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糟老头子，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一天天尽说些丧气话，爷什么时候不回来过，都送我好几十次了。”
“嘿，张老头儿，你这模样是越来越年轻了呀，感觉你再这么呆两年下去，怕是要突破境界，估计到时候我们得一起上战场了。”
“托你的口福，要真突破了，我绝对先把你小子打一顿，然后去异域斩两个王族回来。”
……
石昊在人群中，听着的士兵和那位督军的对话，心头略微有些疑惑。
边关战场从来都是最危险的区域，号称将军百战死，壮士无人归，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天骄，是一等一的死亡之地，但这群人物走上战场，却没有一个悲伤失望，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而且……
他抬头看向那位督军，那位督军的脸上也没有多少悲伤。
传言之中可不是这样的，以往去往边关战场都是压抑低沉的氛围，每一个人情绪都不会很高昂，有权有势的长生世家甚至会主动躲避，让其他人顶替自己的位置，完全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姿态。
石昊转头询问身边的战士，有些好奇：“怎么了？你们都不担心吗？”
斗志昂扬，好像不是去往战场，而是去往郊游的战士一愣，见到石昊那认真的表情，突然又明悟过来，笑道：“第一次来边关战场吧！”
“嗯。”
“你的消息落伍了，要是十年前，我可能担忧、害怕、恐惧、徘徊着不敢上前，那时候多数人都是如此……”
战士的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好像又回到了十年之前，石昊却越发的不解。
“十年前，大长老不是已经开始大开杀戒，在边关帝城之外斩杀一位帝族，并且天渊击伤了一位准不朽之王，和五位不朽者吗？那时候你们应该就不恐惧不担忧了呀。”
“嘿！”
容貌处在青年的那位战士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你想的太好了，那样的战斗的确让我们斗志昂扬，但真正的走上战场，能够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十年前，无论我们多么努力，修行多么刻苦，也最多和异域普通的种族战成平手，不可能是异域王族的对手，一位王族就可以横扫年轻一辈的所有人。”
“现在不一样了吗？”
石昊感应了一下青年体内的气息，略微有些惊讶，青年和他对比的，依然有很大的差距，在他以身为种成功之后，年轻一辈中就几乎找不到对手了。
但青年依然特殊，他的一身道基满无缺，内外无瑕，完全不像是在天地大道残破的九天十地修行而来的，更像是在一个圆满的天地之中修行成功的。
石昊略微有点懂了：“你去往过九天之上，将一身道基修补完成了。”
然后他目光放远，看向这无边的将士，每一个人体内的道具都是圆满无缺，不像是在九天十地修行的，他们都已经补足了曾经体内的缺陷。
青年畅快的笑了笑，道：“我可没有机会去往九天之上，那是有缘人才能去的，我的天赋才情和修为都不够，不过和你想的差不多，五年之前，那位王者又让天地大道垂落在边关之中，每一位修行者都能够感受完美的天地，可以重塑道基，我们每一个人都已经站在异域的同一起跑线上。”
“但这依然不算同一起跑线吧。”
石昊感受了一下周围人的气息，每一个人都是强者，但在他的感应之中，算不上绝顶。
此地的人物大多都是天神境界以上，可以说绝大部分是虚道领域的人物，一生的道路几乎已经定型，即便已经把道基修补完成，曾经道路上留下来的很多缺陷也没有办法弥补，虽然一个个极尽强大，但以石昊了解的信息来看，和异域的王族比起来，依然有一段距离，更不要说帝族
“已经够了。”
青年旁边另一位战士畅快的回应，他望着略微有些疑惑的石昊，细心的解释道：“在之前，咱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异域的王族，无论多么努力与他们的差距，依然如通天堑，最惊艳的天才依然只能够在他们面前悲愤的喋血，现在我们的确还比不上王族……”
他说出了石昊没有说出的话，看的时候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他自在地笑道：“看样子帝关又来了一个顶尖强者，你把这其中的差距把握的很明白嘛。”
石昊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在而这青年也不以为意：“起码我们看到了光，他们的强大不是天生的，之前我们如同在仰望一座山峰，而现在我们已经在山脚。”
“我们这一代不够强怕什么？我什么修行资源都缺，没有足够强大的修行之法，没有圆满无缺的天地大道，能够和他们针锋相对，已经是我此生的极限。”
石昊心中隐隐有些悲伤，青年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在九天十地修行过，清楚的知道想要成功有多么艰难。
他成功的截胡了不老山、仙殿最强大的机缘，把仙古留下来的最为奇特的机缘握在手中，整个人站在年轻一辈的最巅峰，但他也不会忘记，被他击败的同辈生灵数以千万计。
光是三千州天才大战之中的人物，就有上千万尊者被他淘汰。
更不要说其他领域了，修行道路从来都是残酷的。
走到虚道领域，每一个人都没有青年时期那种心高气傲。
他们不会认为自身天下第一，天骄无双。
来到边关的，有石昊这样的人物，但绝大多数都是辛辛苦苦拼尽一生努力才到达虚道境界的人物，他们已经认识到了和最为顶尖天骄的差距，依然能够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实在是让人觉得称赞。
石昊略微有些伤悲，见到他这样的姿态，周围和他一起并肩前行的战士们却没有多少悲意，反而在大笑，豪迈的道：“看样子你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那就看看边关谁杀敌更多了，我这辈子可能比不过你，但我可有后人，他的天赋才情可比我好多了，修行资源也足够多，我可是给他留下了一部仙经，现在你更强，未来谁强谁弱还说不定呢。”
“嗯，说不定未来他会比我更强，我希望有那么一天。”
石昊振奋精神，而在这一刻，空间挪移，他感觉肉身和元神好像被分解成最为细小的颗粒，然后又重组，面前的风景已经大变样。
边关之内轻松自在的氛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漠，沙漠上方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熊熊燃烧，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留下来的顶尖强者的残骸。
金色沙漠的最中心，两根擎天巨柱耸立在那里，直接插入星河。
那擎天巨柱通体黝黑，令人觉得惊异的是，它下方更细，头顶更粗，好像一根钉子从九天之上插入这片金色的沙漠。
如同太古魔山一般的撑天巨柱将整个战场分割成了两块，那最为中心地带，无论是异域还是边关，所有人都绕道而走。
那里至今弥漫着可怕的威压，让人没有办法承受。
即便在十年之间听过无数次战场的传闻，石昊依然惊讶，抬头望着那耸入云霄的撑天巨柱，道：“那就是异域的那位准不朽之王留下来的双腿吗？”
旁边的青年战士不以为意，脸上已经没有了在帝关之内的那种轻松自在，一脸凝重的盯着前方，看都不看那撑天巨柱一眼，严肃的道：“别看那旮瘩了，没什么用，提起精神来，异域的大军来了。”
在那无尽遥远的区域，好像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水平直线，而在那条水平线上，黑色的潮水绵延不尽的朝前涌来，越来越快。
最为中心，五杆大旗猎猎作响，至尊的气血弥漫，压盖苍穹。
凝望一眼，石昊都觉得呼吸沉重，他观察身边的战士，发现他们面色同样凝重，但状态比他要好了太多。
甚至还有人关心他这一位第一次走向边关战场的菜鸟：“不要去看最强的那几人，帝关会有人替我们挡住他，也不要去想太多，站在我们的阵型之中，不要走丢，活着回去。”
咚咚！
仙古时期留下来的战鼓轰然作响，没有多少口号，没有多少喊杀，这十年来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每一个人都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冷漠的上前。
如同潮水一般蔓延整片金色沙漠的士兵在即将交锋的一瞬间，分裂成无数的小块，一小队又一小队的争锋。
他们的阵型千锤百炼，保证自身和异域完全混合在一起，保证顶尖的强者没有办法强势出手横扫一切，但强者不能出手，他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身。
每一刻都有血花在溅起，每一刻都有短促的惨叫声传出。
整个战场沉默而又压抑。
金色的沙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化为血色，但地底之下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口，将所有的血色吞入其中。
一条黄色的河流缓缓的流淌，将所有的鲜血吞那其中有无数的尸骸在其中沉浮，那是神话传说之中的九幽黄泉。
绵延一个纪元，甚至更长的战场，无尽的死亡之气自然而然的滋养出了这神话之中才能够存在的河流。
“杀！”
石昊杀到癫狂，鲜红的鲜血落在他的脸上，让他俊朗的脸庞都带上了一丝狰狞。
在他面前，没有一合之敌，同样是处在虚道领域，他一拳就可以轰爆一个异域小队，简直如同降临在战场上的杀神。
额骨之上，神光湛湛，整片战场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霞光之中，让他的额骨上方那一条关注越发的璀璨。
他身边的战士一脸的诧异，然后大笑，赞叹道：“不愧是七王的后代，果然强横。”
也有人紧张的提示：“小心，不要展现的过于强势，会引来可怕的敌手，这已经不是练兵的时刻，已经是世界战争了……”
声音未落，异域的方向，一道冷漠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恐怖的气息浩荡，直接盯住了石昊。
石昊脊背发麻，那是远远超过虚道领域的人物，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抵挡的。
锵！
匹练一般的见光垂落而下，不仅仅覆盖了他，甚至连他周围的小队都被完全覆盖。
这一刻他们直接落入了生死危机。
当！
悠悠的钟鸣声响起，一口紫色的大钟飞起，将那匹练一般的刀光镇碎成漫天的碎片，虽然依然带有可怕的杀伤力，但对石昊一群人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
九天之中一位统领级别的人物走出，盯上了那头从异域之中走出的强者。
那是一尊高达万丈的魔象，全身都被黑色的长毛覆盖，如同一挂又一挂的瀑布，浩瀚的气血压到苍穹都在发出呻吟，仿佛无法承受。
“哞！”
象鼻朝天，发出一声震撼天宇的轰鸣，让石昊坐在这一片区域所有的强者都在吐血。
“是王族，异域的王族，猛犸魔象。”
有人认出了那头可怕的凶兽，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头跨入了遁一境界的可怕怪物，加上他那庞大的躯体，异域之中，除了帝族，几乎没有人能够压制他，更不要说在天地大道残破的九天十地。
它悠长的象鼻挥动，如同一座山脉一般砸下，一刻很多人觉得呼吸都是一窒，天穹都好像黑暗了下来。
“董统领，小心！”
有人大声的预警，那位从人群之中走出的中年统领却只是一笑。
他周身有玄妙莫测的波动传出，六方无形的世界在他的身边浮现，让他的气息无限拔高，毫不退让，正面的和那头可怕的凶兽碰撞了一击。
妖艳的血花从天穹之上洒落，如同一挂又一挂的瀑布。
“哞！”
那头强大的凶兽，异域之中王族中的强者发出悲鸣。
鼻子居然从正中心断为两截，而石昊长出了一口气，望向那位傲然屹立在虚空中，连续三击将那头猛犸魔象彻底打爆的中年统领，低语道：“六道轮回天功。”