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鱼唏嘘道,心头浮起不明晰的涩意。
偌大的花宫地宫,竟没给她寻到半点宝贝。倒是桌上那枚琉璃印章挺和她心意,只是上面仍是刻的那女子的精致轮廓,几朵淡雅梅瓣。
随手拿了揣进了怀里,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
这岛上一年四季气候宜人,这寒冬腊月的日子,却少有厚重穿着的侍女,皆是薄棉轻装行走在曲廊间。
南鱼刚踩完点,在几个月里这花宫大大小小的房间被她摸得差不多清楚了,倒是不缺金银珠宝,可就是没找到其他十分合她心意的宝贝。
她南鱼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怎么也得捞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罕有宝贝才肯离开。
“怎么穿得这么少?”魅哑的男声从背后响起,紧接着被抱进一个宽阔的怀抱,南鱼瞪大了双眼。
这个……她只是踩完点,觉着有些热了才脱了外衣和鞋子在园里贪凉……
她鼻尖盈满满男子身上的麝香,很奇怪的,心里有几丝微颤,从未有过的情绪席卷心头。
“南鱼……南鱼。”
他忽然喃道,她讶然,抬头看他,却被他的手盖住了眼睛。
她微翘的长睫扫过男子粗糙温暖的手心,被掩去了眼中的震惊。
花盛曜轻轻吻上她,辗转缠绵。
忽然心脏传来剧烈的痛楚感,他松开南鱼,转身离开地决绝而迅速,似乎从未出现在这里过。
南鱼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心里却纠结难平复。
师傅曾经说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一但先爱上了,如若他不爱,将万劫不复。
南鱼垂眼,嘴角却慢慢勾起。
可是师傅,爱情来了,是很难分先后的。
房间门被打开,花晴花黎手中各端着托盘而出。
“六少爷咯血越来严重了,今天都吐了这么大盆血,连药王都束手无策。都怪那个女人!狐媚子一个!害了六少爷!”花黎愤愤地骂着。
“花黎,不得对南姑娘无理,若是被六少爷听到你又要受罚了。六少爷命大,还有药王在,六少爷必定会平安无事的。”花晴双眉紧蹙,看样子很是担忧。
“可是人人都道那‘离魂噬魄’是无解之蛊,除非那女子回到六少爷的身边。”
“可惜南姑娘也没了影踪。”
屋檐上闲闲坐了一人,劲装女子看到那盆血水,居然挪不动脚步,仔细听了半晌。
原来是与自己同姓的女子。
怪不得,南鱼笑了笑,抑制不住的失落仍是涌了上来。
他,竟是命不久矣之人吗?
南鱼坐在屋檐上许久,直到黄昏时分,周身感到些许微凉,才发觉日头晚了,她站起来望着那轮即将消逝的落日,轻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谁让她南鱼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呢,那么她也不再去顾虑那许多其他了。
离魂噬魄。她倒是自师傅口中听说过,下次等遇到师傅自要好好打听一番。
手中把玩着那枚琉璃印章,南鱼在心里描摹那女子的样貌,最后不禁撇撇嘴,肯定没自己漂亮。
火烛灯芯烧得“啪”的一声。
“在想什么?”身后有高大的身影覆过来。
手中的印章掉落在脚边的绣锦地毯上,发出闷响。
南鱼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浑身僵硬。
身子一轻,整个人落入他的怀抱。花盛曜似没见到地上的印章一般,抱着南鱼倚坐在软榻上。
南鱼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动声色。
花盛曜的手指拂过她的眉眼,唇角勾起,“南鱼,你想要什么?”南鱼静静看着他,他耳畔滑落几缕发丝,竟已泛着灰白。
这蛊,这般厉害?
南鱼伸手捞过他的发,绕在指端,黑发白丝看得她触目惊心。
“我要你。”
室里静谧无声。
南鱼躺在床榻上,整夜未合眼。她脑海里一直都回放着刚才的那些场景。
“哈哈哈哈哈哈!”花盛曜大笑出声,双眸里溢出奇异的光彩,他的手指又划过她的唇,轻轻摩挲了几下。
松开她,花盛曜轻轻弯腰拾起那枚琉璃印章,起身走出门。
“你要不起的。”南鱼听见他最后说。
她南鱼,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她要不起的东西。
她在暗黑的半夜里笑起来,妩媚诱人。
花盛曜,我要定你了。
“师傅师傅师傅。告诉我嘛~~嗯?嗯~~”暗角里一妙龄女子死命地蹭着一男子,而那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美非凡。
“小鱼……”男子眉头紧蹙,一脸无奈。“我从杜千手那里新购的限量版新衣阿……”
“师傅穿什么都好看啊!师傅师傅,求你了,告诉我吧,嗯?”
南鱼狗腿地捋平刚刚被她蹭出来的细小褶皱。
男子挑眉,极是无语,最后叹了口气,“不是师傅不肯告诉你,是确实那蛊,无药可解。”袖子上的重量一下就不在了,女孩子似乎很难受,眉目里都是郁色。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男子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师傅告诉你一个办法。”
“什么?”南鱼惊喜地抬起脸,眼角的泪水还挂着。
“你这小孩子脾气,什么时候才改得掉?”男子修长的手指揩掉她眼角的泪珠,“但是你得保证,这个办法只能拿其他人来用,你休要染身。”
“我保证我保证!”
男子附在南鱼耳畔轻语一番。
“以蛊渡蛊,是损毁人身的方法,若是引蛊那人命大,或许能熬下蛊噬,而蛊原宿主虽保不得长命百岁,却也半生无忧了,也亏得他中的是子蛊。”
男子叹道,“我半生做下损人阴德之事太多,早就不沾原往所长,可这次偏偏又告诉你这丫头这样的方法。”
“师傅最好了!师傅放心好了!我宝贵着自己的小命呢~不会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南鱼信誓旦旦的保证。
“丫头,师傅要回西域一趟,为期甚久,你得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师傅牵挂。”男子眸子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知道了!”明眸善睐,弯月剪瞳映着他泛着灰的眼仁。
好一阵子没见到他,这几天南鱼故意在极曜殿四周闲晃。
这日一大群丫鬟和几位医师急匆匆地朝后殿跑去,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
在南鱼看到药王李晟,她终于回过神来,冲撞开周遭的人群和守卫,挤进了房间。
仍然被他的死卫拦在外间。
“姑娘。”花晴双目似有红肿,“花晴有话与姑娘说。”
隔间。
南鱼再也按捺不住,抓住花晴的手腕,“你家六少爷到底怎么了?还能熬多久?”“昨日公子知晓那位南小姐重伤的消息,宿醉半夜,病情一下子来得凶猛。药王说拿了西风续命,纵使医仙赫岱施医,也无济于事。最多熬不过今晚。”花晴一下子哽咽了。
南鱼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一定会有办法的,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花晴将一枚钥匙奉上,“这是六少爷前阵子交代的,若是意外,将花家一半财产赠与姑娘。少爷还说,他给的起的只有这个。”
她想起她有日醉言,告诉了他她其实很财迷的原因,只是想给自己家乡的孩子们修一所大学堂,让每个孩子都有先生教。
因为她就是孤女,她十岁才被师傅收养带大至今,其间的心酸苦难不言而喻。
想必他是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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