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宁默,站在那城楼之上,不提神,打了个喷嚏。就有副将问:“大人可是身子不爽利了?”宋宁默淡淡摇头,“兴许是有人念叨了。”那副将瞅了他一眼,不解何意,只看着远处的硝烟,身侧的剑,跃跃欲出。
宋宁默却是一言不发的,遥遥望向东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想到那人璀璨的笑,眼底眉梢都漾开了一层层暖意。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眼角。号角声响起,宋宁默大步迈下了城楼,拔出了长剑,“吩咐下去,今晚夜袭蒙兵大营!”
将士们得令,精神一振。
回到军帐中,案桌上堆满了信报,宋宁默一页页的仔细看过,又问身旁的副将:“林城回来了没有?”尚没有。“那副将想到林城是派出去寻找莫语之人,而宋宁默又和莫语沾亲带故的,隐隐有几分明白,“待他回来了,我立刻带他来见您。”
宋宁默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那副将默默看着他,有些纳闷,但又油然而生的敬畏。奔赴战场不过几天,宋宁默就带着他们打了一场大仗,一雪一个月以前的前耻,现如今军中人人心头雀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颓然。
原本众人以为,宋宁默作为燕京城来的皇亲国戚,不过是监督监督,走个过场,也是代替皇帝御驾亲征的意思。只是不曾想到,这位大人,看上去不苟言笑,胸中却自有一番丘壑,就连和敌军打仗,也总是骑着那匹骏马,奔赴在最前方。
如此一来,自然是士气大振,又有谁不想往前冲?
叶子佩的丧事·对比起四年前国公爷的丧事,显得很是冷清。国公府只敲了三下云板,在府外挂了两盏白灯笼,就算是知会亲朋好友的。又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上有高堂,更是低调·一切从简。
来悼唁的,也只有通家之好,有几位夫人听说叶子衿在此,也都趁此机会,齐齐来拜见。叶子衿算得上是年纪最小的,谨小慎微,唯恐阄出笑话。黄氏便领着她一路同人周旋,只因是丧礼,也不曾好好说话。
叶子衿心知宋宁默不喜和人往来·自然,也是为了避嫌的意思。因而平素里在府上,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始终使自己徘徊在这群人之外。只除了一些重大事宜才会出席,平日基本上只和几位公主往来。
等到丧事结束·叶子衿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说没有大办,可一时之间和一群人周旋,也不是一件美事。好在叶夫人体恤她辛苦,将宋谨明抱去正房自己带着,并不叫她再多操心。
或许是多年不见的缘故,莫老爷子对于叶子佩的死,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悲伤,只是在无人处·才同底下人叹息:“打她小时候起·我见着她便不是个长命的,没有容人之量·迟早都熬不过······”
底下人知道莫老爷子素来是目光如炬,看人毒辣的,也就将这句话听在了心里。
传入叶子衿耳中时,也唯有长长的叹息。莫老爷子却因为莫语之事,对叶子衿格外看重了起来。
时不时便拉着她下棋,叶子衿也是个中好手,偶尔和宋宁默对弈,也能平分秋色。只是她那点布局,到了莫老爷子面前,就显得不堪一击。
这时才深深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只是不知道,宋宁默若是认认真真下起来,和莫老爷子,谁更厉害一些?怕是莫老爷子金更胜一筹,毕竟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是一夕一朝练成的。
念头闪过,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日子,还真真是,无时不刻,都在想起他。好像,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那个人一样。想一想,心中掠过一抹阴霾。叶子衿对他固然是极为想念的,在人前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免得惹人笑话。
只是,宋宁默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派人送书信回来了,这让她又是不安又是庆幸。
她只记得宋宁默说过一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便日日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度过,一面盼着他来信,一面又害怕传来的是噩耗。整夜整夜的都睡不安生,只盼着能得知他的一星半点的消息。
也不知他在边疆那等苦寒之地,是否吃的习惯,穿的好,衣服破了,也不知是否有人替他缝补。他对待自己一向马虎,漫不经心。也不知是否会暗示吃饭,更不知到底瘦了多少。边疆事情繁多,他那样操心,也不知身子熬不熬得住。
杂七杂八的,叶子衿都在担心。
还有莫诰始终是鲠在叶子衿喉间的一根刺,不上不下,鲠得她不是个滋味。
莫老爷子拈起一粒棋子,定定落在了棋盘上,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下棋可不兴走神。”叶子衿一怔,慌忙收回神来,歉意的笑道:“这些日子事情有点多······”莫老爷子何等通明之人,似乎猜出了她的**分心思。
“我看着宁默是个聪明人。”莫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不例外。”叶子衿一愣,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觉在那样一双眼睛里,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难不成莫老爷子知道宋宁默曾经参与夺嫡之事?
转念想想,也很有可能。毕竟现在,楚夕暮的态度就摆在那里,往深里想,自然会联想到别的什么。毕竟楚夕暮已经离开燕京多年,宋宁默却能在他回来之后,立刻就开始频繁往来,这其中,自然蕴含了无数的深意。
莫老爷子似乎笃定她知道些什么似的,又说道:“若是有你舅舅的消息,记得立刻告诉我。”叶子衿自然是应下了。眼角余光却见着半月门外,露出半个身形来。转过脸一来看,不是叶子辰是谁?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就听莫老爷子沉稳的声音响起:“进来吧,探头探脑的,可不是好孩子。”叶子辰这时才一溜烟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棋盘上,微微一笑,“子衿这几日都陪着外祖父对弈,可有长进了?”
“自然是有的。”叶子衿忙不迭说道:“外祖父造诣颇深,一番对弈下来,自然能进益不少。”莫老爷子对这一番奉承之话,显然是全盘接受了,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女大十八变,从前安安静静的小女儿家,到如今,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了。”
叶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而想到了莫语,脸上笑意就淡了些,只看了莫老爷子一眼,也不知他是否是同样的心情。叶子辰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忙跳出来和稀泥:“外祖父您还没有看见过宁默吧,子衿的小子,可宁默可有**成相似,您要不要见见?”
叶子衿顿时无言。
旁人说起这事,总是说见见重孙子,偏偏到了叶子辰口中,就一定要拉扯上宋宁默。不过,倒也是有几分理解,莫老爷子对于这位孙女婿,似乎充满了兴趣。不过更令他感兴趣的是,叶子衿说起宋宁默之时的脸色和口气。
这一点,连叶子衿自己都没有发现。姜还是老的辣,莫老爷子几十年的年岁,可不是虚度的。
“早就想见见重孙了。”莫老爷子眼角笑纹化开来,“想必是极俊俏的小子。”这算不算暗中夸赞宋宁默长得好?
叶子衿双颊微红,心中暗自嘀咕着,姑且就这样以为吧。横竖宋宁默那厮,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她这样想着,眉眼中就多了几分欢喜。莫老爷子见得分明,端起茶盏,不动声色的看向棋盘。
“这盘棋,怕是下不下去喽!”莫老爷子微微一笑,饮了一口茶,“小姑娘心思浑然不在上头。”叶子衿似被窥探到了心头的秘密一般,尴尬的笑了笑,慌忙低下了头。莫老爷子见着,眼角笑纹都散开来,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叶夫人身边的莫妈妈抱着宋谨明前来,这孩子依旧在沉睡,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瞌睡。不过这也省却了叶子衿不少麻烦,不哭不闹的,也免得折腾。就连叶夫人见了,都直夸这孩子孝顺,知道心疼大人。
其实叶子衿倒是以为不是这孩子孝顺,而是嗜睡······
叶夫人自上次晕厥之后,身子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叶子衿知道她这是心病,也不点破,只不时陪着她说说笑话,这样一来,也就好一些。但是这样长久下去,也终究不是个法子。
叶子衿只盼着莫语还尚在人世,早些回来,这样也能宽慰叶夫人此刻的心情。
只是,边疆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叶子衿心中,隐隐也有几分急躁。
那厢里,莫老爷子已握着孩子的小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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