。
风中扬坐在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慵懒的脸上被海风阵阵吹拂,张开双手,打了一个大呵欠,懒懒道:“昨夜睡得好饱,今天都提不起精神了。”
他光着脚丫,脚心抵在鹅卵石上,双手托腮,无精打采的坐着,看着海面上掠翔的海鸟。
芭卜坐在他身旁,嘴里嚼着泡泡糖,可爱的脸庞上,洋溢着满足的惬意。她白嫩的双颊微微起伏着,忽然一缩,樱红的小嘴里吹出一个粉白色的泡泡,越来越大。
‘嘭!’芭卜转过脸,泡泡在风中扬耳边炸开。他猛吃一惊,猝不及防,一跤跌在沙滩上,脸朝下,沾了一嘴的湿沙。
“额,你的精神总是那么好。”风中扬擦干净嘴边的湿沙,又坐在石头上,迷糊糊的道:“什么事都不能过度,你看,睡久了反而没精神。可是睡少了又打瞌睡,睡觉这种事,还真要好好研究。”
“吃泡泡糖吗?”芭卜在衣兜里掏了一会,“最后两颗了,你一颗,我一颗。”
她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抛在空中。
风中扬动也不动,只撅着嘴,用力一吸,那本该垂直落下的泡泡糖就在空中转了一个弯,落进了他嘴里。
嘴里嚼着糖,舌齿间充溢着甜香。慵懒的脸上,这时真的好像有了活力。
“嗯,不错。”他嚼一下,卷着舌头,品尝味道,“柔软富有弹性,又香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给了我你还有吗?”
芭卜吹了一个大泡泡,转过身,岛上郁葱翠绿的树木便呈现在眼前,点头道:“没关系,我们人鱼的珊瑚岛上生长着一种泡泡树,树皮是乳白色的,它流出的汁液就是泡泡糖的原料。”
风中扬也转过头,看着由岛顶天池蜿蜒流下的溪水,途径一块一块搭起来的石板,道:“说起来,你们住的地方可真奇怪,竟然住在溪水流过的洞穴里。”
芭卜摇着她的鱼尾,道:“这是因为我们的尾巴呀,如果长时间没有水的滋润,尾巴上的皮肤会干裂疼痛的。”
“这跟我们也一样,我们如果在水里泡久了,皮肤也会发白起皱的。”风中扬的眼睛,盯着海面的波纹,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些人鱼们衰老的脸。
任何人都恐惧衰老,尤其是以美貌著称的人鱼,对她们来说,衰老甚至比死还难受。
虽然铲除了寞啬,大快人心,也算为夭折的小红裙报了仇。但是当时匆忙,竟然忘了打听衰老的解药,就在他焦头烂额时,多亏矮老头认出了一个人,才打听到遭遇不幸人鱼们的解药。
那个人就叫幻眼,会一些骗人的小把戏,但终究是寞啬的副官,听说只要找出解药,就能放过他,他二话没说,便将解药找出,双手奉上。
解药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风中巽引着正值丧女之痛的土春香返回金虹城。水玉珠与神事官不能离开千魂树,留在了岛上。将解药分发给人鱼后,所有人一致决定,先回到人鱼岛,休息养伤。
这‘所有人’里面,除了水姬云,风中扬,矮老头三人,其他的都是人鱼,她们都想回到人鱼岛,因为那是她们的家。
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风中扬来到人鱼岛上,今天就是第三天。
这三天,人鱼都躲到她们的住所里,不出来,只有一些婴儿人鱼抱着奶瓶在溪水边晒太阳,一边喝奶。
岛上鸟语花香,树木苍翠,平静祥和,处处风光绮丽。
风中扬闭上双眼,躺在鹅卵石上,享受着温和的风从脸上清柔拂过,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回来,原来你们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家啊!”
“嗯,天天都有我最爱的泡泡糖吃。”芭卜眯着眼,笑起来时,她的眼睛就像一对弯弯的月牙。
“这么好的天气,她们为什么不出来呢?”风中扬摇了摇头,十分惋惜。
“那是因为她们的容貌还没恢复,等到完美无瑕时,睁眼闭眼都会在你面前。”
声音很孤傲,一听就知道是音戈。在她面前不能太随便,风中扬赶紧坐起身。
阳光温和绚丽,音戈的脸却冷得像雪,圆润的胸膛上,系着一条黑色纱巾,质地轻盈,风吹起来,有一种挑逗的诱惑美。
风中扬摇了摇头,道:“那就很伤脑筋了。”
音戈冷冷笑道:“那有什么伤脑筋的,人鱼都是漂亮的。你们人类的男子不正是喜欢漂亮的吗?”
阳光似乎更加明媚,风中扬眼睛一怔,似乎看到了什么。
一直在躲在住所内人鱼们终于出来,顺着山坡上蜿蜒的小溪,来到风中扬面前。
她们的五官虽不尽相同,但各有各的美丽,都有一种妩媚不可方物的气质,而且身体曲线优美,挺胸翘臀,堪称完美,就像成熟的水桃,能够勾引任何男人。
但现在,她们却被风中扬吸引住了。双手忽然在背后掏出了一面白旗,用竹竿系着,桌布一般大。
一阵风吹来,旗面随即舒展,只看见一个红色的‘风’字随风晃动,又看见后面画上一颗了红心的图案,似乎是象征爱情的意思。
爱情在心底萌芽,眼睛里就出现了红心的图形,她们整齐而呆滞的站着,就好像失去了魂魄。
气氛忽然有点怪异,连刚刚涌动的海面也似乎平静下来。
“她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风中扬回顾音戈,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衣服被脱光,站在这些人鱼的面前。
“你不懂她们的意思吗?看你长相还不错,脑袋却很迟钝。那些家伙对你发情了啊!”音戈冷冷道。
芭卜嚼着泡泡糖,乐滋滋的,忽然睁开眼睛,惊讶道:“她们对男朋友发情,那我岂不是不能找他玩了?”
风中扬忽然笑嘻嘻的站起来,人鱼们发痴的头也抬起,升过地平线,天空碧蓝。接着看见一道影子闪过,眨眼间蹿到了她们背后。
黑影落在地上,再一跳,凌空一翻,已成为一颗黑点,远远传来声音:“芭卜,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我!”芭卜吹出一个泡泡,坐在里面,就像一颗热气球向风中扬跳过的地方追去。
连续两个人从头顶飞过,人鱼们也按捺不住了,她们转过身,去追求她们的幸福。
淙淙溪水,在她们的腰部扭动下,透明的水珠好像水晶一般四溅,经过阳光照射,形成无数小的彩虹。她们风一般的追逐幸福,水珠洒落中响起她们爱情的宣言:
“我喜欢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溪水清澈,矮老头正坐石头上钓鱼,听见呼喊声,转过头来,只见胡子花白,两颊通红,诧异道:“什么!?”
他马上就看见人鱼们沿着溪水冲上来了,气势如快船划江,两边各溅起一米高的水花,由远及近,声势惊人。那最前面的人鱼大喝道:“糟老头子,别挡道!”
矮老头缩紧身子,霎时间感觉身旁有千军万马掠过,狂风卷着水打来,差一点坐立不住。等到安静下来,她们一团云似的已经去得好远。
“发生什么事了?”矮老头摇了摇头,继续钓鱼。他要在这短暂的几天中,尽可能的放松,以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下一次残酷的战斗。
树林阴凉,鸟声叽喳。风中扬蹲在树梢上,小心翼翼的凝注背后动静,好一阵,终于吐出了一口久憋的气,跳在柔软的草地上。
草地本来是嫩绿的,不过有一些恹黄已经死去的枯草,似乎曾经遭受过某种沉重的践踏。但也只是曾经,现在这片草地又变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里面甚至长出了一些白点似的小花,点缀其中,像绿原上的几只翩飞蝴蝶。
风中扬悠闲的躺在上面,安逸的闭上眼睛。后背感受着每一根小草微弱的支撑力道,这微弱的力道像一股暖流,均匀的渗进后背的千千万万个毛孔里,十分舒服,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自从锥子山出发后,大半年来坎坷奔波,停下脚来也是激烈的战斗,现在能在这里平和的躺着,实在可以说得上是享受。
但是刚有了一点睡意,芭卜却来了。这时她坐在泡泡内,看起来有些焦急。
“快起来!快起来!她们马上就追过来了!”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下来,嫩绿的草丛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一片生机勃勃。风中扬侧耳倾听,远处果然传来一阵水花激荡声,应该就是她们冲过来了。
风中扬只得懒懒的站起来,朝山顶上走。
人鱼岛树林茂密,幽静的树荫下,山坡覆盖一层膝盖深的绿草,草丛里有各色相间的花,但极少有藤蔓灌木之类在林间蔓延。一眼望去,树干挺直,令人精神为之振奋。
听芭卜说,人鱼的下身长有鳞片,最怕藤蔓上的尖刺,因此将岛上的藤蔓都拔除了,只留下成片的草丛。踩在上面,就像走在柔软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